摘要:所以,陌生人社交永遠都有機會,微信也是沒辦法永遠存在的,張小龍就在演講中表示過隨着時間、熟悉的“人設”沉澱,用戶因爲社交帶來的壓力可能會越來嚴重。開始說到的那個朋友,他交朋友很多年,但還是老樣子,好像始終沒有人可以滿足他的精神需求,他也一直在尋找的路上——也許他不是在找朋友,他只是在找自己罷了。

一次飯局上認識個朋友,很有趣,等交往漸漸多起來後,發現這個朋友交朋友的習慣是“喜新厭舊”的。

70後、80後的朋友也有,90後的朋友也交,凡是可以有陌生人社交的機會他都樂於參加。

彼此很熟之後我問他,你這麼熱衷找陌生人交朋友什麼有什麼勁啊?

他說,就是圖個新鮮刺激。

——他這是拿泡妞的習慣去交朋友的。

經過我的觀察,他交朋友一般分三個階段:陌生帶來的新鮮感;熟悉帶來的輕視感;熟透之後的厭倦感。

不僅僅是這個朋友,其他在社會上呼朋喚友的人似乎也是這個規律。

微信上做生意的人有個套路,“拉新、養熟、成交”,拉新就是結識陌生朋友,現在QQ上的年輕人叫“擴列”,陌生朋友是越多越好,好多人都是兩三部手機,一個手機上最好是加滿5000人。

這就是“魚塘”、“牧場”了,然後緩慢而堅定的去養熟,增加交流,培養感情,最後是達成交易,從某種角度看,這種套路似乎沒什麼不對,現代人都直接乾脆,什麼都要講個利益和好處。不然費這工夫幹嘛?

但對我這種相對傳統的人來說,“朋友”這個詞還是非常沉重寶貴的,如果朋友也是可以工業化、按套路批量生產的,我從感情上是無法接受的。

多說一句,我之所以對一些聰明年輕有活力的朋友看不慣,大概就是因爲這點,我懂你的套路,也理解你的訴求,但我只是沒法接受而已。

最好是想看兩厭,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就好。

扯遠了,其實我的意思是說,“朋友”不該是熟而膩之,然後是膩而棄之,我覺得這是對朋友和感情的褻瀆。

麻省理工學院社會學教授雪莉·特克爾有本書叫《羣體性孤獨》,裏面介紹了這樣一個觀點:

“我們時常感到孤獨,卻又害怕被親密關係所束縛。數字化的社交關係和機器人恰恰爲我們製造了一種幻覺,那就是我們有人陪伴,卻無須付出友誼。在網絡世界中我們彼此連接,同時也可以互相隱身。”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所以一切以自我爲中心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乎別人的看法和評價是人的很大一部分苦惱或樂趣的源頭。於是乎,我們不斷嘗試去結交新朋友就有了一個功能上的訴求。

那就是通過陌生人社交帶來的新鮮感去重塑自我。

一個人脈圈子,如果時間太長而沒有什麼有意思的變化的話,那麼身在其中的人是會感到膩歪、厭煩的。

兩口子在一起時間長了還都厭煩是“左手牽右手”呢,何況朋友?

何況太熟悉就沒有期待,反而會沉澱一些“壞東西”,比如自己丑陋、不好的一面,熟悉自然是會帶來輕視的,都是食人間煙火的凡人,都有七情六慾,誰比誰高級呢?

而人之所以爲人,就是由於人的精神追求比較高級,人往往希望獲得一種能夠超越平凡生活、平凡關係的另一種高級存在感。

老男人爲什麼容易被又軟又甜的小妖精打動?就是因爲她們滿足了他的雄性強壯感、征服感,所以他明知對方是另有所謀、另有打算,也樂於裝糊塗中招。

同樣的,人們樂於交新朋友、喜新厭舊的習慣也是一種變相的告別過去,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一個好的新朋友是可以讓你煥然一新的,《飄》裏有句話: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從某種意義上說,新朋友也代表着一段新的感情,新的冒險和新的人生。

揮別舊的人設,建立新的人設,然後“重新做人”,這對人們有異常大的吸引力。

所以,陌生人社交永遠都有機會,微信也是沒辦法永遠存在的,張小龍就在演講中表示過隨着時間、熟悉的“人設”沉澱,用戶因爲社交帶來的壓力可能會越來嚴重。

世界本不圓滿,世上也不會有完美的產品,而人的天性總是期待完美無缺的,這未嘗不是一種動力。

但我覺得,對於交朋友這件事,主要是看緣分的,所謂“傾蓋如故,白髮如新”,人和人的感情是沒有辦法去設計的,哪怕你再聰明,從更大更宏觀的角度看,你那都是一個犄角旮旯的蠢笨努力。

開始說到的那個朋友,他交朋友很多年,但還是老樣子,好像始終沒有人可以滿足他的精神需求,他也一直在尋找的路上——也許他不是在找朋友,他只是在找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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