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

我之前寫影評很少介紹導演,畢竟網上隨便就能搜到導演的個人資料。但是陀螺需要重點介紹一下,因爲瀏覽他導演和編劇的作品,你一定會大喫一驚。

你也許不會注意到《環太平洋》的導演是他,《刀鋒戰士2》的導演還是他。你更不會注意到《霍比特人》系列的編劇竟然也是他。

看過這幾部作品的人會跟我一樣驚訝,因爲這幾部片子的類型和風格很難與他之後的作品《猩紅山峯》《潘神的迷宮》包括這部《水形物語》劃到一起。

這是很多好萊塢導演值得稱道的地方,可商可藝,商藝結合。我一直認爲電影不應該有商業片和藝術片之分,最好的導演應該兼具這兩點。

恐怖

很多女孩在看完《水形物語》後跟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這電影有點恐怖”。其實如果你看過陀螺之前的作品你就會覺得這些都是小兒科了。

電影裏多次出現的血腥鏡頭有一個共同的特點,肉體被洞穿,外物鑽進去,結尾博士的臉被打穿一個洞,大反派用手指扣進傷口裏拖行,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疼。

但是如果你看過《血族》就會覺得這簡直是小兒科,什麼蟲子從眼睛裏進去呀,什麼嘴裏伸出大黑粗呀,都是家常便飯。

但這種鏡頭不單單是爲了恐怖,更有很明顯的性隱喻,《血族》的一版海報赤裸裸地表現出來,聯想一下,可不就是精子和卵子。

至於“肉體被洞穿,外物鑽進去”你再去聯想一下,都不用我描述,你都能腦補出之前一個人看過的片兒。

隱喻

陀螺很擅長玩隱喻,有很多電影研究專門從符號學的角度分析他的電影。《水形物語》更多的其實是性隱喻,有些甚至直白到讓你一眼就看出來。

但他在這部裏的隱喻玩的可以說是稀鬆平常了,跟上一部《潘神的迷宮》不在一個量級上。

大反派第一次出場,上廁所時帶的那根又黑又粗還能噴點電流出來的棒子,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徵。這根電棍在他強勢時一直伴隨在身邊,在電影后半部分,這個人物開始喜劇性的倒黴時棒子消失了,這相當於對男性的閹割。

至於水蒸蛋與女主乳房的類比怕是傻子都能看出來,畢竟之前女主浴缸自慰的鏡頭裏,前景總會有一顆雞蛋擺在那裏。有趣的是,這其實爲後面人魚可以進行性行爲做了鋪墊。人魚最愛喫什麼?對嘍,是雞蛋。

色彩

《水形物語》對色彩依舊偏執,通片都是綠色和紅色元素。有一種說法是“綠色意味着潮流和安全,而紅色則意味着激進和冒險。”但在這部電影裏綠色其實是病態和壓抑的表現,準確的說是性壓抑,而紅色則是解放。

電影的環境從頭到尾都是綠色,因爲整個社會氛圍就是壓抑的,女主一開始也是壓抑的。她穿着綠外套,拿着綠刷子刷着綠皮鞋,坐着綠色的車子,和鄰居去喫綠餡的甜點。頻繁的自慰恰恰是性壓抑的體現,爲什麼?因爲性是兩個人的事。注意,這不是觀念上的壓抑,是環境所致,因爲艾麗莎是享受自慰的,並不以此爲恥。

在她與人魚第一次親密後,髮帶變成了紅色,之後交流每深入一步,服裝就變一下,直到最後一身紅大衣,性徹底解放。

殘缺

如果放到正常語境下,我說聾啞人是殘缺的,可能會招致一片罵聲。站在道德制高點,會忽視身體的缺陷,宣揚人格的完整。

艾麗莎愛上人魚很大的原因是什麼?她認爲人魚眼裏的自己是完整的,很多人被這段劇情感動。然後解讀成,在愛你的人眼裏,你是完整的。

這句話對不對暫且不談,這段劇情能不能論證這句話纔是我想聊的問題。在人類社會口語交流的語境下,艾麗莎因爲不能說話,其殘缺性不斷被凸顯出來。

但在同樣不能說話的人魚眼裏,不能說話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他認爲她完整,不是因爲愛情,最起碼一開始不是。那以這種特殊情況來論證普世愛情觀真的大丈夫嗎?

醉翁之意

想理解導演對殘缺的選擇就必須把殘缺的範圍擴大,而不是隻侷限於身體。與艾麗莎關係最好,最後捨命幫她的兩位,一位是被種族歧視的黑人同事,另一位是同性戀畫家。黑人夫婦因爲膚色被趕出蛋糕店,而畫家因爲同性戀身份被趕出酒吧。

這一魚三人組了個團幹了件什麼事?讓處於強權的大反派變得不完整。大反派殘缺的過程具有戲謔性,兩根手指被咬掉,新買的車被撞爛,最後被人魚割了喉嚨,失去說話的能力,他也成爲了被他看低的殘缺之人。

導演真正想做的是對邊緣羣體的“正常化”,這也是他能擊敗《三塊廣告牌》拿到最佳影片的原因之一。《三塊廣告牌》所做的不是邊緣羣體正常化,而是衝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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