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脚底板、鸭绒被、自行车,这三件宝见证了沈阳的……

纪念《沈阳日报》

创刊70周年

暨沈阳解放70周年

策划系列

  刘庆湛恩师走了,仿佛《沈阳日报》一颗巨星悄无声息地陨落。

1969年秋末,辽中县团结水库竣工。沈报派出陶野、邹立名、刘庆湛等组成的记者团前来采访。我当时在县革委会报道组兼水库战报报道员,全程接待沈报记者。你的平易近人、出类拔萃,让我第一次接触便油然而生敬意。正是这次邂逅,你对我这个还乡知识青年格外留意,甚至索要一份我用美能纸复写的团结水库解说词。之后,无论你到腰岭岗,还是到西房身、黄西村采访,县报道组都派我陪同。

在你的鼎力推荐下,我参加了沈阳日报第六期工农兵通讯员学习班并留用,开启了我的祖辈从未有人从事过的新闻生涯,直至退休。如今,我已是古稀之人,你却走了。然而,记忆永不泯灭。我依然记得:

你当年在黄西生产队采访住大炕生发的感慨:“在城里开灯睡不着觉,到农村照样睡得香!”我怎能忘记,你在如何写通讯的讲座上坦诚地说出了因想当然而导致的描写错误。在描写西房身丰收景象时,你写道:“高粱笑红了脸,棉桃开白花,辽丹二号露出了雪白的牙。当你把写完的稿念给老队长周全忠听后,老队长一针见血地指出,辽丹二号是黄苞米,怎能露白牙呀?”这样的教训,应该成为所有新闻人的共同财富。正是学习了你的品格,我后来在《编采之友》发文检讨,当我还不是党员的时候,因采访没掌握“第一手材料”,把一名普通群众的老技协积极分子“批准”为中共党员见报了……

——赵宝常

庆湛,你走了,走好!庆湛,你知道,我俩是老乡加同事。

你的老家在盖州西海边,我的老家在盖州东山下。你家依海,我家靠山。1962年我进报社,我是副刊编辑,你是摄影记者。没过两年,你的办公桌和我的办公桌同在一个屋檐下,都是编《万泉》的编辑。“文革”期间,我们分开了几年。真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后来你是农村部主任,我高高兴兴把办公桌搬到你的部里,在老乡手下当记者。“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在老乡的指点、指导下,我大有长进,“大有作为”。又过了些年,你我又重逢了,我主持晚报工作,你是总编室主任。又过了些年,你先进了老年行列,我又随其后。庆湛老乡,人家都说你聪明,我举双手赞成。其实,你并没念过几年书,可你却写出令人刮目相看的好报道,不怪人们说你是自学成才。老乡,你热情,见谁都先“哈哈哈”笑,再说话。作为你的老乡,我想,你肯定会哈哈大笑走进了天堂!

——张力戈

【题记】

《沈阳日报》

老一辈农村记者三件宝:

脚底板、鸭绒被、自行车

上面两篇小文的作者赵宝常、张力戈,都是在《沈阳日报》农村部当过记者的老报人,他们怀念的是《沈阳日报》原农村部主任刘庆湛。2018年7月13日10时50分,刘庆湛前辈去世,享年83岁。在上图这张照片中,走在乡野的刘庆湛看上去是那么年轻,激情满怀。老报人们悼念他,也是在回望一个火热的年代。

今天,《一张纸 一座城》专题讲述的便是《沈阳日报》农村部的故事。

从1953年沈阳日报社成立农村组到2004年报社进行都市化党报改革,这个记录和见证沈阳农村发展与巨变的部门存在了51年。2004年9月,农村部被并入经济新闻中心,“农村部”这个称谓才成为历史。老一辈报人大多有过当农村记者的经历。“《沈阳日报》老一辈农村记者有三件宝:脚底板、鸭绒被、自行车。”《沈阳日报》最后一任农村部主任、现任社会服务部主任李占芳说。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交通不发达,跑农村是苦差事。可那时候的农村记者们就喜欢“沉下去”采摘鲜活的农村见闻,用报道留住沈阳农村的变迁。如今,虽然已经没有专职农村记者这个概念了,但发展中的美丽乡村依然是我们重要的报道内容。

1973年9月,《沈阳日报》农村组记者到新城子区(今属沈北新区)望滨公社山区进行拉练式徒步集体采访,从左至右:肖喜桥、姜柯、提万邦、陶野(时任农村组组长)、杨松明(后排)、乔树、党凤玉(望滨公社通讯报道员)、刘庆湛。还有一位农村组记者没在这张照片里,他便是拍摄这张照片的罗宏伟。

肇源经验

王曾今年98岁,上世纪五十年代,当过农村组组长,采写过多篇农村新闻,比较有影响的有1953年2月10日《沈阳日报》一版见报的《确定开展肇源增产经验运动》。他当年介绍采写体会时说:

1952年11月改组,我负责农村的报道工作。在官立堡遇见市郊办事处农业科副科长高明歧,谈起肇源经验,我就建议他应在市郊推广,他也觉得对。但肇源增产经验,我们只知道“等距宽播、间苗保苗、分期追肥”12个字,结果就在新开河刘敬义互助组演讲时碰了钉子。我像技术员一样,讲这12个字含义,一个年老的农民说了一句:“怎么说,打40多石也是瞎胡扯。”碰了钉子后,我回到报社翻阅资料,进行系统的知识学习,才懂得秤穗尖、量弓口算细账的方法,懂得了什么叫等距宽播、间苗、分期追肥,怎样才能做好,并从中认识到:领导的工作作风是肇源经验的最宝贵一条。随后,我又到新开河刘敬义互助组去,亲自下地丈量,数垄头、量长短,进行计算,发现了田里缺苗的情况,和大家一起讨论,农民最终认同此法。新开河的这一件事使我懂得,光凭书面知识说服不了群众,必须认真学习实际知识。

正是靠不断学习和用脚底板丈量,王曾才写出了当时有影响的报道,市农委开始推广“肇源经验”。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农村组记者罗宏伟(前排左二)到东陵区李相公社采访,利用采访间隙为基层通讯员讲课并合影。

鸭绒被

詹永春1950年3月到报社工作,是一位报道农村新闻的老报人。在《编采之友》1985年第2期一篇名为《下乡·鸭绒被·赶海》文章中,詹永春追忆了1950年代自己下乡采访时所用过的鸭绒被:

我们下乡,跑遍沈阳郊区,全靠两只脚。每半月回报社汇报工作一次,顺便洗洗衣服,即算休息。稿子全是寄回或烦人捎回的。在农村,“吃百家饭,串百家门”,吃住挨家轮,盖的全靠借。1951年初,我第一次去大青山村采访,借的被竟是刚生孩子用过的,村干部要斗争借被的主人,我再三劝说才了事。当时,土地改革刚过,生活水平可想而知。况且,这比抗美援朝前线的条件总算好得多。后来,报社发给我们农村记者每人一床鸭绒被。这被,二斤来沉,不影响走路,夜里拉锁一拉,连铺带盖,农村干部羡慕地说:“还是记者呀!”我们背着它走南闯北,总乐颠颠的。

鸭绒被是缴获国民党的,美国造。不知它用了多久,几经人手,不仅草绿色退了,除旧了,而且一翻身就滚包,还有脑油味。有的同志送给它一句顺口溜:“美国臭鸭绒,熏得脑袋痛……”一次,我去谟家堡核实一封读者来信,核对完已经是“三星正南”。谟家堡在浑河南岸,河口风硬,房子北窗纸刮坏,鸭绒被也未能御寒,冻得我一夜不能入睡,直到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饭,才暖和过来。尽管如此,鸭绒被仍是农村记者一宝,朝夕相随。

鸭绒被,见证了《沈阳日报》老一辈记者的优良传统,也是那个时代的见证。沈阳日报报史馆馆长王立成说,他也在找这床鸭绒被,它应该成为报史馆的镇馆之宝。

茨榆坨大集

改革之初,许多人对一些问题还拿不准,舆论必须先行引导。辽中县茨榆坨农村实行联产责任制后,剩余劳动力搞服装加工业,出现了服装大集。这件事遭到种种非议,当时的《沈阳日报》总编辑刘黑枷派记者下乡调查,有时候也自己亲自去。

记者赵宝常(曾任《沈阳日报》农村部主任)于1982年7月24日在《沈阳日报》一版发表了《实践证明:方向不错,前景美好》的文章,副题写道:“去年该公社交给国家征购粮超额百万斤,今年上半年社队企业实现‘双过半’,庄稼长势喜人,经过整顿大集更加兴旺。”赵宝常说,为写这篇稿,时任《沈阳日报》副总编王天祥带着他在茨榆坨公社住了4天,每天都走访社员、公社领导,逛大集,问业户,晚上挑灯整理采访资料。

这篇文章坚持用数字说话:茨榆坨公社所在地的茨南大队,有几户社员有缝纫手艺,又能挤出剩余时间,便开始加工服装出售。由于成本低、收入多,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从事这项生产活动。于是,这个以服装交易为主的大型综合贸易市场兴隆起来。高峰集日,有三万多人参加交易,日上市商品总值三百万元,成交额八十万元。其中服装成交额占全集的一半,成交量四至五万件。全社从事服装加工销售活动的劳动力有三千人,占劳动力总数的三分之一还强。服装产品曾远销十多个省市的县镇及边远农村……

报样局部。1982年7月24日在《沈阳日报》一版评论员文章《茨榆坨大集的争论说明什么?》,指出茨榆坨大集的主流是:解放了生产力,扩大了生产门路,安排了剩余劳力,搞活了农村经济,为农民劳动致富开辟了道路,特别是为农村经济向专业化、社会化过渡作了新的尝试和探索。

《沈阳日报》还配发了评论员文章《茨榆坨大集的争论说明什么?》,指出茨榆坨大集的主流是:解放了生产力,扩大了生产门路,安排了剩余劳力,搞活了农村经济,为农民劳动致富开辟了道路,特别是为农村经济向专业化、社会化过渡作了新的尝试和探索。报道在社会上产生了极大震动,有助于引导更多的人解放思想,冲破“左”的禁区。《沈阳日报》的农业报道成为本地引导改革的一部分。

致富典型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自行车就像钢笔一样,是记者不可缺少的工具。

当过《沈阳日报》编委、农村部主任的刘汉广,当农村记者时足迹踏遍了沈阳市农村的106个乡,在全市2000多个村中,他至少到过三分之一的地方。有一次,刘汉广与刘汝仁去东陵区汪家乡上伯官村采访一个蔬菜专业户,这个村与抚顺接壤,交通很不方便,他俩只好骑自行车去。来回一百多里,又赶上骄阳似火的夏天,回来的路上实在蹬不动了,就在沈阳农学院(今沈阳农业大学)门前买了两个香瓜吃,既解渴又歇脚。

刘汉广说,农村有“珍宝”。怕苦怕累,贪图安逸,就找不到,写不出好新闻。他常在“闲谈”中发现新闻,这可不是靠侥幸碰上的,而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保持灵敏的头脑、敏锐的眼光的结果。下乡回来,刘汉广常常带回一大堆题目,往往能写出出人意料的新闻。大家公认,刘汉广是农村记者里一位“高产优质”的记者。

1990年6月17日,《沈阳日报》一版发表了刘汉广(时为农村部主任)和记者仉学忠、通讯员胡宝航合写的《挺起我们的脊梁——一个村党支书和他身边共产党员的故事》长篇通讯。为报道好这个典型,他们在新民县高台子乡獾洞村住了4天,采访村干部,也采访村民,了解这个村由穷变富的故事。刘汉广说,从这个村的变化中,人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在任何单位,无论其客观条件怎样,经济实力如何,只要党组织能够发挥好战斗堡垒作用,那里的工作就会有起色。在这一点上,獾洞村党支部不愧是沈阳农村基层党支部的一面旗帜,值得全市基层党组织学习。报道有力地推动了全市农村基层党支部建设。

任何一个先进典型,都代表着他所处时代的理想与需求,反映着社会的价值取向与美好期盼。《沈阳日报》老一辈农村记者们靠敏锐的判断和自己的脚底板,挖掘、报道了一个又一个先进典型,成为推进时代发展的一面面旗帜。

我们向《沈阳日报》曾经的农村部致敬,并以此文记录这段历史!

更多精彩内容

请关注今日《盛京周刊》

或点击阅读原文查看电子版

↓↓↓

沈阳日报、沈报融媒记者周贤忠 实习生乌亮 许哲

沈阳日报、沈报融媒记者 杨新跃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