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出差後電話就再打不通,那晚聽完爺爺醉話我開始心慌(下)

父母出差後電話就再打不通,那晚聽完爺爺酒後醉話我開始心慌(上)

一出門就是傍晚的太陽,血紅的天空和垂死般的蟬鳴。

梁良數着三天,他記得王瑜和自己的約定,他想着三天之內一定要做出決定,他還對自己進行一個安慰,只是去看看,也許爸爸媽媽出差提前回家了,就算沒有,那就看一眼再回來,也麼有什麼損失。

想到這裏,梁良更加想不通爺爺奶奶爲什麼不讓自己去城裏。

第二天起牀他沒看見爺爺坐在那個木桶椅上。

“爺爺呢?”梁良問奶奶。

“叫他別喝那麼多,今天說頭疼,喫完飯我去給他弄點藥。”奶奶把熱水壺裏的熱水倒進盆子裏,“來,洗臉。”

“去城裏嗎?”梁良清楚村子沒有藥店也沒有診所,“我也要去。”

“不行,你不能去。”奶奶斬釘截鐵的走出屋子外,梁良知道她去給牛喂草,於是他跑到奶奶前面諂媚似得拿起牛草,“爲什麼?帶我去吧奶奶。”

“一天只有一輛車,我要明天才會回來。”奶奶突然摸了摸梁良的頭,“這期間,你得照顧爺爺。”

梁良沒話說了,他不明白爲什麼大人總有那麼多理由阻止自己去幹某件事,而且讓人氣憤的是,理由還十分充足,至少照顧爺爺這點,他沒辦法拒絕。

奶奶喫完早飯就出門了,梁良目送她杵着柺杖一步一步的離開院子,現在,家裏只剩下躺在牀上的爺爺和自己了,如果算上小黑的話。

梁良想着還是去了爺爺的牀邊,他看見爺爺躺在牀上,潛意識就好像爺爺沒了呼吸去世了一樣,儘管他不停的告訴自己這種想法十分的大逆不道,但他始終覺得,人一旦老去,死亡就如影隨形了。

“梁良?”爺爺突然開口,倒是嚇了他一跳,“怎麼了?”

“沒什麼...爺爺你感覺好了一點嗎?”梁良拿了個椅子坐在爺爺牀頭,“口乾嗎?”

“你奶奶去買藥了?”爺爺問,梁良點點頭。

“爺爺...”梁良欲言又止,“您...不該喝那麼多酒的。”

“爺爺當然知道。”爺爺說,“只是當時觸景生情,爺爺那一代的人都離開了,你知道,難免會傷感,加上幾個老頭子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喝的沒有節制。”

梁良覺得爺爺今天話好多,他都不知道怎麼接話。

“梁良。”爺爺坐了起來,“相信爺爺,即使這麼多人厭惡葬禮,但它是我們生命中的一部分。”

“所以,不要害怕,死去的人比誰都希望活着的人好好活着。”

梁良覺得爺爺以前肯定當過老師,他都不知道怎麼接話。

他只是嗯嗯的答應着,然後出去找小黑,小黑正在院子裏喫什麼東西,梁良走過去一看,小黑的嘴巴里叼了只死老鼠,梁良感覺一陣噁心,不過小黑倒是喫的很美味。

“你以後不要舔我了。”梁良想起昨天它舔自己手的畫面,跑到後面洗手去了。

晚飯不是梁良做的,他發誓自己試過,但就是點不着火,他無法想象一堆大大的柴怎麼由一點點火苗點燃,所以最後還是爺爺幫忙。

所以到最後梁良並沒有照顧爺爺,而是爺爺帶病照顧自己,他突然有點內疚。

喫飯的時候爺爺又跟他談論起了葬禮,死亡一類的事,梁良覺得是好友的死讓爺爺變得敏感了,但他總覺得是爺爺想要告訴自己什麼事一樣,每次問的時候,又會被爺爺轉移話題,不過不論如何,梁良覺得由自己親手...不...幫忙做出來的飯菜,比以前奶奶做的飯菜都還好喫,即使爺爺和他都覺得,白菜真的少放了點鹽。

睡覺的時候,梁良迷迷糊糊的聽見爺爺在呻吟,他爬起來去爺爺房間,爺爺好像是睡着了,但是仍然在呻吟,頭上冒着汗。梁良把蒲扇拿起來給爺爺扇風,趁着扇風的時候,梁良看了一下媽媽送給自己的電子錶,已經是凌晨一點,外面居然還有蟬鳴。

梁良扇着扇着就睡了,直到爺爺叫醒了他,“梁良?在這幹嘛?”

梁良好奇外面的蟬鳴都沒吵醒他,結果爺爺親親的聲音叫醒了他,自己手裏還保持着扇風的姿勢,只是手中的蒲扇已經掉到了地上。

“聽見您不舒服,來看看。”梁良撿起蒲扇。

“我沒事,你快去睡。”爺爺咳嗽一聲。

“好。”梁良說。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自然醒,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爺爺怎麼樣了,到了房間的時候,爺爺正閉着眼睛睡覺,他沒去打擾,退了出去。

小黑已經醒了,正在院子裏撒歡,他伸了個懶腰,看見院子的臺階下有個人影走上來,他以爲是奶奶,走過去以後,發現手機王瑜。

“這是第三天了,我們走吧?”王瑜對梁良晃了晃鑰匙。

“那天你沒事吧...”梁良想起三天前從王瑜家回來時,王瑜爸爸正在對她發火。

“習慣了。”王瑜走到屋檐裏找了塊木頭坐下,“所以你呢?決定好了嗎?”

梁良低下了頭,“我爺爺他生病了。”

“嗯?”王瑜歪頭看着他,髮絲從額頭劃過。

“我要照顧他。”梁良說。

“你奶奶呢?”王瑜問。

“去城裏買藥了,她今天回來。”梁良說,“但是她還沒回來。”

“今天回來?那你得快一點了跟我走了。”王瑜說,“相信我,你奶奶不願意看見你跟我在一起。”

梁良想起了跟奶奶提起王瑜的時候她的反應。

“王瑜,我想你可以改變一下,讓村子裏的人對你改變看法。”梁良說。

“你要不要去,不去我走了。”王瑜突然嚴肅的看着梁良。

“可是我爺爺...”梁良結結巴巴。

“猶豫,怯懦。”王瑜看着梁良,“你知道你奶奶今天會回來,你知道你爺爺不會有事,你只是在找一個藉口逃避。”

“逃避?我有什麼好逃避的,我爲什麼要逃避我的家?”梁良好像是被揭開傷疤的兔子,瘋狂的反問。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王瑜反而平靜下來了。

“我去,走。”梁良一字一頓的說。

王瑜和梁良走到村口,王瑜讓梁良等着,她去把車開出來。

梁良站在原地,腿卻一直在抖,他找不到原因,也不想找。

也許是叛逆了一回?不顧爺爺奶奶的話放手一搏?也許只是想回家?或者能見到爸爸媽媽?

一切都在奶奶來的時候戛然而止。

梁良看到了奶奶出現在村口的路上,她也看到了他。

王瑜剛好把車開了出來,她也看到了她。

“快上來。”王瑜低聲叫道。梁良卻邁不開腿。

“快啊。”王瑜好像是祈求一樣看着梁良。

“猶豫,怯懦。”王瑜意識到梁良始終無動於衷的時候,吐出冷冰冰的兩個詞。

“你要去幹嘛?”奶奶走過來,“來,跟我回家。”

王瑜沒出聲,她就坐在摩托車上看着。

“奶奶...我想去城裏。”梁良抬起頭,看着奶奶。

“去城裏幹嘛?”奶奶問。

“看爸爸媽媽。”梁良說,“我真的,很久沒見過他們了。”

“他們出差了。”奶奶說。

“那也不可能每天都關機,小賣部我每天都去打電話。”梁良說,“他們去哪兒出差了?”

一旁的王瑜突然像是想明白什麼一樣,呆呆的看着梁良。

奶奶也看着梁良。

“相信爺爺,即使這麼多人厭惡葬禮,但它是我們生命中的一部分。”梁良腦海裏響起了爺爺那天跟自己說的話,或者說,這幾天一直跟自己說的話,那不是他因爲老友的死而敏感,是他想對梁良說的話。

梁良就突然愣在原地,就好像一個美麗的肥皂泡突然炸裂一樣。

“你想隱瞞,慢慢讓他接受這件事,到頭來只是害了他。”王瑜對奶奶說。

“你個娃娃懂什麼?你知道我要怎麼去說嗎?說梁良你不要傷心,你爸爸媽媽出車禍去世了?”奶奶流着淚說,像是反駁王瑜的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那也不應該隱瞞這件事。”王瑜也叫道,“誰都不能對他隱瞞這件事,不管是爺爺還是奶奶。”

“我們家的事不需要你一個娃娃來管!”

“梁良是我的朋友!”

“他是我孫子!”

就好像一瞬間就吵了起來,但梁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空靈,難得的大腦放空,就好像在做一個清醒夢一樣。

他不知道怎麼就走到奶奶面前抱住她,結束了這場爭吵,“奶奶,爺爺生病了,你快回去把藥給他喫。”

“那你去哪裏?”奶奶擔心的看着梁良。

“我們走。”梁良坐上王瑜的後座。

“你等等...跟奶奶回家。”奶奶說。

“看一眼。”梁良說,“看一眼,就回來,放心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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