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摘自:黨史博採,作者:夏明星 吳宏倫。

核心提示: 1960年蒙哥馬利到了香港,記者們紛紛讓他談談訪問中國軍隊的感受,在揭開了提出“怪要求”的祕密後,他鄭重地說:“在這裏,我要告誡我的同行,不要同中國軍隊在地面上交手,這要成爲軍事家的一條禁忌,誰打中國,進得去出不來!”消息傳來,毛澤東笑了,一語雙關地說:“楊勇上將,上將揚勇!”

使蒙哥馬利折服的楊勇上將 毛主席稱讚“上將揚勇”

楊勇將軍

 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如雲戰將中,楊勇將軍是威名赫赫的“三楊”(楊勇、楊得志、楊成武)之一。在長征路上,在平型關大捷中,在解放大西南的隆隆炮聲裏,在硝煙瀰漫的朝鮮戰場上,楊勇將軍智勇雙全,百戰百勝,勇冠三軍,深得毛澤東主席的喜愛,多次表揚他,稱其“耿直、剛毅”。

一、 將軍身上的五處傷痕

楊勇一生百戰沙場,最能體現他英雄本色“勇”字精神的是他身上的五處傷痕。

1913年9月29日,楊勇出生於湖南瀏陽小鎮文家市一個貧苦農民家庭,和後來成爲中國共產黨總書記的胡耀邦是表兄弟。父親爲他取名楊世峻。參加革命後,他覺得“楊世峻”三個字太文雅,不能顯示男子漢的英武之氣,便改名楊勇。

在長期的革命戰爭中,他歷任紅四師一團一連副指導員,紅二師二團三連指導員,紅二師獨立營營長、政委,紅四師十團政委,紅一師政委,紅四師政委,八路軍115師343旅686團副團長,115師獨立旅旅長等職。在慘烈的革命鬥爭中,楊勇先後五次負傷。

第一次,1933年10月,紅三軍團十師十四團在中央蘇區的洵口與敵相遇,雙方都措手不及,“狹路相逢勇者勝”,時任團政治處主任的楊勇,冒着彈雨,帶頭衝入敵陣,一場短兵相接的廝殺開始了。突然,一發子彈從他的頭頂中央飛過,穿破了頭皮,鮮血直流,他全然不顧,繼續衝殺,直到敵人潰退。戰後,楊勇受到軍團長彭德懷的稱讚,胸前掛上一枚三等紅星獎章。同時,頭頂也留下了一塊永久的紀念――兩公分長、不再生髮的彈痕。

第二次,1934年10月,蔣介石命令國民黨湖南省政府主席何鍵統領40萬大軍利用湘江屏障,構成第四道封鎖線,阻擊紅軍長征。在這次極爲艱苦的湘江戰役中,時任紅四師十團政委的楊勇率部與兄弟部隊一道,執行掩護中央縱隊過江的重任。戰鬥中,團長沈述清中彈身亡,師參謀長杜中美代理團長又壯烈犧牲,楊勇支撐大局,率部血戰兩晝夜,其右大腿被彈片擊中,十團400餘名官兵血染湘江,中央縱隊順利過江。從此,楊勇的腿部也留下了一塊“湘江戰役紀念章”。

第三次,1935年1月,在赤水河畔的土城戰役中,十團政委楊勇又一次帶隊衝鋒,子彈從他的右腮入脣部出,一進一出,楊勇失去了6顆牙。當時,血如泉湧,用嘴指揮不了戰鬥,他就用筆下達命令,臉上是血,手上是血,筆上是血,紙上也是血……最後昏倒在血泊中。楊勇臉上留下的彈窩,30多年後纔在北京醫院由院長吳蔚然做手術填平。這次負傷是最重的一次。

第四次,1937年9月,八路軍115師首次與日軍精銳坂垣徵四郎師團21旅團在平型關交鋒,時任115師343旅(旅長陳光)686團(團長李天佑)副團長的楊勇(實爲政委)又一次掛彩。

按照作戰命令,陳光的343旅是主要伏擊力量:楊得志、鄧華的685團,堵住前面的日軍,並封鎖其南竄道路;李天佑、楊勇的686團正面向敵人衝殺。徐海東指揮344旅687團在蔡家峪西南,包圍分割日軍的後衛部隊,切斷其退路。

清晨7點鐘,日軍已全部進入伏擊圈,林彪與聶榮臻決定發出攻擊號令,將敵人切成幾段消滅之。伏擊一開始,686團指戰員同仇敵愾,不怕流血犧牲,人人憋了一股勁,要與日軍拼個高低。戰鬥中,李天佑、楊勇發現日軍佔領老爺嶺制高點,對我軍進攻造成威脅,遂率部冒死“深入到戰鬥最激烈的老爺嶺去直接指揮”。爲粉碎日軍的反撲,楊勇帶領3營與日軍展開白刃戰,不幸又左肩中彈,血染軍裝,堅持指揮直到戰鬥勝利。平型關一戰,115師共傷亡500多人,686團尤爲慘烈,9連甚至打剩下十幾個人。平型關伏擊戰,殲滅日軍一千多人,震驚國內外,楊勇的名字也和林彪、聶榮臻、陳光等一起響徹華夏。

第五次,1938年9月14日,在汾(陽)離(石)公路西公嶺附近,已經升任686團團長兼政委的楊勇,指揮部隊伏擊由汾陽開往離石的一支日軍汽車運輸隊,不到一個小時,就全殲日軍200餘人,炸燬滿載軍用物資的汽車20餘輛。9月21日,在汾離公路王家池附近山谷,他又指揮部隊伏擊向汾陽撤退的日軍第108旅團,經過激烈戰鬥,殲滅日軍步騎兵近千人,擊斃日軍旅團長山口少將。呂梁大捷,震驚華北日軍。此後,汾陽城門緊閉,敵人接連幾天在焚燒屍體,而楊勇卻在呂梁山區召開慶祝大會。在這次戰鬥中,楊勇再負輕傷。其後,楊勇隨羅榮桓、陳光挺進魯西,屢戰屢捷,威震敵膽。

  二、千里躍進大別山的開路先鋒

1944年4月,經過三年延安軍事學院學習,文武雙全的楊勇再赴冀魯豫抗日戰場,就任平原軍區副司令員。1945年8月,冀魯豫軍區部隊組成三路大軍展開反攻,他與宋任窮領導中路軍連克延津、陽武、封邱,與南路軍形成包圍開封之勢。在日本宣佈投降後,楊勇提出“不打開封以免陷主力于堅城之下”的意見,與隨後黨中央的指示不謀而合。

1945年8月20日,楊勇就任冀魯豫軍區司令員,隨即率軍區主力組成東路軍參加平漢戰役,重挫國民黨的內戰圖謀。同年11月,冀魯豫軍區部隊組成新的野戰兵團,全稱爲晉冀魯豫軍區第七縱隊,楊勇擔任司令員。剛組建不久,部隊成員來自四面八方,戰鬥力不很強。當時,許多人對這個部隊能不能打硬仗,心裏沒底,有些擔心。但是,楊勇卻氣定神閒:“‘兵隨將轉’,部隊的戰鬥力,是靠幹部帶出來的,是靠戰鬥打出來的。”他一方面努力建軍,一方面帶領部隊積極作戰。1946年初,在冀魯豫戰場上,第七縱隊和兄弟部隊一起連克鄆城、鉅野、嘉祥、濟寧等地,殲敵約兩萬餘人,部隊的戰鬥力有了很大的提高。

1946年4月,楊勇率領第七縱隊參加了隴海戰役、定陶戰役、滑縣戰役,殲滅了大量敵人,粉碎了國民黨佔領冀魯豫、打通平漢路的計劃。

1947年3月16日,第七縱隊與歸建的兄弟部隊合編爲晉冀魯豫軍區第一縱隊,楊勇繼續擔任司令員。楊勇之所以軍政皆優,指揮有方,能駕馭戰場上的千變萬化,掌握戰爭的主動權,一個成功的經驗,就是他有刻苦頑強的鑽研精神。在戎馬倥傯的歲月裏,他努力學習毛澤東軍事思想,認真領會上級的意圖。由於他較多地接觸劉鄧首長,尤其善於把劉鄧首長的作戰指揮思想,運用於自己指揮的戰役戰鬥,所以在作戰指揮中,形成了一種決心果斷、指揮靈活、能攻善守、英勇頑強的戰鬥風格。1947年7月,在魯西南戰場上,第一縱隊將鄆城之敵包圍。敵人是國民黨軍第55師師部和兩個旅,該敵善於陣地防守,在鄆城四周佈滿了地堡羣及暗堡射擊孔。面對這樣一個強勁敵人,根據劉鄧首長關於“攻城部隊一定要選擇敵防禦薄弱、對我有利地段爲主攻方向,集中兵力火力突破”的經驗,楊勇當即命令第20旅在南關向城內實施主要攻擊;第1旅在西關向城內進行主要攻擊;第2旅在北關向城內實施助攻;第19旅主力調鄆城東關,隨時準備殲滅東突之敵;各旅突破後,迅速向縱深穿插、割裂敵人而殲滅之。一夜激戰,全殲守敵55師師部及兩個整旅,共達15000餘人,創造了一個縱隊單獨攻堅和全殲國民黨軍兩個旅的先例,受到了劉鄧首長的通令嘉獎。

鄆城戰鬥結束後,楊勇指揮第一縱隊迅速組織了六營集戰鬥。六營集是個不大的村莊,擠滿了1萬多敵人。原計劃以第一縱隊及第六縱隊爲主力,從六營集南、北、西三路包圍實施總攻擊,一舉全殲敵人。後來,楊勇考慮到:“若迫敵爲困獸之計,其兵力火力集中,我付代價必大,莫如趁敵兵力擁擠混亂、企圖突圍之際,誘敵於野外殲滅之。”這一計劃,得到鄧小平政委批准。六營集東南方有一塊幾平方公里的大窪地,楊勇決心用“圍三闕一”的方法,網開一面,虛留生路,作爲敵人的“逃路”。夜晚,爲了給敵人以“安全”感,楊勇讓駐守在這裏的文工團、通信營、衛生所等縱隊直屬單位加強燈火管制。走投無路的敵人,發現這裏尚存一線生機,就在深夜全部鑽進了楊勇準備好的“口袋陣”。戰鬥歷時3日,殲滅相當於兩個軍的整編師,創造了運動戰的範例。因此,受到軍區首長通令嘉獎,榮立大功。

1947年8月,根據黨中央指示,晉冀魯豫野戰軍兵分三路開始千里挺進大別山。在通過黃泛區,渡沙河、紅河,涉汝河、淮河的時候,一片泥濘沼澤,使人望而卻步,楊勇斬釘截鐵地說:“雪山、草地、瀘定橋我們都過來了,我不相信黃泛區和幾條河流就過不去!”說着,他身先士卒,勇往直前,幹部戰士無不被他的行動所感動。在他的帶領下,部隊勝利地通過了數條河流和難行的小道,到達了大別山。在楊勇指揮下,第一縱隊和中原獨立旅爲西路,經過22天的艱苦跋涉和激烈戰鬥,於8月底到達大別山區。同年10月,統一組織和指揮了高山鋪戰役。此役,第一縱隊以傷亡9人的代價,殲國民黨軍5700餘人,擊落國民黨軍機1架,“爲野戰大軍實施戰略展開創造了有利條件”。

1948年底,淮海戰役中,被解放軍圍困在雙堆集的黃維兵團,遭到沉重的打擊後企圖突圍逃竄。敵人向哪個方向逃竄,參謀指揮人員開始判斷不準。一天,剛過中午,激戰雙方稍事停頓。突然,敵人的轟炸機沿第一縱隊陣地西北方向一路轟炸過來,一條線延伸到敵陣地前沿。這時,楊勇和參謀長潘焱隱蔽在一個防空壕裏,他不時地觀測着敵機轟炸的目標和位置,邊觀察邊對參謀長潘焱說:“老潘,敵人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他們對我方陣地的轟炸,一反常規,無疑是在爲他們的突圍部隊指出逃路的標記,敵機轟炸的方向,就是黃維要逃跑的方向。”根據楊勇的判斷,潘焱立即作了防敵突圍、撲殲敵人的準備。果然,敵人在夜晚向雙堆集西北方向突圍。結果,逃跑之敵遭到了第一縱隊猛烈的阻擊,各兄弟部隊密切配合,協同作戰,終於殲滅了敵精銳部隊黃維兵團12萬餘人。

三、金城反擊戰揚威朝鮮半島

1949年2月,楊勇就任第二野戰軍第五兵團司令員。同年4月21日,楊勇指揮五兵團在安慶以西渡江,與兄弟部隊一道,突破了國民黨軍長江防線,隨後奉命追殲逃敵。同年9月,奉命向大西南進軍。此時,國民黨軍隊爲了遲滯解放軍的行動,將沿途橋樑燒燬、道路破壞。在他的指揮下,部隊克服了惡劣氣候、道路泥濘、大江阻隔和供應不足等困難,日夜兼程,歷時百餘天,行程5370餘里,經過大小戰鬥50多次,以追擊和多路迂迴等戰術手段,在兄弟兵團協同下,共殲敵37000多人,解放了貴陽市和大小縣城21座,完成了迂迴四川、參加成都戰役的偉大任務。同年12月26日,他又統一指揮五兵團的兩個軍和三兵團的三個軍,與兄弟部隊一起發起成都戰役。在解放軍的強大攻勢下,敵人迅速土崩瓦解。

1950年6月,朝鮮戰爭爆發,時任貴州省人民政府主席兼貴州軍區司令員的楊勇又難耐寂寞,他寫報告給劉、鄧、賀首長和中央軍委,要求到朝鮮打美國侵略者。由於諸多原因,他的報告沒有得到批准。

1953年4月,楊勇終於有機會參加抗美援朝戰爭,先後任志願軍第二十兵團司令員、志願軍第三副司令員兼參謀長、志願軍司令員等職務。楊勇到朝鮮戰場時,朝鮮停戰談判的各項議程全部達成了協議,剩下的就是重新劃定軍事分界線和擬定停戰協定的細則了。志願軍司令員彭德懷也從北京回到朝鮮,準備參加簽字儀式。和平即將到來,楊勇自己也以爲,“白來一趟了,沒有能和美國佬過過招!”沒想到節外生枝,南朝鮮總統李承晚狂言:反對任何妥協,要單獨打下去。他指使武力劫走2.7萬中朝被俘人員,補充到李韓軍中去了。

這樣,進行了兩年的板門店談判停戰協定就難以簽訂,此舉激怒了中朝兩軍。楊勇對政委王平說:“爲什麼美國主子要和,而李承晚還要繼續打?他有什麼本事繼續打下去?是他自己單獨打?還是另有目的?恐怕還是有美國在背後支持。”想到美軍可能背後撐腰,他的幹勁上來了:主打李韓軍,捎帶着給美軍一點顏色。

毛澤東指示:朝鮮戰場作戰,要“零敲牛皮糖”。因此,許多次戰鬥都是去個班、排,頂多不過一個連,佔個有利地形,捉上一兩個俘虜。但這樣下去怎麼是個完呢?敵人態度這麼強硬,不就是因爲我們沒從根本上摧毀敵人的鬥志嗎。在戰場上,誰軍事力量強,誰就有力量。楊勇決心打大仗,上3個軍,後來在楊得志的支持下,增加到5個軍。

 一開始,好多人都不理解,說朝鮮這種情況行嗎?沒把握。有人說:你初來乍到,這麼個組織法,搞三個集團軍。有些人乾脆反對,說楊勇想出風頭。就連以大膽著稱的第三兵團司令員許世友都說:根據解放戰爭的經驗,殲敵一萬,自損三千,我們一定要慎重。

這時,彭德懷回到朝鮮前線,他贊成楊勇的看法,認爲如果不在軍事上給予李承晚集團懲罰性痛擊,不僅會拖延朝鮮停戰,而且會影響朝鮮半島的戰後和平。彭德懷致電毛澤東,建議給李韓軍以嚴重打擊,再殲敵1.5萬人。第二天,毛澤東回電同意,表示停戰簽字必須推遲,推遲至何時爲宜,要看情況發展才能做決定,再殲滅李韓軍萬餘人極爲必要。

反擊戰前,志願軍總部考慮到其他兵團暫時沒有更大的任務,便指定一些將領到第二十兵團參觀助戰,其中有許世友、杜義德、李天佑等著名戰將。

1953年7月13日深夜10點,楊勇一聲令下,志願軍炮兵1000門大炮一起怒吼,幾平方公里的敵人陣地在炮雨中燃燒起來。炮火剛剛延伸,二十兵團3個突擊集團在友鄰配合下,向李韓軍4個師25公里的防禦正面開始突擊。一小時後,敵人的前沿陣地全面突破。家喻戶曉的“奇襲白虎團”的故事就發生在這次戰役中。這時,敵人喫驚地瞭解到指揮這場戰役的,是年僅40歲卻身經百戰的新任二十兵團司令員楊勇;還發現楊勇指揮過的裝備現代化的第16軍也調上來了,看樣子還要大打。

這時,美國、李承晚一致同意停戰。戰後統計,金城反擊戰役中,我軍二十兵團共殲敵52783人,其中俘敵2836人,超過預定計劃的5倍,擊落敵機85架,繳獲飛機1架,坦克34輛,汽車231臺,各種火炮245門和大量彈藥等戰利品。通過抗美援朝中的這最後一戰,志願軍向前推進了192.6公里,給了敵軍以致命的一擊,拉平了金城東南14公里至西南16公里的一條弧線。美國人因此認識了楊勇,說他打仗很“鬼”。南朝鮮更認識了楊勇,他們把金城這一仗比作二戰的柏林戰役。楊勇在朝鮮期間,忠實地履行了國際主義義務,受到金日成和朝鮮人民的讚揚,榮獲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一級國旗勳章。1955年9月,他被授予中國人民解放軍上將軍銜,榮獲一級八一勳章、一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

四、與蒙哥馬利比試槍法;“楊勇上將,上將揚勇!”

1958年10月,志願軍全部撤回,楊勇被任命爲北京軍區司令員。次年10月,出任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兼北京軍區司令員。期間,他組織部隊開展羣衆性的練兵活動,獲得優異成績,並受到黨中央和毛澤東的讚揚。

1960年5月26日,在解放軍副總參謀長李達陪同下,英國元帥蒙哥馬利來到中國軍營。站在獵獵飄揚的“八一”軍旗前,楊勇以典型的軍人姿態和蒙哥馬利握手。蒙哥馬利說:“久仰楊將軍,中日一戰,你們打勝了,朝鮮戰場你們又打勝了,令人欽佩。”

話雖這麼說,這位北大西洋公約組織最高司令部的副司令,曾因指揮北非戰役擊潰隆美爾、率部參加諾曼底登陸而聞名於世的元帥,其實並不那麼服氣。他看了射擊、投彈、格鬥,一直談笑風生。看到刺殺表演時,蒙哥馬利眼睛直了,望着500名士兵組成的氣勢磅礴的刺殺方隊,鄭重提出,能否允許他到刺殺行列裏看一看?

楊勇問:“您要看什麼呢?”

“能不能請士兵脫帽?”

蒙哥馬利提出的這個“怪要求”,楊勇同意了。

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500名士兵還是齊刷刷一個動作,右手持槍,左手脫帽。蒙哥馬利走進士兵中,用標準的軍人目光在每個士兵的額頭上審視着,小聲說了一句“將輕兵少”。

這時,蒙哥馬利又從一名士兵手中接過半自動步槍,立姿擊發,遠處的鋼板應聲落地,博得一陣掌聲。然後,他不無得意地把步槍遞給楊勇,想看看這位中國將軍的功底。楊勇什麼也沒說,微笑着接過槍來,雖然有好長時間不摸槍了,但一陣連發,所有的遊動靶都齊刷刷落地。

對此,蒙哥馬利未置一詞。三天後,蒙哥馬利到了香港。在記者招待會上,記者們紛紛讓他談談訪問中國軍隊的感受,他揭開了提出“怪要求”的祕密:“中國軍隊紀律嚴明,武藝精湛。500人的刺殺方隊,像一個人一樣。開始,我以爲他們都是服役多年的軍官。當我走進隊列,看見每一個士兵額頭都是光光的,沒有一點皺紋,才相信都是年輕的士兵。”

最後,他鄭重地說:“在這裏,我要告誡我的同行,不要同中國軍隊在地面上交手,這要成爲軍事家的一條禁忌,誰打中國,進得去出不來!”

消息傳來,毛澤東笑了,一語雙關地說:“楊勇上將,上將揚勇!”

1964年,阿爾及利亞總統本·貝拉訪華時,特意要求見一見當年指揮金城反擊戰的楊勇。

消息傳來,毛澤東笑得更燦爛了:“楊勇上將,上將揚勇!這一揚勇,都揚到非洲去了!”

1966年5月,“文革”狂潮洶湧,楊勇受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誣陷和迫害,被無休止地揪鬥並一度入獄達6年之久。1972年5月,在粉碎林彪反革命集團後,楊勇重新工作,出任瀋陽軍區副司令員。爲了黨和人民的利益,他可以做到最大限度的寬容。出來工作後,對參與整他的那些人都不怨恨,他總是說:“整我的是林彪一幫壞人,這些同志(指參與整他的人),在某種意義上講都是受害者,況且我不是什麼都正確,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要再提了。”

1973年6月,“文革”已經持續了七年,當時的新疆同全國一樣,各項事業受到嚴重破壞,社會生活極度混亂。在那全中華民族都陷入災難的歲月裏,人民內部不團結,各條戰線問題成山,積重難返。就在這種形勢下,毛澤東發話:那位楊勇上將,還要繼續“揚勇”啊,要把他放在獨當一面的地方去!於是,楊勇赴新疆工作,出任自治區革命委員會副主任、區黨委第二書記。1975年8月,又任新疆軍區司令員、軍區黨委第二書記。楊勇來新疆以後,不顧“四人幫”的壓力,領導各族幹部和羣衆,批判派性,解放幹部,加強部隊建設,爲消除動亂局面,促進安定團結,作出了巨大努力,使新疆形勢向安定團結的方向發展。

1977年9月,由兼任總參謀長的鄧小平提議,楊勇調任副總參謀長、總參謀部黨委第三書記、中央軍委委員和列席常委。1980年1月,任中央軍委常委、副祕書長,同年8月任總參謀部黨委第二書記。期間,他“堅決貫徹執行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路線、方針、政策,爲我軍革命化、現代化、正規化建設,爲加強戰備,保衛祖國,嘔心瀝血,戰鬥到最後一息”。

1983年1月6日,楊勇在北京病逝,終年70歲。1月15日,在楊勇追悼大會上,楊尚昆所致悼詞中有如下一段:

“半個多世紀以來,他馳騁沙場,身經百戰,出生入死,戰功卓著。他努力學習和運用毛澤東軍事思想,治軍嚴格,能攻善守,軍政兼優,智勇雙全。”“楊勇同志不幸逝世,是我黨我軍的一個重大損失。”

作爲一位彪炳史冊的戰將,楊勇卻從不居功自傲,永遠是那樣謙虛謹慎、嚴於律己,他經常引用彭德懷元帥的一句話勉勵自己:“工作中有了成績,多想想別人的貢獻;工作中出了問題,多找找自己的責任。”將軍本色,盡顯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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