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高考四十年征文」我的高考,我的1979

恢复高考已经四十周年了,高考就像一坛陈年老酒,那份浓香,那份醇厚,那份温暖,非亲历者不能尽知。

一,备考

我是1977年考入高中的。当年响应伟大领袖“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的号召,学制改为: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我在大队学校读完初中后,考入当时大桥公社唯一的高中——邢远长中学(该校以抢救国际列车英勇献身的老英雄邢远长命名)。入高中时不到十四岁。

当时“读书无用论”盛行,本来我也只是抱着混日子的态度,没想到晴天一声霹雷,当年十二月恢复高考了,读书成为农家子弟跳出“农门”的最佳途径。可能是我的一篇批宋江文章在大队广播站广播过,也可能是我的一次全校作文竞赛得了第二名,我莫名其妙地分到了文科重点班。魔鬼般的学习就开始了。

进入备考阶段,考试从没断过。同学中的流行语就是“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语文要背文学常识,文言词语,重点文章,经典范文;数学的公式定理也背得滚瓜烂熟;好在政治老师说“只背重点”,可惜几轮复习下来,课本上全部画满了;历史地理自然需要背的也不会少了;进高中才接触的英语,高考作为参考分,我们只能丢卒保帅了。当时最相信一个人“贝多芬”(背得多就能得高分)。准备高考的一年多时间,每天起早贪黑的读书,做过的试卷堆积如山。它不仅是我们知识水平的提高,同时也是磨练了我们意志和吃苦精神,这对于我们整个人生都是受益的。

现在想起来真要感恩我们的老师,虽然当时很多做法对于我们似乎是残酷的,但为我们短时间内提高,他们付出了大量心血。没有他们的付出,只凭一无所知的我们是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取得理想成绩的。

二,参考

高考对当时的考生是十分重要的。1979年的全国的大学、中专、技校均采用一份高考试卷,英语卷子是满分100分,成绩只计入10分。从这年开始,高考时间定为7月7日至9日,并一直延续到2003年。7月的7、8、9三天,武汉的天气炎热难耐,只是到9日下午考英语的时候才下起了毛毛细雨。我们考试的地点在武昌县第一中学。那时候基本上没有家长去送考生,但高中各科的老师都去了考点,把学生送进考场,在校门外等学生考完。

这一年,中国已经恢复高考两年,各大学招收了“文革”结束后的两届大学生,成千上万的年轻人仍然在拼命地挤高考这座独木桥。这一年,我还不满16岁,当时有一句悲壮的口号:把被“四人帮”耽误的时间夺回来!

7月7号,第三次全国高考拉开了序幕。我报考的是文科,这年的高考文科考六门(语文、数学、历史、地理、政治、英语),其中英语作为参考分。还记得第一门考语文,高考作文题是:改写《陈伊玲的故事》。对于擅长写议论文的我真有英雄无用武之地之感。下午考历史,必作题:“举出中国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的重要革命活动”。 我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空地都占用了。八号上午考数学,后面的难题干脆不做了。下午考地理,依稀记得最后一题一只游轮到非洲,经过什么之类。九号上午的政治题确实“贝多芬”,仅有一题:驳“我国社会主义不如资本主义”的错误言论,需要一定的分析。下午的外语就基本过蒙了。

决定前途和命运、浓缩十年梦想的三天,在紧张的六场考试中倏忽而过。站在考场外,我长长地舒了口气,顿生一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感慨。心想,哪怕考不上,也不后悔了。毕竟,我参加了高考,弥补了人生的缺憾。

三,等待

在家等待通知的日子,只感到非常的漫长,无聊,焦躁。真的是寝食难安,人瘦了一大圈。父亲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我去大队建筑队打小工。每天苦干十个多小时,工钱每天二元,按月结算。一来可贴补家用,二来可分散我注意力。果然,累得筋疲力竭的我每天回家倒头就睡。干了二十多天,居然长了十余斤(体检时得知的)。终于在八月上旬等来了可喜消息。

四,录取

分数条下来了,我六门课仅仅语文刚刚及格,总分225.1分。当年总分在300分以上是全国重点大学的录取分数线,256分以上是全国普通大学的录取分数线。那一年湖北省实行的是一考两录(一次高考,大学,中专同时录取)政策,大学我自然不够,好在中专可以自由选择。如卫校,农校,师范之类。最后由在武汉教书的姨夫一锤定音填报了武昌县师范学校。

记得是八月中旬,我终于等到了武昌县师范的入学通知书,并且顺利地办好了“农转非”手续,实现了“跳农门”的梦想。师范学校每生每月发17.5元生活费,基本够用。从这一天开始,我没有再向家中拿一分钱,当年的我还不满十六岁,我真的好佩服我自己的自立哟!

1996年取消了大学包分配制度,公正公平公开的高考更像是一场成人礼。最后我想用一首最近填写的词为本文作结。《忆王孙.寄高考考生(新韵)》“江城六月涌春潮,学子扬鞭独木桥,十载答题刹那交。莫心焦,成也英雄败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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