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忘川河下分離,如今他重回舊地,她卻不知去向

  陵光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只覺得渾身疼痛,忍不住嗚咽起來。

  她……居然哭了?胡堯整個人傻掉了,轉頭看向陵光,動了動脣,依然發不出聲音。

  他腦袋亂糟糟的,已經忘記了身體的疼痛,腦海中一個聲音在問:她爲什麼要來!

  “胡堯,胡堯!”陵光又胡亂的喊着:“胡堯你別死……”

  又一波疼痛襲來,陵光再說不出話,只能低低嗚咽着。她堂堂神君,何時受過這等罪!

  胡堯微嘆了口氣,喫力的往她那邊挪了挪,伸手環住她,努力開口道:“別哭了。”

  陵光用手背抹了抹眼淚,四處看了看,發現兩人身影不斷墜落,下方是猶如火山的樣子,似乎能將人魂魄燃盡。

  陵光不禁害怕起來,她剛纔若是看到這個,一定不會那麼無懼的跑進來。

  抬眸看向屏障外,孟章正用力敲打着屏障,其餘幾個老者用力摁着他也無濟於事。

  她總算是看清了,這兩天無非是玉帝爲他們下的局,一靠近誅仙台,身子便會被不由自主的吸進去,玉帝下旨所謂的赦免胡堯,只不過是爲了讓狐仙心甘情願的不做抵抗的跳下誅仙台,同時洗清自己,至於她與胡堯被吸進誅仙台,那也就與玉帝無關了,誰知道堂堂玉帝居然做這等不齒之事。

  不過,還好,還好孟章哥哥沒有進來。

  兩人身子越來越下,直到屏障外界看不見,胡堯袖中的獸丹忽然間飛出,與其融爲一體。

  再接着,兩人身影消失,只留下一片光影。

  屏障之外,孟章大吼着,咆哮着,全然失了平日裏淡然自若的氣度:“玉帝!你這是何意?陵光是怎麼回事?”

  “如你所見,他們自己進去的。”玉帝收回眸光,懶懶的道:“既然陵光丫頭與半妖要陪着狐仙一起死!朕攔也攔不住,楊戩,回宮!”

  玉帝話落,他的身影便出現在轎攆上。

  “末將領命!”二郎神君一聲令下,衆人便跟着玉帝離開。

  屏障消失,原地只剩下孟章與幾個老者。

  孟章跪坐在地上,空洞的眼盯着誅仙台,整個人有些懵,

  老者見自家少主失魂落魄的模樣,頓時心疼:“少主,回去吧……”

  孟章起身,踉蹌着往誅仙台上走去,誅仙台已經關閉,深如無底的誅仙台如今彷彿井蓋一般,方纔還風華絕代的人兒,如今竟消失無影………

  孟章呆愣着看了半晌,忽的一笑,笑容譏誚:“呵!果真是好計謀!”

  昨日玉帝不讓監兵和執名來,他不知是什麼原因,也懶得問,不讓青龍族人來,樂得清閒,只是這些長老們非得來,玉帝無法阻止,他們便來了,只是沒想到……他做的一切,都是爲他的計謀鋪路。

  是啊,凡事出必有因,只是自己太蠢沒有想到罷了。

  現在明白了,可是有什麼用?他有一句話還未曾來得及給那女子說,她便不知到了何方。

  長久麻木的心,有一絲莫名的情緒蔓延開來,這是他活了近三百年不曾有過的感受。他抬手捂住心口,這裏空空的,彷彿最重要的東西失去了。

  “少主……”

  ……

  胡堯從誅仙台墜下,便與陵光分開,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身邊有許多人,走向同一個方向,去往哪裏不重要,主要是……自己沒死?

  跳下誅仙台不應該灰飛煙滅?

  被人羣擠着,胡堯只好往前走着。前面橋邊有個老婆婆,手裏捧着湯在發。看來這就是孃親故事裏的孟婆吧,相傳喝了那個湯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奈何橋下忘川河,忘川河岸望鄉臺,望鄉臺邊彼岸花,彼岸花旁三生石,三生石上擺渡人。

  只是奈何橋上嘆奈何,忘川河邊看三生,擺渡人也渡不得自己,人生若是被算定,又有何意義。

  胡堯四處看了看,發現有人有動物有魔獸……所有的生物大雜燴。

  在這裏,所有的生物都現了原形。

  有長的兇惡的,有漂亮的,其中還有一個非常漂亮的火紅色的像鳳凰,卻又不是鳳凰的……嗯,魔獸吧。

  胡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發現耳朵消失了,不禁疑惑,自己如今算是人還是妖還是半妖呢?

  沒看到陵光,興許她已經投胎轉世了吧,不知她是否喝了那湯,忘記自己。

  有很多想要偷偷將孟婆湯倒掉的人,但都被孟婆發現,他們只好喝下。

  “孟婆一碗湯,可忘一切憂,了結一切繞。紅塵輪迴時,再沒有錐心的痛和傷心的人。”

  隨着人羣往前走,終於到了孟婆跟前,胡堯正想着應當怎麼躲避開孟婆,便見孟婆看了自己一眼道:“您看這三生石上寫着什麼?”

  胡堯狐疑的挑了挑眉,轉頭看向三生石。

  “前世,隱世家族少主,前朝皇帝遺孤,因一女子放棄奪得天下之機。今世,狐仙與人類之子。”

  這就完了……?

  孟婆笑了一下道:“你命不該絕,隨擺渡人去吧,他可渡你。”

  “多謝!”胡堯道謝後,再次低頭看向三生石,卻見上面只剩下四個字:“早登彼岸!”

  輕輕舒了口氣,胡堯隨着擺渡人上了船。

  擺渡人撐着船笑問:“公子此去幾何?”

  胡堯正要回答,忽的頓住,這算是試探嗎?胡堯頓了一下回答道:“不知。”

  擺渡人又問:“可有羈絆?”

  “無。”

  此時船已過忘川,擺渡人停在岸邊道:“公子走好。”

  “多謝!”胡堯轉身離去。

  前世如何與他無關,來生如何他不在乎,且看今世。

  一路皆有引路者,胡堯順利出了冥界。

  ……

  清晨一縷陽光照耀而來,胡堯睜開眼。

  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片林子,他還不知這是哪裏。

  手臂撐着身子起身,渾身疼痛不已,胡堯低頭,見自己身上有許多傷口,有的正滲着血。想來,大抵是誅仙台上留下的,不過都是些皮外傷,胡堯並不在意。

  微微側頭,垂在肩上的頭髮是墨色,伸手到頭頂,耳朵也消失了,胡堯挑眉,自己外貌應該是變成了人的模樣吧,只不過體內還是有靈力湧動。

  胡堯打量着四周,逐漸發現有些熟悉……這是他以前住過的淮宜城,後來他們一家到了鄉下。

  幸好,不是太遠的地方,否則他真不該何去何從。

  靠着樹坐了一會兒,逐漸適應了身體的不適,他扶着樹站起身,走出了林子。

  此時正是初春,天氣還有些涼,胡堯順着道路往城門走去。

  城門上掛着牌匾,果真是淮宜城。

  胡堯吐了口氣,衣袖下的手指一彈,手心多了一塊玉牌,胡堯抬步走進。

  一到城門口,便被官兵擋住,官兵打量着胡堯,他在淮宜城可沒見過如此容貌的人,不,應該說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就連宮中之人,在他面前也失了顏色,但容貌不能當作進城的資本:“站住,什麼人!”

  胡堯抬手遞出玉牌:“在下是胡家人,有勞大人通融一下。”

  官兵端詳着玉佩,他不認識面前的人,胡家他卻是知道,二十多年前有一個容顏絕色的男子與一名女子入住於淮宜城,儘管他們的府邸沒有牌匾,不過由於姓胡,所以大家都稱其爲胡府。

  而胡家人出名不止於容貌出衆世間少有,而且每逢天災人禍時,他們都會開倉賑災,而且還爲一些貧苦人家看病,挽救了許多人的生命,所以淮宜城很敬重胡家。

  一聽是胡家人,且有玉牌爲證,官兵頓時改了臉色,熱情的道:“原來是胡家人,請問您是……”

  “我是胡老爺的兒子。”胡堯道。

  “原來是胡公子,那請問胡老爺如今在哪裏?這麼多年都沒有音訊了,不知道老爺與夫人可還好?”官兵又問。

  “我爹和我孃親出了事。”胡堯道。

  官兵看出胡堯不想多說,連忙道歉,然後道:“胡公子這一身傷也是如此吧?來人,護送胡公子回府,一定要照顧周到!”

  “不用,我自己回去便可。”胡堯搖頭拒絕,但官兵的盛情難卻,胡堯便不再開口。

  官兵專門爲胡堯備了馬車,胡堯無法拒絕,再加上自己舊傷未愈,又在誅仙台上添了新傷,身體確實不能逞強,只好坐了上去。

  知道馬車上這位是個貴人,馬伕小心翼翼的趕着車,生怕得罪了他,一衆官兵跟在馬車周圍保護着,路兩旁行人皆是遠遠觀望,互相猜測着馬車上是哪位達官貴人。

  微風吹動車簾,縫隙間讓街上行人見了胡堯的容貌,更是引得一片尖叫,甚至有膽子大的,將鮮花扔進車廂裏。

  胡堯微微皺眉,不明白爲何今日街上這麼多女子。

  一直在旁邊觀察着的一個官兵立即道:“今日是花朝節,而且城主夫人誕下千金,擺出百花宴,邀請全城少女,所以街上女子有些多,公子若是心煩,屬下這就遣散她們!”

  胡堯搖頭:“不必。”

  “是!”

  落下簾幕,胡堯側靠着軟榻,渾身放鬆下來,不禁想起那個紅衣女子,因爲自己連累了她,不知道如今她可還好。

本文來自小說《狐仙大人,求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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