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茄子这道食材,就有蒸,煮,煎,炸,酿等各种拾掇方法。

母亲所在年代是大锅饭年代,食物是从土里扒拉出来,工分是一分一分挣回来,米面是定额给配,布匹等日用品要拿票据才能购买,在这种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够吃饱穿暖已然满足,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吃饱穿暖也成为奢侈品,茄子只有煮这唯一的做法,先将整个茄子分解成10厘米见方的小块,待水开后放进去,煮到熟透捞出来,放在盘子里,无盐无油,如果有米饭,就着米饭咽下去,如果没有米饭,直接当作主食吞掉。

我出生在改革开放的年代,早期食物虽说粗粝了些,还是可以填饱肚皮的,后来油盐米面不用再定制配给,后期的物质生活也日渐丰富起来,以前重大节日才配给的鸡蛋羹,开始三不五时的作为主菜出现在餐桌,便宜了我们一群小孩子,为此,姥爷还发明了一种新的吃食-摊面皮,将面粉调糊,加入少量盐、胡椒粉和葱花调味,锅里刷上一层薄油,面糊糊薄薄在锅面糊上一层,煎到微熟后翻面,等到整个面饼煎出香味,就可以盛盘。

加菜版面皮

摊面饼一度是小孩的最爱,刚出锅的面饼香味扑鼻,大家你一块,我一口,将滚烫的面饼送入口中,被烫的滋滋叫,也丝毫不会停手,不到一秒钟,面饼就消失在我们的腹中,等到下一个面饼出炉,大家又开始新一轮的争抢,乐此不疲。

姥爷除了会摊面皮,茄子也能被他整治成美食,茄子切厚片,两面刀花,放在锅里两面煎黄,加入油盐酱醋炒香后盛盘,等到吃饭时间,小孩的筷子都会第一时间往这道菜上凑,大人却会远离,在茄子为主食的时代,他们已经对茄子过敏,所以煎茄子这道下饭菜成为小孩专属菜。

等到煎茄子吃腻了,开始做酿茄子,茄子切长条,入油锅中炸成金黄色,沥油分两份,一份码放在蒸碗中,中间加炒熟的肉馅,另一份再码上,上锅蒸透,等到开吃的时候,将茄子盛盘,烧热的高汤,生抽和干淀粉勾芡,淋上就可以食用,这道菜做工细致,姥爷轻易是不会做,除非小孩子一再要求,才会做来尝鲜,然后引来一顿哄抢。

酿茄子

等到自己开始独立生活,工作之余,习惯自己动手做饭,从鸡蛋羹、肉片粥到麻辣小龙虾,工序由简到繁,茄子也让我玩出新花样,简单些就做蒸茄子,复杂些就将茄子中混杂肉糜和香料炒熟,即可以包饺子,又可以作为窝窝头的馅料,如果想偷懒,就做多一些密封在罐子里,喝粥时做小菜盛盘,冷面时做浇头添加在面上。

《红楼梦》里有一味菜--茄鳖,其做法繁琐,“才下来的茄子把皮签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钉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小时候读完这段,就缠着大人做这道菜,可想而知我会有怎样的下场,大人们当时心情还是不错的,所以我逃过体罚,只是被口头教训一番作罢,长大后突然想起有这么一段趣事,于是在室友的怂恿下,开始我的茄鳖制作,先买来鸡胸肉,新笋,香菇,五香腐干和茄子,再按照做法依次完成,没有干果子的茄鳖味道清新,不过室友们太谦虚,最后的美食让我一人享用,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偷吃,一坛的量几天就食用完,然而这样繁琐工序的菜我是再也没有兴趣去做。

小时候的食材大多自产自用,根据季节决定地里的种植,餐桌上的食材也是就地取物,春天韭菜盒子,夏天凉拌西红,秋天土豆炖肉,冬天酸菜鱼,不同季节有不同的食材,小孩也时不时的偷摘西红柿,在身上蹭蹭就开吃,一口咬下去,嘴里弥漫鲜红的汁液和劲道的果肉,那是现在超市里卖的西红柿无法比拟的新鲜味道。

如今我们不管什么季节,想要吃什么食物都可以,交通的便捷和种植的创新让食材变的唾手可得,吃饭成为一种例行公事,不再有收获的惊喜和欢乐,这是人类的进步,却是幸福的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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