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成是我的大学同学,可能都是来自于农村并且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的缘故,我两个人共同的话题很多,在医学院开学的第一天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邱成的父亲两年前得了癌症去世了他的家境比我要困难的多。大二的时候,为了给家人减轻负担,我们两人在学校里帮我们的解剖学老师做起了助手,助手的工资是很高的,但同时也是一般人做不了的工作。工作的内容就是帮助老师处理标本,包括常规浸泡两年尸体的剥皮以及取出标本的脑干等工作,我们一般周末工作,两天的收入有时候足够我两个人经常地出去搓一顿,改善一下伙食。

那是一天周六的晚上,因为医院里边急需脑干的缘故,我们进行了加班工作。常规的标本需要防腐处理两年才能进行相应的处理,而医学院为了节约成本,一般购买的尸体都是由商家提供浸泡好的完整尸体,我们再进行加工。

那天,我和成像往常一样地在门口去抬标本,我两个人用担架向一楼的解剖室里抬,这是一具男性尸体,跟往常不同的是这具尸体的重量很轻,大概也就有四十公斤左右,但我们两个在上台阶的时候还是摔倒了,将尸体倾斜在了地上,这时候我们才发现这具标本真的是十分消瘦,生前一定得过什么重病又或者是饿死的。这一天晚上我们处理了另外一具男性尸体,准备第二天再处理这一具尸体。

那天晚上邱成在处理标本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我知道他有心事,回到宿舍之后,我问他怎么了?他告诉我他父亲去世的时候消瘦的像那一具标本,瘦的脱了人形。那天半夜,我听到邱成在说梦话,很模糊地听到了两个字“爸爸”。

第二天清早,我被成摇醒,他慌慌张张的告诉我“昨天晚上…我…梦见…了我爸爸,那…一具标本…”,我被弄得有点糊涂,但一向淡定的邱成变的如此慌张一定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于是我赶紧起床,这时候他平静了些说道:“跟我去看看那一具很瘦的标本,昨天晚上我梦到那一具尸体了,他特别像我的死去的父亲。”

没吃早饭,我俩人匆匆地来到了实验楼,打开低温箱之后,将那一具尸体抬了出来,尸体经过两年的福尔马林浸泡,体形有了很大的变化,样貌有一些扭曲,“样子已经变化了很大,你还记得你父亲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吗”我对邱成说道,邱成没有回答,继续翻着标本,最终在标本的右胳膊停了下来,我看到标本的右胳膊上的胎记立刻就明白了,因为在成的右胳膊上也有一块相似的胎记。那天上午,成呆呆地坐在尸体旁边一上午,充满了疑惑充满了难过。对于我们的工作延误老师给予了谅解。

我安慰成说:“世界上巧合的事情有很多,你做的梦可能是巧合,那具尸体的胎记是巧合,巧合碰到巧合而已。”成说:“自从父亲死后,我做梦从来没有梦到过父亲,而我父亲的葬礼,因为高考的缘故,入土的那一刻,我根本没有亲眼看到,当初就想家人怎么连我们父子最后告别的机会都没给呢?我父亲临走的时候也是瘦的脱了形,再加上那胎记……”突然,他跑向校门口的传达室,给他母亲打电话。

也许知道他们母子之间有很多的头绪需要理清,当时,我并没有跟着去,那天晚上很晚,成才回来,没有说一句话,我知道,他痛哭过。作为最好的朋友,我一再追问,他跟我讲述了他刚从母亲那里得知的事情真相。

当初,成在上高中的时候,成的父亲被查出了胃癌,已经到了晚期,治疗的过程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并欠了很多债。成的父亲去世之前,决定有偿捐献自己的遗体,为了母子两人流下一些积蓄,弥补自己对他们的拖累,而这一切成的家人怕成无法接受,就没有告诉他成父亲的事情,也许冥冥之中的事情,他们天人相隔的父子又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而这次的相见,却又是如此地让人难过和无法接受。

第三天,校方得知了这件事情,带着怀疑查阅了曾经的捐献记录和处理档案,最终确认了这具标本确实是成去世的父亲,校方领导和同学们都十分震惊,同学们也进行了捐款,希望向校方购买这一具价值不菲的标本,当然,校领导的决定是免费归还并出资安葬成的父亲。听老师们说,在向学校财务处申请费用的时候,校长亲自在申请理由上仅仅写了两个字,父爱。而这,也当做医学院里的传奇一直在学弟学妹中流传。

邱成在博士毕业后,回到了我们医学院里任教,坚持在一线,我知道,他是为了还学校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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