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芹捂着臉疲憊地說：“有什麼用？我的經濟水平仍然不及他。”

“第一，他不做海員重新找工作，就算工資比你高也不會高到哪裏去；第二，車子、房子，這些都是將來法官判決的重要因素。”

同事道：“老闆娘，小芹單純沒心計，你讓她轉移財產比登天還難。”

丁小芹也對自己沒信心，車子和房子都是結婚後沈家買的。車子是她的名字，房子則是她和沈維兩個人的名字。

她不是甄嬛、羋月，沒本事不動聲色地把房子變成自己的私有財產。

“沒關係。”老闆娘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你不是還有沈維的工資卡嗎？他一個月兩萬，一年二十四萬，這些年應該存了不少錢吧？”

丁小芹點點頭，“有六十萬存款，雖然是我的名字。”

“有這麼多錢就可以悄悄辦好多事了！”老闆娘陰惻惻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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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看了一眼老闆娘，“老闆娘，你這個樣子讓我好怕怕。”

丁小芹破涕爲笑。

5

回家之後，丁小芹又和沈維長談了一次。爲了瑞瑞，她決定不離婚了。不過要沈維寫下保證書，倘若以後再犯同樣的錯誤，兩人就離婚，並且不得和丁小芹爭孩子。

沈維欣然同意。

第二天趁丁小芹上班去了，沈維的媽媽將沈維叫到跟前，問：“你不會真的打算辭掉海員的工作吧？”

沈維遲疑了一會兒，“我答應了小芹的……”

“海員一個月兩萬，你辭職回來找工作上哪找工資這麼高的工作？到時候，錢賺得少了，小芹能不說你嗎？她平時在家總收快遞，買化妝品、衣服鞋子什麼的也是毫不手軟，還不是花的你的錢！你忽然工資少那麼多，拿什麼給她消費？”

沈維皺着眉不說話，他也捨不得海員的工作，畢竟他學歷不算高，也沒什麼特長。真要回來找工作，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晚上等小芹回來，你跟她說說。只要你答應不犯錯，她不會反對的，誰不喜歡錢多啊？”

沈維點點頭，應了下來。

晚上喫過晚飯，公公婆婆帶瑞瑞到小區裏散步，沈維趁機和丁小芹提了這事。

“辭了實在可惜，我賺錢多你花得也多是不是？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我也出去瞭解過，咱們這二線城市，我最多就找個五千來塊錢的工作，實在是太少了，所以我就想……”

丁小芹怔了怔，深深看了他一眼。

沈維忙道：“當然了，如果你不同意我絕對會辭職的。”

“不用辭職了。”丁小芹淡淡說，“我也想手頭寬鬆些。”

“老婆你真好。”沈維笑嘻嘻地湊過去要親丁小芹的嘴巴，丁小芹不動聲色地扭過頭去，沈維親在了她的臉蛋上。饒是如此，丁小芹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一個星期之後，沈維上班去了，一場家庭風波看似就這樣過去。

6

沈維的工資卡仍然放在丁小芹處，小芹的開銷忽然大了起來，比原先多了一倍多。

婆婆對她的大手大腳漸漸不滿，打電話同沈維抱怨，“一支口紅兩百多塊，整天臉上擦那麼多粉，花錢如流水，你也不管管她。”

沈維在錢財方面倒是挺大方，笑道：“男人賺錢不就是給女人花，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我臉上也有光是不是？”

婆婆不以爲意，“你臉上有光？你頭上不綠就謝天謝地了！她那個藥店來來往往人那麼多，還有各種廠家推銷員，誰知道她打扮給誰看？你呀長點心，別替別人養了女人！”

沈維沉默了片刻，道：“小芹不是那種人。”

話雖然這麼說，假期歸來的時候，沈維還是找了個藉口把工資卡要了過去，然後假裝忘記還給丁小芹，等要出海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來。

“小芹，哎呀，工資卡我忘記給你了。”他打了通電話回去。

丁小芹心裏跟明鏡似的，也不屑和他爭吵，只淡淡道：“知道了。”

沈維也是心虛，討好地說：“放誰這都一樣，你要買什麼就跟我說，我靠岸的時候把錢轉給你。”

“好。”

沈維工資卡的錢，平時丁小芹都是用多少取多少，等到過年的時候再取個整數存起來。

這幾個月她藉着買東西的由頭，將裏面的大頭取了出來，存在她媽媽的戶頭下。

沈維把工資卡拿走後，丁小芹每個月會跟他要一筆生活費維持家裏的開銷，其他的便是偶爾了。她不再天天收快遞，婆婆對此非常滿意。

秋天的時候，丁小芹去醫院檢查出了乳腺癌。那個時候，沈維還在遙遠的大洋彼岸。

通電話的時候，丁小芹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沈維大驚失色，“好端端的怎麼會得乳腺癌？”

“醫生說是鬱結於心造成的，叫我以後少生氣，放寬心。”丁小芹淡淡道。

沈維不做聲了。

“是早期，動個小手術就行，不要告訴兩邊的爸媽，我不想他們擔心。”

沈維“嗯”了一聲，“我一有假期就回來看你。”

掛了電話，丁小芹冷冷笑了。她的乳房的確是生病了，不過不是乳腺癌，只是乳腺增生，開刀的話一萬塊錢不到。被丁小芹說成乳腺癌，費用自然是蹭蹭上漲。

丁小芹出院後，告訴沈維一共花了十五萬。沈維假期回來看到她胸口的疤痕，倒是一點沒起疑心，反而因爲內疚更加心疼她。

可是有什麼用呢？一切早已回不去了。

7

這些自然都是老闆娘教丁小芹的。

第二年，藥店開了新的分店，老闆娘把丁小芹調過去做店長。丁小芹拿那十五萬祕密入了股，每年年底能分到新店20%的分紅。

老闆娘有心幫她，明面上，她的工資漲到每個月兩萬，和沈維持平。

“老闆娘，謝謝你。”丁小芹感激得熱淚盈眶。

老闆娘笑，“有什麼好謝的？反正是從你年終分紅里扣的，我跟你講，你可要好好爭口氣，把新店的業績做上去。否則到時候打起官司來，法官一看新店的效益不行，這每月兩萬的工資就成了僞證。”

丁小芹用力點點頭。

這之後她卯足了勁兒，起早貪黑地把一腔不甘的熱血都傾注在了新店上。在她的帶領下，新店的業績節節高升，很快就與老店齊平。

老闆娘樂得合不攏嘴。

第三年，丁小芹的經濟水平已經遠遠超過了沈維，她一直琢磨着找個合適的機會開口和沈維提離婚。

機會很快來了，不過卻是沈維自己送上門來的。

他又去了，而且很不幸的是又被抓住了。

丁小芹這次鎮定多了，聽到消息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不難過了，只是覺得好笑。

原來她早已不愛沈維了。

她把沈維帶回家，在路上還能心平氣和地和他聊天，“國家現在掃黃抓得緊，下次記得在國外找，老被抓，你爸媽也覺得丟臉。”

她的語氣裏沒有一絲怨恨和怒氣，沈維怔怔地望着她，“你爲什麼不罵我？爲什麼不生氣？”

丁小芹笑了，“生氣只會對我自己的身體不好，醫生說的話我可是一直記着呢。”

沈維臉色漲得通紅。

回到家，當着公公婆婆的面，丁小芹把兩年前沈維寫的保證書拿出來，“沈維，我們離婚。”

沈維“撲通”一聲跪下，“老婆，你原諒我，我真的是……我已經熬了半年多了，實在是……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離婚。”丁小芹態度決絕。

公公早已看不下去，拿着掃帚就要抽沈維，“你這混小子，當初是怎麼答應小芹的？”

婆婆一把搶過掃帚，瞪着他罵道：“兒子大半年的沒個女人，你不知道心疼他就算了還要打他，你怎麼當父親的？”

公公氣得渾身顫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離婚吧，我支持小芹。”

“爸！”沈維不敢置信。

婆婆把沈維從地上拉起來，白了丁小芹一眼，“離就離，我兒子一表人才，賺錢又多，還愁娶不到老婆嗎？倒是你，離了婚我看哪個男人還肯要你？”

丁小芹不怒反笑，“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婆婆一拳打在棉花上，登時說不出話來。

8

沈維眼珠子一轉，“要離婚也行，不過兒子歸我。”

丁小芹看着他，一派從容鎮定，“兒子歸我，婚後共同財產平分。你若是不同意，我們大可以打官司。”

沈維冷笑，“我每個月兩萬，爲了給瑞瑞良好的成長環境，法官一定會把他判給我。”

“不好意思，”丁小芹捋了捋劉海，“我每個月也兩萬，而且我是孩子的媽媽。我在本市工作，你離瑞瑞十萬八千里不說，而且有兩次不良記錄在案，你說法官會怎麼判？”

沈維露出輕視的笑容，“你一個賣藥的怎麼可能每個月兩萬？”

“我現在是店長，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把每個月的銀行卡工資進賬單打印出來給你。”

婆婆忽然大叫起來，“怎麼可能？你一定是和你們老闆有一腿，你是被包養了吧？”

丁小芹喫驚地看了她一眼，實在想不到她竟然能說出這種話。

“我們老闆是女的。”她說。

婆婆一時噎語。

沈維捧着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大家好聚好散，”丁小芹道，“你如果同意，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不同意，大家就法庭見。”

沈維垂頭不語，片刻之後，抬起頭，顫顫巍巍地說：“好，我同意……”

婆婆一下子竄出來，叫囂道：“同意個屁！要離婚可以，你帶着孩子淨身出戶！房子、車子都是我們家買的，憑什麼分你一半？你做夢吧！”

丁小芹微微眯起眼睛，“沈阿姨，你沒念過書嗎？不管車子房子是誰買的，只要是婚後財產，都屬於夫妻共同財產。就算房產證上沒有我的名字，房子我也能分一半。你如果還不清楚，大可以去找律師諮詢！”

“你……”

“都別吵了！”一時沒說話的公公這時候忽然大喝一聲，其餘三人均嚇了一跳。

他站起來走到丁小芹跟前，深深鞠了一躬，“小芹，對不起，是我們沒教好沈維。你們離婚我不反對，房子、車子和孩子，都歸你，只希望你同意以後還能讓我多見見瑞瑞。”

丁小芹鼻子一酸，叫了聲“爸”，又道：“謝謝你，你是瑞瑞的爺爺，你想見他隨時都可以。”

婆婆不甘心地跳出來，對着公公又踢又打，“你瘋了，我們家的車子、房子憑什麼要送給她一個外人？我就是死也不同意……”

“啪”一聲，公公甩了婆婆一巴掌，怒道：“你給我閉嘴！”

這一巴掌直接把婆婆打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跟着你……”

“閉嘴！”公公又是一聲大吼，嫁給沈維這麼多年，丁小芹從沒見公公發這麼大火，婆婆一時間也怕了。哭聲也小了，抽抽噎噎地不敢說話了。

公公看着沈維長嘆一聲，“家門不幸！”

丁小芹和沈維終於離婚了。

房子、車子和瑞瑞以及二十萬存款都分給了她，長久以來的心結解開了，丁小芹的心情比結婚那天還要開心。

她和瑞瑞說：“爸爸媽媽離婚了，這不是你的錯，我們兩個依然愛你。”

小小的瑞瑞不明白離婚的意思，噘着嘴問：“媽媽，什麼是離婚？”

“就是不再在一起生活，不過我們仍然是你的爸爸媽媽，我們對你的愛不會減少一分。”

瑞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媽媽，我也愛你。”

丁小芹摟着瑞瑞高興地笑起來，她很慶幸自己在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沒有妥協，一步步抗爭，終於自失敗的婚姻裏走了出來。

至於以後，她想，會好起來的。至少她現在除了愛情，擁有了一切。（本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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