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的遊戲》終結：人類能告別冰火，卻告別不了自己的成長

摘要：雖然《權力的遊戲》是一部奇幻劇，故事發生在一片虛構出的大陸上，但其寫作原型卻可以追溯到西歐中世紀時期，那時社會處於封建體制，國王、城主（土地領主）、教會爲主要三方勢力，對應到劇中分別是鐵王座的繼承人（七國之王），北境、風暴地、河灣地、艾林谷等地領主，“七神信仰”。詹姆•蘭尼斯特授予了她騎士身份，大戰之前的空虛、焦躁全都依託於這個純淨的儀式得到解脫，而布蕾妮也曾在大家質疑詹姆來意時，爲他站出來作擔保“我願意與他一起並肩作戰”，他倆之間這種高尚的信任與情誼可以作爲本劇中騎士精神的解讀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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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最受期待的英美劇集是哪一部？不同的觀衆會給出不同的答案。是延綿十餘載的長壽喜劇《生活大爆炸》或是《摩登家庭》？是亞裔女星吳珊卓擔綱主演的《殺死伊芙》第二季？是netflix接手後的又一部《黑鏡》？

吉尼斯世界紀錄給出了一個爭議最小的答案——《權力的遊戲》。5月3日，吉尼斯宣佈，《權力的遊戲》第八季的首秀被正式認證爲“最受歡迎的電視劇首播（most in-demand TV premiere）”。

今天《權力的遊戲》終於迎來大結局。王位的歸屬終於有了定論——是的，時至今日已經不能再說是“鐵王座”的歸屬，因爲那個由龍焰和無數神兵利器鍛造的王權象徵，在《權力的遊戲》落下帷幕之時，宿命般地在龍焰的火光中融爲鐵水，歸於虛無。而王，也不再被血脈的傳承或權謀的爭鬥決定，而是真正被推選出來的——終結遊戲的不是勝負，遊戲已經不復存在了。

回想起《權力的遊戲》2011年剛播出時以其恢弘場面、精美的服化道、龐雜衆多的人物關係以及不按套路出牌的劇情備受矚目，讚譽滿堂；反觀第八季的高開低走，甚至鬧出了百萬觀衆申請重拍最終季的新聞。

社交媒體上超百萬觀衆要求重拍第八季的頁面

但無論如何，這是一部整體上成功的奇幻史詩劇，在等來大結局之際，我們似乎也應深入瞭解下，爲何這部奇幻史詩如此深入人心？它談及了人類哪些古老與現代精神？

人與神之間的探討還未終結

《權力的遊戲》爲何如此火爆？一方面源於當今觀衆對於史詩奇幻劇依舊抱有很大的觀看熱情，除此之外，劇集本身製作精良，並且其內核也非常符合西方社會長期形成的文化社會心理。

長久以來西方文藝都具有這樣的審美及創作傳統，受古希臘神話、史詩的影響，具有古典主義風格特徵的西方文藝作品或多或少表達出對衆神、英雄人物的崇拜。而《權力的遊戲》中，就大量地表現了關於人性、神性的討論。劇中人類族羣中有“先民”與“森林之子”的衝突在前，之後有人類與“異鬼”的對抗，這些戰爭關乎領地、資源、權力的爭奪；而人類戰爭的背後是神的力量在展現對抗，比如“異鬼”、“龍”等這兩種象徵着冰火勢力的魔法生物；“七神”與“舊神”、“光之神”/“紅神”與“寒神”的對抗亦是信徒與神的權威的比拼，其中“七神信仰”與之後出現的“光之神”甚至可以對應到現實中不同宗教內部派別的關係。

在這一切宏大敘事的背後，丹妮莉斯、雪諾、珊莎、艾麗婭、瑟曦等人物、家族之間的爭鬥，不過是這片大陸上生存的人們命運中不同的微小環節，但這也正是該劇的亮點所在，在史詩的宏大敘事下，人性的黑暗與光明面纔是耐人尋味之處。以“狼家族”（史塔克家族）爲例，該家族中活到最後一季的家族成員的成長與改變都充滿着宿命感和無法改寫的悲哀。這種“英雄之殤”如同他們每個人都逃避不了的宿命枷鎖，他們的身世和遭遇早已被女巫預言，這樣的宿命感悲劇與古希臘神話中弒父的俄狄浦斯如出一轍。

騎士精神是否還值得繼承

雖然《權力的遊戲》是一部奇幻劇，故事發生在一片虛構出的大陸上，但其寫作原型卻可以追溯到西歐中世紀時期，那時社會處於封建體制，國王、城主（土地領主）、教會爲主要三方勢力，對應到劇中分別是鐵王座的繼承人（七國之王），北境、風暴地、河灣地、艾林谷等地領主，“七神信仰”。在相似的背景下，劇中衆多人物性格及行動準則都體現出騎士傳統及騎士精神。比如第一季忠於國王前往君臨城的艾德•史塔克、承受諾言保護珊莎和艾麗婭姐妹的布蕾妮等。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第八季中，布蕾妮作爲一名女性，她的騎士身份在與異鬼交戰的前夜得到了衆多男性盟友的承認，詹姆將佩劍放在布蕾妮肩上並念出“塔斯的布蕾妮爵士，七國之騎士”。詹姆•蘭尼斯特授予了她騎士身份，大戰之前的空虛、焦躁全都依託於這個純淨的儀式得到解脫，而布蕾妮也曾在大家質疑詹姆來意時，爲他站出來作擔保“我願意與他一起並肩作戰”，他倆之間這種高尚的信任與情誼可以作爲本劇中騎士精神的解讀範本。

歷史上女騎士並不常見，因爲騎士起源於公元4世紀的日耳曼重騎兵，從字面意義可以理解爲騎在馬背上的戰士，在當時一般女性並不具備如此作戰能力。受西方封建社會時期的社會制度、社會環境（如戰爭、宗教、土地分封制等）的影響，騎士制度逐漸發展出相應的騎士精神，其含義包括：榮耀至上、忠於領主、恪守承諾、品性高潔等，並延伸出關於純潔浪漫的“典雅愛情”故事，被此後大量文藝作品所書寫。

劇中多個人物都兼具騎士身份的特性，比如：詹姆、魔山、席恩、喬拉等，他們有自己認爲正確的行事準則，並忠於自己的領主，守護他們直至生命最後。這種騎士精神賦予了角色浪漫、悲壯的色彩。但同時這種身份也同樣是一種枷鎖，限制着他們作出正確行爲準則以內的事情。這種身份枷鎖與他們的個人命運關聯時，便成爲了宿命的一部分。

女性在人類成長史中應被更多歌頌

從該劇前幾季的觀衆反饋來看，劇中“大女主”的主角爲這部劇圈住了很多女性觀衆，她們樂於在銀幕上看到獨立、勇敢、強大的女性形象。同時相對於劇中的男性人物，這些女性角色往往更多面、靈動，她們的個性並沒有保持一成不變，而是隨着劇情而不斷變化，並在最終積極主動地參與到權力鬥爭中去，或是勇敢地去面對命運旋渦。相較而言，男性角色的變化反而趨於平穩。

比如最初依附於自己哥哥的丹妮莉絲最終成長爲帶着幼龍浴火重生的龍母、艾麗婭在逃亡的過程中成長爲第一女刺客、珊莎從憧憬嫁給王子變成城府極深的女版“小指頭”……她們的轉變並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伴隨着她們不同的遭遇而作出應變，但就連她們這種充滿自主性的改變也將她們最後的結局引向了被預言中的那樣或是家族共同境遇，丹妮莉絲的體內還是流着“瘋王”血，艾麗婭與珊莎流着“奔狼之血”，瑟曦依舊沒辦法擁有自己的孩子……這種命運沉浮多載，卻又彷彿回到原點的悵然若失或許能夠映射出當下社會中女性的生存環境與現實遭遇。

八年的追劇經歷，一代人也已經如劇中的人物一樣，長成了另一副模樣。正如本文開頭所說，不管《權力的遊戲》是否真的“爛尾”，從很多層面，它都已經成爲了一個時代標籤。在此前對大結局預測中，國外網站甚至早已發起關於“最後誰當國王”的賭局，其中布蘭目前呼聲最高。結局播出後，布蘭也確實如預測一樣成爲了新王。“龍母”丹妮莉絲的悲劇命運其實早已種下，應運原著中男巫對她的預言“命中註定你將經歷三次背叛，一次爲血，一次爲金，一次爲愛”，她終究是死在了所愛之人雪諾的手下。

但不管最後結局如何，借用劇中小惡魔曾說過的話，“幾百萬人在巨大的陸地上棲息，大多數人不在乎誰坐上王座。”劇中如此，劇外亦同。對於追了《權力的遊戲》八年的觀衆來說，大家或許更唏噓已經逝去的時光。

龍母攜幼龍灰燼中重生的驚喜已是過去；黑水河戰役中的野火是否還會蔓延在小惡魔的夢境；喬佛裏以最醜惡痛苦的面容被毒死於自己的婚禮大快人心；紅毒蛇與魔山大戰後的“絕地反殺”開啓漫長的復仇之路；只會唸叨着“HODOR”（Hold the door）的阿多註定被印刻英雄之死；瓊恩·雪諾與耶歌蕊特的浪漫最終永遠禁錮在漫漫冰原；小玫瑰的美麗狡黠溟滅在權力鬥爭中，卻終究不會爲人忘卻……如果時光倒流，人類是否還會對權力、復仇、愛恨懷有執念？你是否還會被捲入這場“權力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