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柴爾德這個姓氏進入衆人視線也不過20年時間。羅斯柴爾德五兄弟的父親是法蘭克福猶太街上的古董商人,他們言談舉止之間明白無誤地顯示了自己的出身。在大衆的想象力裏,“羅斯柴爾德”這個詞和“阿拉伯王子”一樣閃閃發光,爲什麼會這樣呢?

拉菲酒瓶上印有羅斯柴爾德家族族徽

錢是緣由之一。這五兄弟有着數不清的錢財;或者,我們只能通過比較,才能想象這五兄弟有多少錢。在林頓•斯特雷奇看來,偉大的統治者當中,維多利亞女王“極其富有”,她的財富最大值爲500萬英鎊。而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一個分支,在無須準備的情況下進行一次瘋狂“購物”,就幾乎消耗掉女王陛下所有的財富——購買蘇伊士運河就能證明這一點。

19世紀的大部分時間,這個家族聚集的財富超過4億英鎊(60億美元)。從富格爾到洛克菲勒,沒有哪個家族有過這樣讓人瞠目結舌的財富。

然而,要創造出羅斯柴爾德家族這樣的神話,僅有驚人的財富是不夠的,名人本身還要有驚人的氣派纔行。亞琛會議後,這五兄弟堅定不移地相信,國王神聖的君權已經被神聖的金錢所推翻,而阿姆謝爾、內森、所羅門、卡爾曼和詹姆斯就是金錢。其他新貴通常會疑慮猶豫,可這五兄弟一點都沒有。有這樣一個故事:內森的小兒子問他,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個國家。據說,內森這樣回答:“這個世界上你只需要知道有兩個國家——一個是這個家,其餘的就是另一個。”

這種對話讓人難以置信,其中反映的態度卻非常真實,並一直延續至今。羅斯柴爾德家的人在談及自己的家族時,會用到“這個家”,這個詞暗含了巨大的財富,與其他人家完全不同,從家譜上就可以明明白白地看出這些資本的誕生。

梅耶,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創始人

這家人最好的結婚對象是家裏的另一個人,就像哈布斯堡家族一樣,這很快就成了這一王朝家族的標誌。最初五兄弟的兒子們一共舉行了12場婚禮,其中至少有9場婚禮的新娘是自己叔伯的女兒。老梅耶後代舉行的58場婚禮中,其中有一半,新郎和新娘是第一代堂親或表親關係。

爲什麼會如此沉醉於家族內的姻親呢?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準備一副嫁妝,要配得上羅斯柴爾德姓氏的女婿,也只有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岳父了。

另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想要鞏固財富,而不是分散財富;也許最重要的就是不想讓陌生人浪得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姓氏。

掌控歐洲金融世界

五兄弟的終極歷史表現證明了任何一個證券內行都知道的道理:羅斯柴爾德家族舉動的短期效果通常都是長期後果的反面。對於競爭對手,這五兄弟造成的直接影響既不甜蜜也不幸福,全是毀滅性的。這五兄弟也不是在乎社會福利的類型。人們稱他們爲“波旁王朝的猶太人”“極端保守派的金庫”“梅特涅的高利貸者”。似乎很難找到理由反駁這些綽號,但是,所有這些史無前例的無情冷酷和計謀最終卻帶來了積極的結果。

梅耶的五個兒子

梅耶兒子們的高效率帶來了經濟上的大掃除:掃除了封建朽木;革新了舊的信用制度,創建了新的信用制度;通過五兄弟在五個不同國家的五個羅斯柴爾德銀行,形成了通過票據交換所進行的新貨幣渠道;用世界範圍的借方和貸方系統替換了原來運送金塊的笨辦法。

最偉大的貢獻之一是內森發行國際貸款的新技術。之前,英國的投資者對外國項目持遲疑態度,而內森毫不在意分紅的貨幣是哪種形式。內森讓外國的債券變現爲英國英鎊,吸引了英國的投資者,而他們正是 19 世紀最強大的投資來源。

羅斯柴爾德家族250週年紀念,1994年

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事業和羅斯柴爾德這個姓氏(以及最偉大的白手起家形象——拿破崙的事業和名聲)促進了“頭銜和血統的時代”轉換爲“金錢和能力的時代”。海涅經常在拉菲街用餐、品酒,在其中某個時刻,他認爲這五兄弟就是偉大的革命家:難道他們沒有撕掉封建主義最後的虛榮做作嗎?難道他們沒有廢除土地擁有者僵硬停滯的優越嗎?難道他們沒有創造出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擁有的屬於投資者的金錢、資本和國債的領域?難道這些東西不是有史以來最靈活、最公平、最富有生產力的統治工具?難道羅斯柴爾德家的人不是帶來進步的先鋒者嗎?

海涅的評價忘乎所以。我們不必如此,但也承認這樣的事實:最開始時是專制主義利用了他們,但梅耶的兒子們也在廢除專制主義的進程中出了力。雖然是不經意的,羅斯柴爾德家族的確爲資產階級的民主繁榮提供土壤,在這方面,的確無人可以比擬。

羅斯柴爾德家族祖訓與傳承

也許古羅馬是迄今爲止最成功的國度,也許拿破崙是最讓人望而生畏的個人。那麼也可以說,當日在“綠色盾牌”房子裏忙忙碌碌的家庭就是現代歷史中最傑出的家族。梅耶與妻子在還沒有孩子的日子裏,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猶太人,或者你也可以說他是沒有率領軍隊的愷撒。隨着古特雷生下了一個個男孩,這些男孩們組成了無畏的軍團。

第一個兒子是阿姆謝爾,日後成爲德意志聯邦的財務主管;然後就是所羅門,他在奧地利帝國的維也納取得了至高地位,這正是威廉殿下夢寐以求而不能得的;內森在英國取得了無人能敵的權力;卡爾曼把意大利半島掌控在手心中;還有雅各布,在共和國和帝國時期掌控法國。

當然了,最開始,這五兄弟和五姐妹只不過是猶太區的一羣小學徒,急切地想替勞累的父親分擔重負。他們跑跑腿,守一守櫃檯,算一算賬。但是,他們的個性很快就凸顯無疑。他們跟老羅斯柴爾德很不一樣。

每當梅耶談到猶太曆史(說也許他們其中一個該去讀猶太高等學校),或是用線纏繞古幣時,孩子們的眼神雖然順從卻空洞無神。在市場上,他們就生龍活虎。在兌換所,他們就神采奕奕。他們非常精於計算。他們常常拿着東西衝進屋子,通常是一塊棉布,買得非常便宜,幾個小時後他們就以蓬勃的氣勢高價賣了出去。

他們從骨子裏渴望成功,卻需要更爲溫和的父親來幫助釋放這種渴望。他們自立一種先例,以供後世效仿:在羅斯柴爾德家族裏,大放異彩的是個體,但作出成就靠集體的力量。兄弟們互相取長補短,一代代人都是如此。

紅酒、藝術與精緻的生活

這一家族致力於各種文化和體育運動,但不想吸引媒體的關注。沒錯,賽馬愛好者可能會知道蓋伊男爵的騎手身着藍黃相間的服裝,活躍在英國的阿斯科特、法國的隆尚和多維爾;英吉利海峽兩岸,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城堡上也飄蕩着相同的藍黃色旗幟。動物學家可能知道羅斯柴爾德鳥翼蝶(新幾內亞島上的一種美麗蝴蝶,翅膀花紋就像鳥兒的一樣)和羅斯柴爾德美洲鴕(一種南美洲的鴕鳥),這兩種動物都是羅斯柴爾德家族資助的探險活動發現的。

常喝葡萄酒的人可能會推崇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木桐和拉菲,覺得它們是世界極品紅葡萄酒。這個家族喜愛純種花木,植物學家和園藝愛好者也因此受益,其中就有羅斯柴爾德最上乘的杜鵑花,還有很多以羅斯柴爾德命名的杜鵑花屬以及埃克斯伯裏培育出的極品蘭花。

這個家族留下了金色的足跡,至少有專業人士看得出來。此刻,在盧浮宮,在大英博物館,在十來個其他類似的機構裏,成百上千的研究者和藝術學生正專心致志地看着豐富的藏品,他們卻不知道這些東西曾閃耀地陳列在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圖書室和會客廳裏。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捐贈也讓美第奇家族相形見絀。

羅斯柴爾德家族莊園

木桐酒莊珍貴葡萄藤的旁邊就是拉菲酒莊的葡萄藤。拉菲酒莊爲整個法國羅斯柴爾德分支所有,但負責管理的是埃利男爵。那張鑲嵌了黃銅的紅木桌子曾經擺放在費裏耶爾,俾斯麥曾坐在桌子旁邊與埃利的祖父阿方斯較量,現在這張桌子擺在拉菲酒莊的會客廳裏,周圍也是相似的陳列品。拉菲是標準的羅斯柴爾德城堡,有着巴洛克風格的富麗堂皇和19 世紀末的小擺設。然而一年12 個月,埃利男爵夫婦和三個孩子只在這裏住上一個星期,就是復活節那一週。

要讓這座城堡整年都有“人氣”,而且花費不能讓羅斯柴爾德標準都覺得過分,這就是埃利男爵夫人利利亞納負責的工作之一。同時,她還管理着另外兩個家:一是在馬塞蘭街11 號的府邸,之前是德•博蒙特伯爵的宅子,裏面有具有歷史意義的舞廳,不僅有着奢華的裝修,還有若干幅倫勃朗、華託、安格爾、弗拉戈納爾和畢加索的名畫;二是在巴黎附近若約芒的鄉村住所。

《羅斯柴爾德家族》

作者: [美]弗雷德裏克·莫頓

出版社: 中譯出版社

譯者: 熊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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