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我的名字叫chi(十六)

蛋花汤

在北京去上海的高铁上,一份即冲即食的西红柿蛋花汤,要花6块钱,蓝石说他平常就用这个醒酒。我醒酒主要是喝果汁或牛奶,当然要有鲜榨的甘蔗汁最管用。可是,在北京很难找到鲜榨的甘蔗汁,上海和扬州的街边都有卖的。不管怎么说,蛋花汤能冲着喝算是方便食品的一大进步,而T211次上海南站至杭州南的那趟,紫菜鸡蛋汤盛在一个硕大的铝盆里,由一个服务员端着挨桌挨碗地舀,这还真有些计划经济时代的味道。这时候如果再配一曲《蛋花里飞出欢乐的歌》,就更传神了。其实,别小看蛋花汤,要想做好了还得有诀窍。要么往汤里搁淀粉,要么打鸡蛋时加水和淀粉,蛋花才能打得又多又大。

烫干丝

汤干丝是扬州一道名菜(也可以叫名小吃),互动百科里,是这么介绍烫干丝的:黄豆加工成大白干,切成细丝,反复洗烫,去尽豆腥味,浇上精制卤汁及芝麻油,佐以姜丝、虾米而成。色泽素雅,软嫩异常,鲜美隽永,汪曾祺老先生做这个最拿手。我想补充的是,烫干丝和大煮干丝的区别在于它被当成一道点心,只是在早餐里出现。另外,就是烫干丝加酱油,大煮干丝则不加。在扬州的时候,每天大清早都是一盘汤干丝外加两个三丁包,一整天都格外充实,甚至吃不吃午饭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扬州炒饭

有人考证,原来根本没有扬州炒饭,所谓的扬州炒饭,是一些思乡心切的海外华人发明的。也就人拿出证据进行反驳。无论如何,扬州炒饭已经成为扬州的一个招牌,而且历经演变,里面的内容越来越丰富,有火腿、鸡蛋、青豆、海参以及虾仁。为了衬托它的精致,我每次只吃一小碗,因为炒饭虽好,也不能胡吃海塞。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做常州炒饭时,里面的鸡蛋不能太多,否则就变成蛋炒饭了。在淮扬一带,主人吩咐上扬州炒饭也是一个讯号,即喝得再好,也不上酒了。(好在不是摔杯子,从屏风后冲出刀斧手)

三丁包

都说包子有肉不在折上,我觉得包子有肉就在褶上,褶越多包子越好吃。不同地方的包子,褶数都不一样。但到了吃的时候,都忘了去数。开封的灌汤包的广告词就是放着像菊花,拎起来像灯笼,真是令人垂涎欲滴。北京人做包子,喜欢往馅里和黄酱。朝阳公园西门边上有家俺爹俺娘,它们的包子就是北京风味的,而且个头豁大,得几人分着吃。广电部西侧有家贾三包子铺,我也经常去吃。但这家店铺的环境不行,地板是粘的,我的懒汉鞋经常被粘掉成了趿拉板。去年去了两趟扬州,又爱上了那里的三丁包和五丁包。几次吃早点,都吃掉了若干个。

三丁指的是猪肉丁、鸡肉丁和笋丁,不是指仅供三个人吃(我们当时正好是三个人,卢总、荣岩和我)。那段时间正闹禽流感,但也抵挡不住蜂拥而至的食客,比如像富春茶社,每天都坐得满满的,成为扬州城的一景。五丁包是在三丁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海参丁和虾丁,这本不稀奇,奇的是包子里加的豆瓣酱,跟川菜里吃出的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味儿,很可能此豆瓣非彼豆瓣。

跟包子有一拼的是烧麦。东四有家都一处烧麦馆,过去偶尔去吃。当时的烧麦好像只有猪肉馅的,后来讲究就多了,什么三鲜馅的蟹黄馅的还有全素的。可能这些馅的烧麦以前就有,只是我没留意过。但我认为,烧麦最讲究的是皮,而不是馅,烧麦皮那种半生不熟的感觉,实在太难拿了。这次在粮食酒店,吃到的烧麦居然是米饭馅的,吃着却感觉是肉的,真不知道是怎么琢磨出来的。看来,烙饼卷馒头的确不是笑话。

水晶猪脚

小时候就知道猪浑身是宝,但不知道猪身上最好吃的部位是猪脸和猪脚。猪脚(当然也分前脚后脚,前脚肉多骨头少,后脚肉少骨头多)怎么做都好吃,不管是酱还是清炖。水晶猪脚则在清炖的基础上,多了一道工序,就是在猪脚还有弹性时捞出来,冷却后放进冰箱。这次在扬州捏脚,不由得赞叹扬州师傅的功夫,同时也突发奇想,何不就此发明一道清汤脱骨猪蹄呢,把扬州的洗浴文化和餐饮文化溶为一炉,肯定一炮走红。

黄肠题凑

除了清汤脱骨猪蹄,我还想发明一道黄肠题凑。有考古知识的人都知道,黄肠题凑是汉代的一种葬制。去年去大云山汉墓挖掘现场,亲眼目睹了它的排列方式。之前也去过北京的老山汉墓,深深为它的气势吸引。因此,我发明了一道叫黄肠题凑的美食,即用炖好的(或者烟熏的)大肠外加黄酱,黄酱里最好还有几片韭菜。大肠码放方式跟汉代帝王陵的葬制一样,力求做到神形兼备。

粮食酒店的三头宴

刚到扬州头一天,就在粮食酒店吃到了扒烧猪头,它跟北京的扒猪脸有些类似,但比扒猪脸好吃。这是一道费功夫的菜,猪头炖之前,要里里外外清理干净不说,还要在闷罐里炖到酥烂为止,装盘前还要剃掉骨头。虽然味道有些偏甜,但是绝对不腻,即便是最肥的部位,就着荷叶馒头吃,别提多解馋了。吃这道菜必须人多,至少要四个人以上,不然就剩下了。

这次去扬州,发现淮扬菜有一个特点,就是出了本地就变味。北京也有几家淮扬菜馆,比如淮阳春,但怎么吃都不是那个意思。就拿红烧狮子头来说,这道菜本是寻常物,但在扬州吃感觉就是不一样。它不但入口绵软,就连主料配料,用舌尖也能辨出。这样的狮子头,吃一个绝对不过瘾,吃两个又稍嫌多,因为还要吃别的呢,只好期待着下次了。再有,红烧狮子头跟清蒸狮子头的区别是,红烧狮子头里可以加一些剩馒头,而清蒸狮子头则不能。

看一个人会不会吃鱼,除了看他先吃哪个部位,主要是看他会不会吃鱼头。最好吃的三大鱼头当然是鱼头泡饼、千岛湖鱼头和拆烩鲢鱼头。在北京,吃鱼头泡饼主要是去旺顺阁,吃千岛湖鱼头是去亚运村的富春江,但是吃拆烩鲢鱼头,就找不找特好的地儿了,必须去扬州。说来也怪,拆烩鲢鱼头本是镇江菜,却在扬州落户,而最好的鲢鱼却产自湖南湖北。亲眼看见过烹饪这道菜的过程,觉得那厨师真的很牛,连鱼头里有几块骨头几根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粮食酒店在扬州广陵区毓贤街,它不但菜做的地道实惠,老板卢总在当地还是一位传奇人物,有一付菩萨般的心肠。看考古队辛苦,他就会驾车走百多里路给他们送包子。每年过节,他都要请扬州退休的老厨师聚餐,之后还送他们一些礼品。难怪走在街上就有很多人跟他打招呼,吃饭其实就是吃人情味儿。别看卢老板是做餐饮的,但他从不喝酒,却能让你喝好。头一次去粮食酒店吃饭,就喝大了,以致回不了酒店,直接睡在包间。卢老板说,自从粮食酒店开业至今,我是头一个睡在包间的客人。

清炖小鳖

扬州的粮食酒店,有一道清炖小鳖相当美味,它之所以好吃就在于它的小。而岳麓山庄的手撕小鳖是麻辣的,虽然也小,却吃不出鳖的嫩滑和鲜香,这些都被佐料遮掩住了。有人认为,小鳖受欢迎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出于对女性食客的关照。想想看,一个女性手持一个巨大的龟头(或者含在嘴里),让人做何感想,而小鳖把一切都做得不显山不露水的。

文思豆腐

一次看美食节目,内容是扬州一个寺院的僧人做文思豆腐,当时就文思如涌。其实,这道菜最考验厨师的地方是刀工,其它都是次要的。(当然豆腐还要足够韧,不然的话,再好的刀工也派不上用场)。寺院的文思豆腐跟餐馆做的有一个区别,既然是寺院做的豆腐,火腿丝肯定就免了,香菇丝和笋丝就好。如果出现了火腿丝,肯定是其它食材替代的。另外,寺院用的肯定不是真正的鸡汤,而是心灵鸡汤。待豆腐丝浮上汤面,盛入碗中即可享用。在这一点上,寺院的和餐馆的是共同的。这道菜虽然好吃可口,但更具表演性质,当看到一块切好的豆腐在碗里如天女散花般丝丝散开,不由得你不从心底折服。

萧山萝卜干

四月份去杭州,在萧山下的火车。之前就知道萧山萝卜干很有名,可以当咸菜吃,也可以跟黄豆、青豆在一起炒,当地人喜欢把它跟腊肉在一起蒸。但不管是炒还是蒸,千万不要放辣椒,因为萝卜本身就是辣的。制作萝卜干的萝卜叫一刀种,即萝卜和刀一般长。据说近来当地人觉得种萝卜不挣钱,都改种花了。那么现在大家吃的萧山萝卜干产自何地,就不得而知了,总不至于是陈年的窖藏吧。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