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無小事,尤其是當國家間牽涉到領土主權問題的外交表態,更是慎之又慎——在沒有達成共識之前,都是各說各話,很少會做出預設對方立場的表態。不過,俄羅斯與日本圍繞“南千島羣島”(日稱“北方四島”)爭議問題的言論,卻出現了非常奇怪的一幕:日本肯定地說俄羅斯將歸還其中兩島;俄羅斯則批評日本歪曲了兩國領導人要求加快和平協議談判進程的實質。

就在國際輿論認爲這是日本外事部門的一廂情願之際,日本首相安倍突然肯定地說,將與預計6月訪日的俄羅斯總統普京會談時基本達成共識,力爭率先實現俄羅斯歸還“北方四島”中的齒舞、色丹兩島。根據雙方早先安排,安倍計劃於本月下旬到訪俄羅斯,能否取得先期共識無疑成爲重要的觀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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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9日,俄羅斯外交部曾經發表聲明稱,日方近期關於“南千島羣島”的言論嚴重歪曲了兩國領導人要求加快和平協議談判的本質。2018年11月,普京與安倍在新加坡會晤後均表示,願在1956年《蘇日共同宣言》基礎上加快和平條約談判進程。普京與安倍的聲明,被外界視爲兩國解決和平條約問題的有利契機。

此後,日本媒體甚至日本官方也樂觀地提出,根據《蘇日共同宣言》,將會向日本移交南千島羣島中的兩個島嶼。本月早些時候,日本媒體援引政府高層人士話稱,日本希望得到全部北方四島,並稱日本計劃起草文件放棄索要俄方佔領四島的賠償等。

這些言論自然引起俄方高度關注。俄聯邦委員會以及俄國家杜馬等多名議員表示,俄羅斯在南千島羣島問題上的立場非常明確,日本方面類似言論無助於雙方關係發展。俄方要求日本方面注意近期日領導層有關與俄簽訂和平條約的言論——這些言論包括“日本放棄索要俄方佔領四島的賠償”以及有關“2019年雙方將在平條約問題上迎來轉折點”等。

俄羅斯外交部在聲明中表示,日本方面的這些言論使兩國民衆對俄日談判內容感到迷惑,只能被解釋爲日本試圖把自己的解決方案強加於俄羅斯。俄方強調,自身原則不可改變,只有俄日共同創造良好氛圍,在兩國民衆支持和日本無條件承認二戰結果和俄羅斯對南千島羣島主權的基礎上,和平條約問題纔有可能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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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外交部的這一聲明,無疑等於給近期日本方面的樂觀情緒潑了盆冷水。因爲,如果俄日和平條約建立在“在兩國民衆支持和日本無條件承認二戰結果和俄羅斯對南千島羣島主權的基礎上”,那麼也就意味着,俄羅斯不會與日本來談作爲二戰結果的爭議島嶼的主權問題,而且俄羅斯國內民衆也不可能支持把實際佔領的南千島羣島主權交給日本。同樣,日本國內民衆自然也不可能在承認南千島羣島主權屬於俄羅斯的基礎上與俄羅斯簽訂和平條約。如此,安倍政府如果在一無所獲的情況下與俄羅斯簽訂和平條約,日本國內顯然心有不甘。

這樣看來,雙方似乎陷入了一個死結。當然,也許這裏面還存有不爲外人所知的事情,否則安倍也不會發出如此明確的時間表和路線圖。可能的情況是,雙方都在談判前發出對自己有利的言論,以此來試探對方的態度和底線,以便在正式會談中儘可能爭取對己有利的結果。

從雙方的接觸安排來看,普京與安倍在簽訂和平條約問題上的態度都十分積極,雙方的接觸與磋商十分的頻繁。去年11月後,雙方外事部門已經就有關問題進行了會談,雖然尙無結果,但也沒有關閉會談的大門,相反還在提高層級。

據俄衛星新聞社消息,1月12日至16日,日本外相河野太郎到訪俄羅斯並將與俄外長拉夫羅夫會晤,雙方最重要的議題就是討論簽署和平條約。此後,安倍將在月底再赴俄羅斯與普京會談。而更大的重頭戲則是今年6月普京訪問日本——安倍明確提出,力爭在這一時間“率先實現俄羅斯歸還‘北方四島’中的齒舞、色丹兩島”。

綜合上述消息,安倍與普京對於簽訂和平條約的意願是不容置疑的,這從雙方頻繁接觸談判中便可見一斑。日本方面十分渴望收回“北方四島”,哪怕是其中面積較小的兩個,也基本可以作爲簽訂和平條約的基礎,可以視作日本已經事實上放棄了完全收回“北方四島”的不切實際想法,這是日本政府和日本國內在日俄爭議領土問題上的巨大妥協,日本認爲俄羅斯應該接受這一主張。

俄羅斯一方面希望與日本簽訂和平條約,另一方面卻並不甘心放棄南千島羣島的領土主權,但在歸還齒舞、色丹兩島問題上應該也有所鬆動,畢竟這是1956年《蘇日共同宣言》中內容的一部分。但是,俄羅斯也擔心因此影響國家安全利益,前期就曾公開提出拒絕美軍入駐的問題,甚至釋放出主權與治權分離等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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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雙方近一步接觸和談判這一趨勢不會停止,也可能在安倍訪俄與普京訪日期間取得新的共識或進展。但是,日本想要在6月拿回齒舞、色丹兩島,肯定不那麼現實,日本不付出足夠的價錢或籌碼,普京不會輕易放手——甚至,不會繼續作爲誘餌吊着日本,一步步誘使日本不斷在其他方面對俄羅斯進行利益輸送。普京的政治手腕,日本人是領教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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