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與家兄訂婚時,我家正是非常困難的時候。那時我剛成家(我比家兄先結婚),父母已經傾其所有爲我張羅了婚事,自然當大哥結婚時,父母已無力再拿出多餘的錢爲他們張羅婚事了。

那時我父母家是一個兩間泥草房,這和當村供銷社經理的父親的身份顯得格格不入。但父親兩袖清風,不拿不佔,自然問心無愧的領着我們生活。後來我常用:“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這樣的話用來安慰自己及父親。

我記得從我記事時起,我家外屋地有兩個地方印象深刻,說深刻倒不如說刺眼,想起來如鯁在喉很不舒服。一個地方就是一進房門就看到的土土的鍋臺,鍋臺是零碎的磚頭被父親用泥巴縫縫補補的,鍋臺上有四塊板,年久的緣故,板子呈現烏黑狀,但是就是這幾塊板子也擋不住鍋臺的全部,來往串門的鄰里絕對能看到露出在板子外面的泥巴的鍋臺面,時常有遊蚓或潮蟲之類的蟲子光顧。

另一個地方就是從我記事起就看到我家外屋房椽子和高粱秸稈橫豎搭就成的屋裏的頂棚,我就想父母生活幾十年就沒有閒錢把外屋掛起二層棚?有時候棚頂的高粱秸稈上的灰塵絲耷拉很長,母親做飯時偶爾都有落到鍋裏的。

那時說燕子進誰家,誰家就會吉祥如意,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燕子很靈性,它們也要找風吹不着日曬不着的地方築巢。而我家外屋一望到頂的高粱秸稈的棚頂與二坨之間是燕子青睞之地。父親特意把外屋地的一塊玻璃起下來供燕子來回出入。而燕子來回進屋帶來的灰塵以及小燕子的糞便使我家本來就土土的外屋地更顯得更不潔淨了。儘管我們誰得誰掃,但土屋地總是顯得很格格不入,怎麼收拾也顯得不乾淨。

嫂子就是在父母家這種狀況下,和家兄訂婚,走進了父母的家門的。那時我家的土炕上面鋪的還是破舊的炕蓆之類的。但嫂子並不嫌棄,幾次到家都脫鞋上炕,很隨和。父母很中意,尤其父親很多次流露出對這個大兒媳的滿意。如果一兩個星期家兄和嫂子不來,就會聽到父親反覆嘮叨:“你大哥他們咋還不來呢”。

兄嫂訂婚時家沒有拿啥錢,母親大概給做了兩雙被子。我曾恍惚記得我在康金鄉鎮企業上班時,從工資裏先行借支借給大哥兩千元錢。後大哥一年之後還給我了。那就是我們父母家的實際。嫂子當時是一個教師,才美皆俱,家境優越,能看上家兄,兄之福也。後來母親曾對我們說:“你大哥得回你大嫂了,你大嫂爲人處世待人接物比你大哥強”。

猶記得兄或者嫂說過,嫂子家也有親屬質疑兄的貧困狀,但兄的岳母則言:“窮點怕啥啊,我們不怕窮,人有點心勁就好”,足見嫂子的孃家媽是一個目光遠見豁達開朗的人。後來我知道嫂子的母親是她們村的老婦女主任。

兄嫂結婚後日子,已沒有寫的必要。因爲有德賢兼備的長嫂與兄過日子,不紅火纔怪。

我們家有哥兄弟四個,長兄長嫂是其餘兄弟的榜樣,而長嫂是所有兄弟的人生思想走向的標杆,而我們有幸遇到了我們兄弟們命中註定的好大嫂。

我今年也四十多歲了,總想寫敬仰大嫂的文字,其實與兄嫂的來往相處本身就是最好的讚美的文字。耳濡目染,多少家庭,爲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雞生狗鬥,多少家庭爲了利益紛爭兄弟反目。而我們哥兄弟幾個在家兄長嫂的帶領下,和和睦睦,歲月靜好。一個兄弟多的大家庭,遇到一個好大哥不如遇到一個好大嫂,她的優秀品質是這個家族的優秀家風的楷模。

當年兄嫂的窮愛情,現在回想起來倒很平靜,兩個人的相識相知其實都是最美的相遇。兄嫂在最美的年華里彼此都遇到了對的人,是他們的彼此之幸。託兄嫂的福,我們兄弟幾個也都過着自己小家穩穩的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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