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還小,沒被很多人愛過,也還沒愛過那麼多人。

那天下午我和他窩在他家的沙發上準備看電影。其實也不是他的家,是他那有錢的大伯買的房子,他偷配了一把鑰匙,便經常趁着他大伯家沒人週末的時候帶我去那睡覺。他大伯有一個習慣,就是在沙發上鋪一層報紙,所以我們每次去他大伯家的時候都要先把沙發上的報紙疊好放起來,再在周天晚上離開的時候把報紙原封不動地鋪回去。他大伯家的棉被統一放在主臥的櫃子裏,我們每次睡完覺也就是做完愛之後都要把還帶着體溫或者是體液的棉被再塞回櫃子裏。

這些事情他那有錢的大伯都不知道,因爲每次他帶我去他大伯家都會進門後先拍一張照片,離開之前再按照照片把房間裏的擺設全部復原。於是那套房子成爲了那一整個學期他的免費炮房,我跟着他,在客廳的沙發上做愛,在浴室裏做愛,在牀上做愛,在窗臺邊做愛,在廚房做愛,我用手撐着竈臺,他從背後擁抱住我,我偶爾分神,會看着竈臺邊的太太樂雞精王守義十三香和海天醬油想象這些會不會成爲我們結婚以後的常態。在接到他大伯打來的電話時,他會擦乾淨他射在地板上的精液後告訴他大爺,他一直呆在學校,最近學校課多準備考試。

那時我還小,我所幻想的幸福生活就是和最愛的人結婚,住在一間乾淨整潔的二居室,家的附近有超市,我們每天一起去逛超市買菜再回家做菜和做愛。那時我還尚未考慮與錢有關的問題,開一次房挺貴的要二百多塊錢,儘管每次他帶我去他大伯家我都要幫他收沙發上的報紙,但想到他也沒什麼錢,更何況我的要求也都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只要能和他呆在一起,在哪裏我都願意。

因此他拉着我在學校漆黑的樓道里突然說想來一發的時候,我說好,在沒人的天台上他把手伸進我的裙子裏說想來一發的時候,我說好,在湖邊的樹叢裏他的手一邊撫摸我的背一邊扯着我的內衣帶的時候,我說好。

那天下午我和他在家裏其實是他大伯的家裏準備看電影。他從書包裏拿出一個U盤插進電視機裏,打開是東京熱,一名女優正在口交的臉突然被放大好幾倍出現在屏幕裏,那時我還小,還沒怎麼看過A片,我說我不想看,我想看《愛在黎明破曉前》。

他沒有理我,只是盯着屏幕調聲音和進度,我說好吧然後坐在旁邊開始玩手機。那陣子我們常常爭吵,吵到最後總是變成用做愛來不了了之,我想盡一切辦法試圖拯救我們這段關係。比如我也曾努力練習深喉,卻總是以失敗告終,導致我一想到口交就抑制不住乾嘔,又比如我想要給他一場刺激的體驗,便在有一次去電影院的時候只穿了裙子故意沒穿內褲,我想要在他看電影的時候抓住他的手伸進我的裙子然後讓他永遠也忘不掉我,只不過真的坐在電影院的時候我卻喪失了那樣的勇氣,我害怕鄰座會投來異樣的目光,但其實更害怕他不耐煩地甩開我的手,再比如那陣子耐克出的噴泡他很喜歡,我就想方設法找國外的朋友幫我代購,最後也沒買到他喜歡的噴泡,我送了他另外一雙鞋,他不喜歡。

那時我還小,我以爲只要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就能留住一個人,我的身體,我的錢,我的精力,我全部的感情。

隨着電視裏的女優的嬌喘,他突然解開自己的褲子,手摁在我的頭上說:給我口。

我突然想起在學校樓道他說來一發的時候,樓道里灌進的風吹得我的大腿很冷,我又想起他在湖邊解開我的內衣帶時我要一邊和他接吻一邊撓背上被蚊子叮的包,我還想起了和他吵架之後我拿着他喜歡喫的東西在他宿舍樓下等了他一個多小時,他都沒有出來見我。

我感到很悲傷,甩開他的手,說:你就是把我當作你的泄慾工具吧?

他看了我一眼,嗤了一聲,說:誰把你當泄慾工具了。然後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衛生紙。

我突然哭了,看着他盯着屏幕上女優晃動的乳房在手淫。這到底是一個怎樣冷血又自私的人啊,即使在我如此悲傷的情況下,他的滿腦子都只有性慾,難道他在勃起的時候看不到我正在哭嗎,他的眼裏就只有女優的那對大奶子嗎。

我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音,衝進了臥室,趴在他大伯的牀上終於大聲哭了起來,眼淚和鼻涕很快就浸溼了他大伯的棉被,此時此刻的他還在客廳的沙發上手淫,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他的手上下摩擦到牛仔褲時發出的沙沙聲以及女優放蕩又絕望的呻吟聲。我的腳邊還放着一個塑料袋,裏面裝着幾個用過的避孕套和衛生紙,還散發的新鮮的腥味提醒着我就在今天早晨,就在這張牀上,他還緊緊地抱過我,讓我以爲他還愛着我。

他的手機放在牀頭充電,在他和我表白的那天晚上,他抓着我的手錄了一個指紋解鎖,這是否是一個他曾愛過我的證明,我打開他的手機,開始翻看他的微信聊天記錄。這會讓我有種我還能掌控這段關係的錯覺,我暫時忘記了悲傷,試圖探究出他對我有什麼隱瞞或欺騙。

等到我毫無防備地看到他和一個陌生女孩的聊天記錄時,又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背叛。我看到他對別人說是因爲可憐我不然早想和我分手,看到他在他的兄弟羣裏炫耀怎樣操我會比較爽,看到他的相冊裏存了很多我全裸的照片,我甚至確信他早就已經和他的兄弟傳閱過那些照片。

我才知道,從始至終他沒有真正愛過我,我連炮友都算不上,我是性奴,是一個死心塌地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直在哭的,悲傷的,性奴。他用他滿嘴的謊言,用他所謂的愛,用他虛假的承諾囚禁着我,我常常感覺到真實的悲傷,我不知道那是他對我的折磨,卻誤以爲真愛就是會讓人悲傷。

我神色恍惚回到客廳,地上的衛生紙告訴我他已經手淫結束,他側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我不敢看他,只是躺在了他的身邊,把頭埋進他的胸口,他沒有意識到我的異樣,只是開始摸我的胸。

我說:我剛剛看過你的手機了。

他突然僵住,把手抽出來,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說:你是不是想分手。

他沒有說話,可我分明感覺那個想字就在他嘴邊,我死死抱住他的腰,說我不想分手。事實上我已經清楚地明白我們的關係岌岌可危,那時我還小,對於一切溫暖的懷抱還存留着過度的貪戀,我開始自言自語又喋喋不休地說我好愛你,不管怎樣都不要離開我,我有什麼不好我都改。

他卻突然開始啜泣,上氣不接下氣地啜泣,他抱着我說他不和我分手。

晚上我們在那張牀上繼續做愛,那天我格外賣力,在給他口交的時候我看着他仰着頭呻吟的樣子,甚至已經有預感這將是他最後一次說他愛我。

再之後我們又潦草地做了幾次愛,依舊是在他大伯家的那張牀上,也許沒有做愛,我記不太清了,只是記得他對我提分手的時候是一個毫無徵兆的下午。而直到很久以後的現在,自詡爲情場老手的我也無法真正揣測出那天下午他的眼淚究竟有何用意。

你今晚別回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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