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在书法中我们必须走出自己的道路,既不能完全跟着日本现代书法走,也不能完全跟着韩国式的书法走,更不能跟着欧美流行的波普文化走,而应强调书法的精神生态性和价值重建性。每一位真正的书法家背后都有一个巨大的文化宝库,王羲之、颜真卿、苏东坡、于右任、启功,无一不是文化大家。中国历史上很少有专业的书法家,相反,倒是文人在精通经史子集之后“我笔写我心”,在笔墨中重新展示自己心灵的踪迹而成为书法大家。单一的书法技术,或许可以成为书法个体户,但是永远不会成为东方文化的代表。

随着社会开放发展和国际书法大潮的兴起,书法更需要文化精神。中国传统讲究“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无所及而又无所不及,这是“道问学”的问题。“退笔如山未足珍,读书万卷始通神”为书法的至理,全球化浪潮中世界主义精神在拓展,多元文化互动在展开,在这一新世纪文化语境中, 中国书法作为东方文化特有的艺术精神,将成为世界文化史上的一枝奇葩。

当代书法应融会历代贤哲们高度的文化内涵,吸纳他们的深厚智慧而不断精进。它不但被本民族各界以不同的方式认知而成为民族的象征,而且惠及近邻濡染最深者为日本、韩国。如今日本以“书道”称之,韩国以“书艺”命名,均对书法艺术加以尊崇。中国则以“书法”称之,这并不是比“书道”、“书艺”命名要低一个范畴。在中国文化传统中,“道”是不可企及的,所谓“道可道,非常道”。“艺”则是“技艺”、“技能”,技艺术数之类,在我国传统中并非重中之重,在传统的经史子集四部的子部中排名颇为靠后而被视作“小道”,“可观”而已。中国称“法”为“法”,具有一种质朴无碍的“道” 的精神内蕴,其中不轻易言“道”,将“道”看作超越性存在。“技近乎道”,可以通过艺术触及道体的光辉,谈艺而言“道” ,不难在《易经》《老子》《庄子》的“道”范畴中找到余音回响。“法”可“师”,进而提升个体的心性价值,则可达到高妙的境界。只有“不炫名不耀奇”才会真正到“道”的至高无上。

中国书法的未来是中国文化未来的缩影。文化无优劣,只有差异。必须尊重文化的差异,这是世界的潮流。在全球化语境中,我们反对对东方文化的后殖民策略,而是坚持多元文化对话和中国文化输出。要关注中国问题和汉语言的文化深度,同时语言的背后是思想,思想的背后是灵魂。让全民族凝聚起来的不应该是西式的娱乐文化,而应该是中国母语思想文化。“汉字文化”无可否定地在亚洲具有重要的文化凝案作用,它的重要性远远在“筷子文化”之上。书法的精粹在于人格力量的笔圈呈现,当我们面对飘若游云、惊若游龙的《兰亭集序》,或是摩挲把玩丰润秀美的《鸭头丸帖》千载之下的悠然兴会又怎么会不让人欣然握管挥毫?如果书法家在心神激荡、提笔欲写之时,发现自己丧失母语文化而不敢落笔,那种失却文化根基的尴尬是什么滋味? 书法文化在当代面临新的语境,其中之一就是它的文化代表性程度。 在文化发展中,可以分为老、中、青三代的“代际文化”。如果说,前现代时代的书法因其强大的书写实用功能而在当时社会上被三代广泛使用,那么,在现代性语境中,书法在青年中的流失就是不容忽视的问题。在大学中不难看到,两个讲座相邻举行,一边是著名书家讲书法美学,一边 是某公司总裁讲生财之道,前者听众寥若晨星,后者那里却挤得水泄不通。

如果书法艺术失去了青年一代的传承和拓展,其发展前景和意义何在?难道书法只能是精英艺术中的一种博物馆文化?难道人们在关注自然生态的时候,不可以关注一下书法文化生态和精神生态的问题?中国书法,只有真切地走入精神中,才可以杜绝那些在书法混乱的市场中的假冒现象,才能给国际书法界一个精神重建的中国书法整体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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