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鈞長期在南方從事革命活動,1924年11月陪孫中山北上,在北方停留近兩年的時間。在此期間除了跟隨孫中山的左右外,李烈鈞在馮玉祥的國民軍作總參議,協助國民軍抗擊奉直軍閥,聯絡閻錫山,積極宣傳孫中山的革命思想,對日後西北軍參加到北伐的隊伍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1924——1926年:李烈鈞在北方的活動

李烈鈞陪孫中山北上

1924年10月23日,馮玉祥、孫嶽等發動北京政變。10月27日,孫中山回電馮玉祥“擬即日北上,與諸兄唔商”,並電在日本的李烈鈞回滬會合一同北上。因上海到天津數日內無船位,李烈鈞建議孫中山先到日本,會晤頭山滿等老友,則“獲益必大”。11月22日上午8時,李烈鈞等陪同孫中山在上海匯山碼頭乘坐“上海丸”離滬赴日。

孫中山北上一行於12月4日中午抵達天津。下午孫中山入駐天津張園,稍事休息後,帶領李烈鈞、汪精衛、戴季陶、孫科和隨侍副官等三輛車對張作霖進行禮節性拜訪。到曹家花園後,張學良出來引領至客廳,孫張相見,孫中山向張作霖感謝今日在天津歡迎和接待,同時祝賀張打敗了吳佩孚。張作霖回答道,“自家人打自家人,何足爲異。”李烈鈞見無人接話,氣氛尷尬,就站起來說道,“事雖如此,若不將國家之障礙,如吳子玉諸人剷除,則欲求國家之進步,與人民之幸福,終屬無望,總理孫公之賀,實有價值,亦惟公能當之也。”張作霖聽了李的話語後大笑很是受用,孫總理接着說道,“協和兄之言是也,自民國成立以來,得我賀詞者,亦惟雨亭兄一人耳。”氣氛得以緩和。孫中山和張作霖在會談中交流了對時局的看法,並共進晚餐,晚上7點大家盡興而歸。

在天津期間孫中山因肝病發作,在張園靜養休息。李烈鈞作爲孫中山重要的助手參加了與奉系、段祺瑞等相關政治和軍事方面的會談,也積極向各界宣傳孫中山北上的目的,努力消除西方列強對孫中山北上的誤解。13日,李烈鈞在張勳花園接見日本在天津的記者,說明此次孫中山北上的目的和對國家未來的政策看法。

時北伐軍已進入江西境內,李烈鈞於14日上午10時乘特別列車赴京,代表孫中山訪晤段祺瑞,李和段詳細地討論了時局和善後的辦法。因贛事李烈鈞表示尊孫中山意旨並準備赴江西調停,支持譚延闓率部入贛,並告之段等其迴天津向孫中山彙報後,孫中山準備再來北京。

12月29日,李烈鈞等乘船去往上海。

1925年1月30日,李烈鈞在接到汪精衛告孫中山病危的電報,在滬即發電報給廣東軍政府告之胡漢民等人“總理病勢沉重,滬同人即赴京恭侍”,翌日即專車赴京。

3月12日9時孫中山溘然長逝,李烈鈞任招待主任,國民黨認爲中山先生治喪儀式應在社稷壇舉行,段祺瑞政府有不同的意見,李烈鈞對前來的段祺瑞代表表示,“社稷壇爲國家所有,非執政所得而私,總理手創共和,執政乃得安居官苑,今總理踐約而來,不幸病逝,治喪社稷壇,執政尚能異議乎?”後經熊希齡斡旋,得以順利解決。

3月15日,孫中山遺體入殮,抬柩第一組由汪精衛帶領,抬柩第二組由李烈鈞帶領。李烈鈞晚年回憶當時中山遺體入殮後,汪精衛在場是悲痛異常,“輒涕淚滂沱,如喪考妣”。停靈後,段祺瑞本擬親自前來悼念,爲了歡迎段執政,李烈鈞親自撰寫答謝書一封,在書中對段祺瑞給予很高的評價和讚揚。後來段以腳腫爲託詞未前來致祭,國民黨人甚爲不滿,李烈鈞對在場人士和學生做了一個簡單的演說,批評段執政。

時北京是馮玉祥國民軍第一軍掌控的,鹿鍾麟任北京衛戍司令。中山先生去世後,馮玉祥電鹿鍾麟要求“凡一切用錢用人用物之事,望吾弟悉聽協和命”,在鹿鍾麟的全力配合和孔祥熙綜合開支規劃下,孫中山的治喪費用得以不匱。

在孫中山喪事期間,李烈鈞等國民黨人對國內政治局勢的發展非常關心,經常在一起聚集開會。4月在北京的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舉行了一屆三中全會,對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選舉法爭論激烈,沒有達成共識,於5月17日在廣州繼續召開一屆三中全會。李烈鈞不願意介入這些爭論則留在北京,並未赴廣州參加全會。

李烈鈞在國民軍中

孫中山去世後北方和南方的政治軍事形勢都非常複雜。李烈鈞在和張繼、李石曾等國民黨要員商議後,他們建議李烈鈞留在北方爭取和馮玉祥國民軍合作,如將馮玉祥的部隊變成國民黨在北方的一個力量,對國民革命前途,北伐早日成功,國家統一,利莫大焉。

李烈鈞請前司法總長徐謙寫信介紹,準備前去馮玉祥處見面,感謝馮對孫中山喪事的幫助。馮玉祥看到李烈鈞信後,立刻派人赴香山歡迎李烈鈞。李烈鈞於1925年7月6日趕赴張家口和馮玉祥見面。見面後二人一見如故,從此成爲莫逆之交。李烈鈞在張家口待了10天左右,在此期間他們詳細交流了對政治、軍事形勢的看法。馮玉祥聘請了李烈鈞擔任總參議。李烈鈞在7月15日張家口發表了演講,讚揚馮玉祥經營西北,事業宏遠,和內地軍閥不可同日而語,對馮玉祥的言行和爲人,“不勝欽佩”。

1925年下半年,李烈鈞多次往返北京張家口和馮玉祥進行交流,有時還帶着很多著名國民黨人前去,宣傳孫中山的思想。希望國民軍能夠加入到南方的革命陣營。在此期間,李烈鈞不僅做馮玉祥的工作,還積極聯繫山西的閻錫山,協調閻馮之間的關係。李烈鈞和閻錫山都是同盟會員,日本士官學校六期炮科同學,關係密切。

李烈鈞9月20日電閻錫山準備從張家口馮玉祥處來看閻,閻收到電文後即刻於20日回電李烈鈞表示要親自到大同歡迎李。後因有事李烈鈞無法趕到大同同閻見面。

10月份奉系進關南下,佔領天津。國民軍也準備和奉系開戰。閻錫山爲了瞭解國民軍的情況和動向,於20日特派孫奐侖和梅焯敏來見李烈鈞。23日晚李烈鈞在包頭和閻錫山特使見面交流。24日則和馮玉祥詳細溝通了對時局的看法以及應對措施。

在國民軍準備和奉系作戰前夕,李烈鈞再次來到張家口,並於11月11日早上陪同馮玉祥檢閱了部隊,李烈鈞認爲軍官對於命令、通報、報告三者不注意,是知識缺乏的緣故。根據檢閱後的情況李烈鈞建議馮玉祥增聘方聲濤爲副總參議,並推薦曹浩森給馮玉祥。曹浩森不久升任參謀長。

12月初李烈鈞赴國民軍第三軍孫嶽處,督導第三軍與直魯聯軍李景林、張宗昌部的戰爭。天津攻下後,孫嶽擔任直隸督辦兼省長,因孫嶽身體不好,李烈鈞大部分時間陪孫嶽住在天津督署,協助孫嶽進行指揮作戰,發佈命令。

11月24日,馮玉祥和郭松齡聯合反奉,後失敗,郭被殺。當時郭松齡手下魏益三一旅駐守山海關,編制齊全,戰鬥力很強,魏益三感覺在張作霖處無前途,想歸順馮玉祥。12月26日李烈鈞、方聲濤和馮玉祥商議,因方聲濤在四川曾是郭松齡的上級,也是郭松齡加入同盟會的介紹人,提議由方聲濤代表馮玉祥去接收魏益三旅,帶領魏益三部隊進駐北京,實現首都革命,推翻段執政,實現孫中山的“中央革命”的理想。成則歸美於馮玉祥,若失敗,則由方聲濤負責,說馮不知情,由段祺瑞政府通緝方。馮玉祥思考後覺得風險過大,否決了這個建議。

1926年1月1日,馮玉祥發出了下野通電,準備赴蘇俄考察。1月17日,李烈鈞偕方聲濤等隨員去平地泉見馮玉祥,力勸馮玉祥不要下野。馮玉祥表示雖然下野了,“然國家之安危與人民痛苦,固未敢忘諸懷也”,認爲要挽救國家一定要效法孫先生,上下團結一致,才能克敵制勝。二人長談一夜,討論了“救濟時局之法”。馮玉祥委託李烈鈞、方聲濤在其出國期間繼續給予張之江、鹿鍾麟指導和幫助。

3月以後,張作霖的奉系和吳佩孚的直系聯合起來,準備消滅國民軍,日本軍方不僅援助奉系軍械和資金,並派日本士兵加入奉軍,日本海軍炮擊大沽口,協助奉軍進入天津,李烈鈞和張繼電日本犬養毅等友人希望他們給日本政府壓力,要求日本軍人不要介入中國內爭。

4月15日後國民軍逐步撤退到察哈爾一帶,準備固守南口。李烈鈞協助張之江指揮國民軍制定了南口戰役的作戰計劃。李烈鈞也和南方軍政府保持聯繫,還有一個工作就是和閻錫山聯繫溝通,協調閻錫山和西北軍的關係,爭取閻保持中立,使國民軍沒有後顧之憂。

3月初,閻錫山爲了表面上應付張作霖、吳佩孚等出兵佔領石家莊,同時電李烈鈞解釋這個行動,主要是爲了掃除擾晉分子,行動完成後即會撤軍等。4月初形式越來越對國民軍不利,李烈鈞電請閻錫山出面斡旋南方戰局,降低吳佩孚對國民軍的敵意,來減輕國民軍的壓力。閻錫山因爲已經加入了奉直聯盟,回電李烈鈞表示“己身人微言輕,恐無助於大局”。閻同時還在大同等地增兵並扣留了國民軍的車輛和家屬,但招待周到,過了二日即於放行。閻用這樣的方式向奉、直表示自己已參與對國民軍的行動,但又不得罪國民軍。

1926年4月南口戰事激烈,國民軍準備向綏遠、平地泉退卻,但恐山西閻錫山出兵扼守大同,截斷國民軍退路。旋由李烈鈞和孫嶽出面,在1926年4月14日以同盟會老同志的關係,聯名致電閻錫山,同時派劉汝賢和李烈鈞祕書雷嘯岑赴山西太原商洽一切。閻氏信誓旦旦,申明絕不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囑雷等轉告李、孫二位老友放心可也。

山西的國民黨老同志孔庚認爲晉北一帶空虛,國民軍若從大同附近進至太原,揚言擁護閻錫山討伐吳佩孚,迅速馳出娘子關,急下石家莊,直抄吳佩孚的後路,國民軍至少可據有河南地盤,立於不敗之地。意見轉給李烈鈞,李表同意,且自告奮勇,願先去太原,獲得閻錫山的諒解,消除誤會,爭取國民軍和閻錫山聯合在一起。5月7日,李烈鈞二電閻錫山,說明國民軍的精神是和國民黨一致的,國民軍加入革命陣營對國家有宜。並向閻錫山提出了對當前時局的主張,希望閻和國民軍摒棄前嫌。5月9日,閻錫山發電李烈鈞表示歡迎李到晉商談。

張之江連夜召開軍事會議,商討上述戰略,大家亦表示同意。決議電請馮裁決。馮覆電否定。

8月上旬多倫失守,國民軍撤出南口,向集寧、綏遠退卻。此時南方國民革命北伐到了湖北,進攻武昌。直系部分軍力南下解圍,奉系全面進入北方,閻錫山則對國民軍殘部採取收編策略。

李烈鈞離開北方回南方

南口戰役失敗後,8月上旬李烈鈞離開張家口,前往蘇聯上烏丁斯克和馮玉祥見面。1926年8月30日中午,李烈鈞和馮玉祥在上烏丁斯克見面,主要交流南口戰役失利的教訓,認爲失敗的原因“一因兵力單薄,二因子彈缺乏,三因情形散離也。”李烈鈞根據其在北方國民軍兩年經驗認爲人的相處關係很重要,向馮玉祥提出了“人宜謙下”的爲人準則,馮玉祥深感此句“是真大可玩味也”。

休息二日後,馮李二人於9月1日早離開上烏丁斯克,晚上10點到了恰克圖。9月3日晚二人分別到了庫倫,在庫倫馮李待了一個星期,在庫倫期間二人進行了深入的交流,雙方達成了很多一致的看法和共識。馮玉祥準備加入革命陣營。在此期間南方革命軍北伐進展快速。9月10日接到西北軍唐悅良的電報,報告國民革命軍已經佔領武漢了,馮玉祥“請李協和先復一電,隨又發一電,爲發宣言準備。”根據北伐形式的發展,李烈鈞決定返回南方,從西伯利亞到海參崴坐船返回南方。

1924——1926年:李烈鈞在北方的活動

雲南護國軍將領合影。左起:李日垓、羅佩金、蔡鍔、殷承環 、李烈鈞

李烈鈞在北方國民軍一年多的時間裏面,和馮玉祥等國民軍的領導建立了很深友誼,對馮玉祥回國後加入國民黨和南方國民革命軍共同北伐,起了非常大的作用。日後,李烈鈞在南京政府擔任政府常委和軍委會委員,主要就是協助蔣介石進行北伐,以及溝通蔣介石、馮玉祥和閻錫山之間的關係,最後北伐成功,實現孫中山最終的遺願,爲國家的統一做出了貢獻。(李季平)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