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我已經給你的,是我赤裸裸的需要

by 安·蘭德

Freedom: To ask nothing. To expect nothing. To depend on nothing./自由就是無所求,無所待,無所依。

“你不能把這個世界,讓給你所鄙視的人。/You can't leave this world to the people you despise.

“那正是我想讓你弄明白的東西。出賣靈魂是世界上最容易不過的事情。那是每個人在生命的每時每刻裏都在做着的事情。如果我要求的是保全你的靈魂——做到這一點或許更難能可貴。彼得,在你爲人們做事之前,你必須是那種能解決問題的人。可是爲了將事情做好,首先你得喜歡做這件事,而不是喜歡這件事情的結果,那僅僅是第二位。重要的是工作本身,而不是那些你爲之工作的人。是你自己的行爲,而不是任何你的愛心可能涉及的對象。對象可能會改變,所以如果純粹做這件事,就不會失望和目標不堅定。

“特別有一種人,我瞧不起他們。他們尋求某種所謂更高的理想或者說“普遍的目標”,卻不知道活着是爲了什麼,他們悲嘆說他們必須要“找到自我”。在我們周圍,你到處可以聽到這種悲嘆。這種悲嘆好像是這個世紀公認的陳詞濫調,似乎那是件值得懺悔的高尚事。我覺得那是最無恥的一件事。

“聽一聽當今所宣揚的東西吧,看一看我們周圍的每一個人,我一直不理解他們爲何遭受痛苦,不理解爲什麼他們追求幸福,卻永遠找不到幸福。如果任何人都停下來捫心自問,自己是否曾經真正抱有過個人的真正願望,那麼他就會找到答案。他會看清楚所有的希望,明白自己的努力、夢想和抱負都是由他人激發的。他甚至不是真正地在爲了追求物質利益而奮鬥,而是爲了那個二手的幻想——名望。追求着一個被認可的圖戳,還不是他自己蓋上去的。

“我想,他是永恆這個概念的真正含義。你知道,人們都渴望永恆,但是他們正和生活過的每一天一起死亡。當你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不是你上次遇到的了。在逝去的時間裏,他們毀掉了自己的某一部分。他們改變,他們否認,他們矛盾—他們稱之爲成長。最終,沒有任何東西被留下來,被改變,被保存;好像沒有任何一個獨立自主的個體,只有一系列的附庸在芸芸衆生中渾渾噩噩地生活着。他們連片刻的時間都不能存留,又怎麼能期望得到永生...

I could die for you. But I couldn't, and wouldn't, live for you.”我可以爲你去死,可是我不可能也不願意爲了你而活着。

“你也許會問,那爲什麼不自殺。因爲我愛你,因爲你存在,這就是我不想殺死自己的唯一理由。爲了你,我必須活着,我要實實在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用生活所要求的方式,不是半途而廢,而是始終如一;不是向生活乞求和索取,而是走出去迎接生活,迫使它成爲痛苦和醜陋,讓自己首先去選擇它所能做的最惡毒的事。只有我的內心,只有那裏是無法觸碰的,用我自己墮落的圍牆去維護它的神聖。

One loses everything when one loses one's sense of humor.”一個人失去了幽默感就失去了一切。

“我已經給你的,不是我的奉獻、我的憐憫,而是我的個人主義和赤裸裸的需要。這是你能希望被愛的惟一方式,這是我想讓你愛我的惟一方式。如果你現在和我結婚,我會變成你的全部。那時我將不會想要你。你也不會想要你自己——所以你將不會長久地愛我了。爲了說‘我愛你,’一個人必須先知道如何說‘我’,現在我本可以從你那兒得到的那種屈從,只讓我變成一個徒有外表的軀殼。如果我要求這個,我會毀了你。這就是我不想制止你的原因。

“幾千年前,最早的一個人發現瞭如何生火。他很可能就是被燒死在他教會他的兄弟們如何去點燃的樹樁上。他被認爲是一個與人類所害怕的惡魔打交道的壞人。然而此後,人類就有了火來取暖,來烹煮食物,來照亮他們的洞穴。他給他們留下了一份意想不到的厚禮,而且他把黑暗逐出了地球。經過了數個世紀以後,出現了發明車輪的第一個人。他很可能就是在他教會的兄弟們建造成的車架上被處以車裂的極刑。他被認爲是一個冒險闖入禁區的越軌者。

“我們在一陣傷感的茫然若失中開始堅信,偉大就是用自我犧牲來測量的。我們愚蠢地說,自我犧牲就是我們最高的美德。讓我們停下來略作思考。犧牲是一種美德嗎?一個人能犧牲他的正直嗎?能犧牲他的榮耀嗎?能犧牲他的自由、他的理想、他的信念、他的真摯的情感和思想的獨立嗎?可是這些都是一個人至高無上的財富。他爲了他們而放棄的任何東西都不是一種犧牲而是一種交易。然而,他們高於爲任何事業或者其他什麼東西而作出的犧牲。

“不要動手去搗毀所有的神殿——那樣你會嚇壞他們的。將平庸之輩安置在神殿裏,將他們供奉起來——通過這種方式,那些神殿就已經被你夷爲平地了。還有一種方式。以嘲笑來提高你的殺傷力。告訴他們去嘲笑一切。不要讓人的思想中留存任何神聖的東西——那樣“思想”對它來說也就不再神聖了。他就會俯首聽命——什麼事情都成——什麼事情都不要太當真了。

“據說,一個人能夠對一個男人所做的最壞的事情是毀掉他的自尊,這不對。自尊是不能被毀掉的,最壞的是毀掉一個人的自負。

“人類一直被教導着以減輕他人的痛苦爲第一要旨。可痛苦是一種疾病,人要是碰到這種疾病,就盡一切努力來給人以安慰和幫助,以此作爲檢驗美德的最高標準,這無異於使痛苦成爲生活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那麼人類一定希望看着別人痛苦——以便他們可以表現出美德。這就是利他主義的本源。創造者與這種疾病無關,而與生命力有關。

| 本文選自:俄裔美國作家安·蘭德《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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