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鄧惠斌)

初夏,記者跟隨着攝影師劉曉光,進入到了正封閉維修的南京長江大橋。自從2016年10月28號晚南京長江大橋公路橋宣佈全面封閉,劉曉光便天天來大橋,以光影的每日迭加,構築出一段時代的紀念。

感情上,我跟大橋須臾不曾分開

南京長江大橋不僅是南京的地標符號,是一代人的精神家園,“大橋精神”也是全中國人民一座精神的豐碑,凝結着深重的情感。

“我是上海知青,七零年下放農村。那個時候我17歲,每次回來坐火車經過大橋,都要扒着窗簾往外看,哎呀,太了不起了,簇新的欄杆,宏偉的雕塑,關鍵是大橋的意義,那是時代的標誌,自力更生的標杆啊!”

今年65歲的劉曉光退休前是南京海事局的一名船長,從1978年進入海事局工作,他的任務就是維護橋區的水上安全。剛到南京時,劉曉光住在原來的一號碼頭、大家口中的“小炮樓”,正式的名字叫“紅衛站”。“就是單位的瞭望哨,是建大橋時配套建設的,材料用的都是建大橋的材料。”劉曉光說,住在這裏,出門就是江堤,窗戶打開就看到大橋。而他的工作跟大橋就更密切了,“就是爲它服務的!每天開着巡邏艇,在橋下開來開去,幫大型船隻掃清航道,維護橋區的安全。”

從1982年初次涉足攝影,拍攝大橋就成爲劉曉光記憶中最爲幸福的事情。2016年封橋的消息宣佈以後,劉曉光與南京市公共工程建設中心積極溝通,並最終獲得了大橋維修期間的通行證,有幸成爲大橋首次封閉維修現場的拍攝“第一人”:“這個經歷,很可貴,真的很可貴。造橋咱們沒有趕上,這次修橋,一定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拍真誠的照片,記錄時代

“大橋是一件文物啊,必須完全按照文物的要求來進行修繕,所以會牽涉到很多很多,包括修舊如舊,用什麼材質,工藝是否能夠符合當年的形貌等等,都是要考慮的。”熱氣蒸騰的橋面上,劉曉光帶着記者邊走邊講,儼然已是半個專家,“所以這個難度相對來說比較大,我們現在看到的引橋欄杆,工藝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是外表要求完全一樣。”

南京長江大橋上面是公路橋,下面是鐵路,而且鐵路仍然在正常運行,路面拆掉以後,鋼樑要修復,就必須在鋼樑下面搭設棚架。橋面與棚架之間的空間非常小,很多地方甚至不到40公分。爲了拍到工人在現場工作的照片,已經65歲的劉曉光穿着工作服、帶着安全帽、揹着安全帶,還要拿着相機,然後從很狹窄的空間鑽過去。“一進入工作狀態,真的是哪裏都敢去,修橋工人是我拍攝的主角,他們怎麼把一座近50年的橋,讓它重新煥發青春,我要把這些告訴大家。”

劉曉光將鏡頭一直對準着大橋,從正橋公路橋面更換,雙曲拱橋加固改造,到鐵路防護棚架搭設,公路正橋引橋維修改造等等,每一個過程他都用鏡頭記錄着。

在大橋上豎立的《雙曲拱橋維修加固方案》告示牌上,很多照片用的就是劉曉光拍攝的。

橋與人,都是有生命力的敘事線

“從一開始拍到到現在,我發現,我想要的東西和起初是完全不一樣的。一開始是純粹記錄,看到什麼都好。慢慢慢慢的,對工程逐漸瞭解之後,就開始對影像有一些想法。我會着力表現人物形象和大橋之間的關係,有人的元素、有大橋的元素,人是一個偉岸、高大、樸實的建設者的形象,而橋,也是日新月異,也在蓬勃生長。我想把這樣的影像呈現出來。”

劉曉光經常和大橋維修工人聊天,很多大橋的維修工人都是他的微信好友。劉曉光介紹,工人的內心世界非常豐富,而且現在的工作條件、管理水平,和以前大不一樣。工人進入工地幹活,進出全部簽字,專門有安全員監管;包括說修橋,外界簡單的理解就是修修補補,這次可以說是脫胎換骨;而且這麼大的工程,它講究到連上螺絲都要對到位;當天幹完當天檢查,分工非常細,每一塊都是可以追溯到人的,完全是現代化的。

劉曉光攝影攝影作品

劉曉光攝影攝影作品

這些劉曉光都用鏡頭記錄了下來。在劉曉光的拍攝中,橋和人,都是有着無限張力的生命體。劉曉光用鏡頭“擁抱”這些時代的大工程,那裏跳躍着鮮活的律動和時代的脈搏。

歷經50年的南京長江大橋舊貌換新顏,即將於今年底修繕完成。對於劉曉光來說,他已經不把這個維修的過程當成工程在看——他曾拍下過南京青奧會的點點滴滴,拍下過江蘇大劇院的絕世風采,也記錄了大發展時期城市建設者的衆生相……“這就是一個時代的進展。”劉曉光對記者興奮地敘說着,儘管一定不如工程師們講授的那麼專業,但是那種情緒特別感染人,他眼中閃現的光芒,一如17歲時那個扒着火車窗戶向外張望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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