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軍校學員畢業分配,軍營裏迎來許多朝氣蓬勃的年輕中尉。剛剛走出軍校大門的他們,帶着激情夢想,滿腔熱忱踏進部隊營門。真正的基層連隊是什麼樣?怎樣才能儘快適應基層連隊的工作和生活節奏?如何開啓自己的“官之初”……期待伴着疑問,翻騰在新排長心間。

恰在此時,記者的微信朋友圈出現一篇文章,題爲《凌晨兩點的中尉》。作者用異常細膩的筆觸,記錄了軍校畢業後一名中尉到部隊任排長兩年時間裏的酸甜苦辣。請關注今日《解放軍報》的報道——

尋找“凌晨兩點的中尉”

■解放軍報記者 高立英

隨着軍校學員畢業分配,軍營裏迎來許多朝氣蓬勃的年輕中尉。剛剛走出軍校大門的他們,帶着激情夢想,滿腔熱忱踏進部隊營門。真正的基層連隊是什麼樣?怎樣才能儘快適應基層連隊的工作和生活節奏?如何開啓自己的“官之初”……期待伴着疑問,翻騰在新排長心間。

恰在此時,記者的微信朋友圈出現一篇文章,題爲《凌晨兩點的中尉》。作者用異常細膩的筆觸,記錄了軍校畢業後一名中尉到部隊任排長兩年時間裏的酸甜苦辣——

凌晨兩點,大部分人睡得正香。一個年輕的中尉在營門口的月色下查哨,在宿舍查鋪,在學習室看書,在辦公室加班,在訓練場加練……

文中,那些沒有什麼波瀾甚至有些瑣碎的點滴日常,卻引發了記者和許多讀者的“同感”:都是大實話,看似平淡無奇,讀來卻直抵人心!

共鳴從何而來?記者彷彿看到,夜深人靜的凌晨兩點,那個仍在忙碌和思考的中尉身上發生的一切……每個曾經當過或者仍在當排長的年輕軍官,或多或少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每一個在軍營裏摸爬滾打過的中尉,也都曾在凌晨兩點的夜色中留下青春的剪影。

軍校畢業之後,年輕的中尉們帶着理想,準備到部隊幹出一番事業。儘管在心中早已想過千百遍基層生活的樣子,然而,真正踏入連隊,他們仍難免會被各種“瑣事”折騰得心神不寧。真正的苦和累,不是訓練場上迷彩服擰出來的汗水,不是遠離家鄉親人的思念垂淚,也不是平常那點感動自己的委屈,怕就怕迷茫、失落,怕就怕失去了追求的目標,怕就怕對自己的初心產生了懷疑。

在每一座普通的營院中,你都能找到這樣一位“很拼”的中尉排長,或許有猶豫有糾結,但他們前進的腳步一刻不停。

讀罷《凌晨兩點的中尉》,和許多讀者一樣,記者萌生了一個念頭:尋找文中這個“凌晨兩點的中尉”。

這個“中尉”,是作者刻畫的一個文學形象,還是真有其人?帶着疑問,記者聯繫了首發稿件的微信公衆號“南陸一號”(南部戰區陸軍政治工作部宣傳處主辦),找到了作者——南部戰區陸軍某邊防旅中尉排長李政陽。

“這個‘凌晨兩點的中尉’,就是我本人親身經歷的真實寫照。”原來,被觀察者,就是觀察者本身。

因其真實,倍加細膩;因其真誠,愈發感人。於是,我們摘編《凌晨兩點的中尉》的部分內容,分成上、下兩個篇章呈現給廣大讀者,以期能給新排長們帶來一些啓迪和思考。

這是士兵的世界,你得融進去

■李政陽

400米障礙,每向前一步,都要使出全身力氣。年輕軍官的成長之路亦如此。圖爲南部戰區陸軍某邊防旅中尉排長李政陽在進行400米障礙訓練。吳 瓊攝

你的兵都在看着你!就是爬也得爬到終點

車廂裏悶熱難耐,十幾個掛着“一條槓”的新排長擠在一起,沒有人聊天和說笑。中尉朝車尾望去,外面是連綿不絕的大山。影影綽綽的大霧緩緩地飄着,讓人看不清楚遠方。

排長們跳下車,取了背囊站好。一旁的機關幹事走過來,宣佈新排長下連當兵事宜。

中尉跟着營部通信員來到連隊的臨時駐訓地。連部帳篷前,中尉喊了一聲報告。指導員坐在裏面看書,看見中尉給他敬禮,笑着擺擺手,“放鬆點,連隊就當自個兒家。”

指導員問得很詳細。差不多半個小時後,他長吁一口氣說:“離家比較遠,專業不對口,不愛說話,軍事素質稍差……新幹部常見的問題都集中到你身上了嘛。”

中尉黯然低下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指導員接着說:“沒關係,只要你用心,早晚都會解決這些問題。新排長下連,不要急着踢‘頭三腳’,好好跟戰士相處,他們是基層最辛苦的人。”

指導員安排中尉到二班當兵鍛鍊,班長把最裏面的一張牀騰出來給他。

晚飯後,中尉回到班裏,戰士們都已經回來了。班長向他們介紹中尉:“這是新來的排長,暫時住在我們班。排長初來乍到,工作和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大家都要幫一把……”

話音剛落,隊尾傳來一句牢騷:“我說怎麼又兩個人擠一張牀,原來來了個新排長。”班長衝他一瞪眼,那個上等兵便縮了縮頭,不再說話。

班長走到帳篷外,神情有些尷尬:“那小子說話就是這樣,有本事,但也有脾氣。馬上士官選改,上次民主測評他的成績不太理想,所以情緒有些波動。”

中尉點點頭,班長接着說:“每個戰士都有自己的想法,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帶好兵,得知道戰士心裏想的是什麼。明天我們上陣地,排長你應該會玩炮吧?”

中尉尷尬地笑笑:“我軍校學的是後勤,不懂高炮……”班長聽了後襬擺手:“沒關係,不會就從頭學起,以後你還要指揮一個排呢!”

凌晨兩點,哨兵走進帳篷,把中尉叫醒,輪到他站崗了。中尉迷迷糊糊走出帳篷,一班副班長已等待多時。這名精幹的下士對中尉說:“排長你剛來,不熟悉情況,我帶你去站哨。”

中尉跟着下士來到營門哨位,下士看着遠方的山巒,對一旁的中尉說:“排長,覺得這地方如何?”

中尉有些猶豫地說:“還行……”下士打斷了他的話:“得了吧,咱們駐訓這地方住得髒、喫得差,洗澡就是去河邊舀水衝一衝,真的沒啥好。”

中尉尷尬地笑笑:“確實,生活條件很一般。”

下士繼續說:“每年都會下來新排長,大家對你們也是褒貶不一。戰士們不怕喫苦,最多就是抱怨幾下,該乾的活還是會去幹。最怕的就是瞎指揮,老話說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這天下午,暴雨如注。五點鐘時哨聲驟然響起,“全連攜槍帶裝具,五分鐘後集合。”

全連列隊站好,指導員走到隊伍面前,一臉平靜地說:“今天例行性訓練,五公里武裝越野。”

中尉發現,連隊的幾名幹部已經站到了隊伍的第一排。儘管下着大雨,他依然感覺臉有些發燙。

隊伍在風雨中出發,指導員始終衝在第一梯隊,隊伍最後由體能最好的士官收尾。沾了雨水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沒有綁好的水壺不時地撞擊着腰部,中尉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中尉的腳步越來越緩慢,收尾的士官跑到他的身邊,氣喘吁吁地喊道:“你不能停下來,你的兵都在看着你!就是爬也得爬到終點!”

中尉在暴雨中艱難奔跑。臨近終點,他發現大家都在雨中等着他。指導員拍拍他的肩膀說:“還算不錯,下次繼續努力。”

中尉後來才知道,那次訓練也是他的入連儀式。這支有着無數榮譽的英雄連隊,永遠不需要弱者。他後來也跑了很多次武裝越野,卻再也找不回那種感覺。

指導員摘下鋼盔,雨水順着他的脖子流了下來。他擦了擦,說道:“加油吧,要學的東西還多。駐訓快結束了,回營區就要擔負起一個排長的職責。”

或許,成長就是一個不斷失去又不斷得到的過程

夜深了,宿舍裏的鼾聲此起彼伏。白天的訓練強度很大,小夥子們睡得很香。

“嘀嘀嘀”的聲音響起,中尉起牀穿衣,隨手關了鬧鐘,顯示屏上的時間是凌晨兩點。

月光透進窗子,灑得滿地都是。屋子裏飄着幾縷方便麪的餘香,想必是有人偷偷加餐了。青春的狀態,總是喫不飽。

中尉看着地面發了會呆,起身走出排房,他是今夜的查哨幹部。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他跟着連隊移防到了西南邊境,一個永遠不缺藍天白雲的地方;很多老兵已退伍了,他的老指導員也離開了連隊。

凌晨的大山有些冷,蟲兒躲在草叢裏奏着歡快的歌兒。西南的雲總是飄不完,看着近在頭頂,實則遠在天邊。中尉空閒的時候,經常會拿着相機跑到山頭拍攝好看的雲,拍累了就躺着看看天空。

教導員說得對,中尉的心事太重了,想的比別人多,做的比別人多。中尉朝着東北的方向仰望了幾秒,那裏有離他4000公里的故鄉。

他朝着營門的方向走,路過了器械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中尉對這些單槓雙槓有着特殊的感情。

移防前,連隊的老營區是《士兵突擊》的拍攝地之一。那裏有“鋼七連”的營房,許三多奔跑過的操場,還有那架創造了333個腹部繞槓奇蹟的單槓。

那架單槓就像一座圖騰,屹立在那裏,鼓舞着所有戰友:不拋棄,不放棄。

剛來連隊那會兒,中尉的軍事素質很差:單槓雙槓二練習不會做,跑障礙總是及不了格……每天晚上點完名之後,他都會來到器械場,一個人加練。後來,他的器械課目成績慢慢提高,現在已經達到優秀,但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每天到器械場來練一會兒。

前方的手電燈光驟然亮起,傳來一陣洪亮的聲音:“站住,口令!”中尉回令,哨兵立正敬禮。

哨兵是“小四川”,一個年紀很小的戰士,有着考軍校的夢。中尉看着崗桌上幾本破舊的教材,又抬頭瞥見大門口昏黃的路燈,嘆了口氣。

中尉平時和戰士們走得很近,大家有什麼心裏話都願意和排長說。他轉身想要離開,躊躇了一下,又轉過來對“小四川”說:“保持警惕,還有……路燈太傷眼,以後晚上到學習室去學。”中尉是戰士考學出身,他知道在基層堅持學習是何等不易。

中尉往回走,不經意間發現營部的燈還亮着。漆黑的夜裏,那幾束燈光格外明亮。可能是營長和幾名參謀在制訂下週的演習方案,也可能是教導員和幾名幹事在寫下週的迎檢彙報。中尉記得,剛畢業那會兒,經常加班做展板、PPT、寫各種各樣的材料,時常忙到深夜。

離宿舍還有幾十米,中尉朝操場望了望,猶豫了一下,然後徑直地走過去。他是下週連值班員,連長總說他口令不夠響亮。

望着眼前空空的水泥地面,中尉有些緊張,也有所期待。“明天這裏將是我的舞臺。”中尉站在指揮位置,把明天早上的報告詞和軍容風紀檢查流程在心裏默唸了幾遍,才感覺踏實。

夜裏的營區有些冷,他深吸了一口溼潤的空氣,告誡自己別慫。山風拂過面龐,中尉想起軍校時的同學。他們一起上課,一起奔跑,如今天各一方。

或許,成長就是一個不斷失去又不斷得到的過程。

當兵10年,跟排長躲在坑裏抽菸的機會不多

今天週一,中尉像往常一樣,提前半個小時起牀。他緩步走出屋子,怕驚醒這羣夢中的小夥伴。對於他們來說,睡覺的時間太珍貴了,這是軍營裏爲數不多的放鬆方式。

最後一哨的士兵從遠處緩緩走來,中尉穿戴整齊站在操場中央,一陣哨音從他嘴邊吹響,嘹亮又悠長。

集合,列隊,報告,一切如往常一樣,中尉已經不是新人,雖然他依舊會有些緊張。

中尉注意到有個身影在隊伍裏跌跌撞撞,他定睛一看,是三班隊尾的一名列兵。

列兵的膠鞋被後面的士兵不小心踩掉了,卻又不敢打報告,只好一邊故作鎮定地站穩,一邊滿臉通紅地彷徨,像一隻等待懲罰的小企鵝。

中尉的眸子閃了閃,他命令各排帶開,組織排隊列訓練,而後全連進行軍容風紀檢查,一排在原地訓練。

列兵終於鬆了口氣,畢竟在排裏面打報告穿鞋,比在全連面前丟人現眼強多了。

中尉朝連部走去,找值班的連首長請示今天的工作。

連長坐在房間門口抽菸,這個月的各項工作很集中,身爲主官,壓力更大。

連長的姿勢讓中尉有些爲難,走到門口的那一刻中尉作出了決定,很利索地蹲了下來。

連長一邊吐着煙,一邊瞥了中尉一眼,說道:“今天上午第一節課搞障礙,第二節課練裝備;下午拉連戰術,體能訓練跑個武裝越野。”

中尉點頭稱是,正準備起身離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又緩緩地蹲下問,“病號怎麼安排?”

連長好像一下子被戳到了痛處,把嘴邊的煙扔出很遠,菸蒂上的火星在地上跳躍了許久。連長盯着中尉,一字一頓地說:“咱這是連隊,不是醫院!怎麼你剛值班就有病號?”

中尉相信連長知道爲什麼病號會多起來——上週搞強化訓練,週五碰到上級抽考,週末又準備迎檢事宜,很多人的腰和膝蓋已經不堪重負了。

中尉曉得連長刀子嘴豆腐心,他裝着走了幾步,果然連長又把他叫回來,“身體有傷的人,就不要搞強度大的課目了,你是值班員,自己把握。”中尉點頭,心裏好受多了。

飯桌上,中尉悶着頭喝粥。新來的指導員咳嗽了幾聲,中尉沒注意。通信員用胳膊肘頂了中尉幾下,他這才迷惑地抬起頭,剛好碰上指導員的眼神。

指導員對中尉說,今天上午把營區的標語重新描紅,新做的幾塊展板要掛到牆上;個人的各類筆記要完善好,還沒補好的抓緊時間補。

上午操課的號聲響起,中尉把全連帶到障礙場。活動身體、100米放鬆跑、單個障礙練習、連貫障礙練習……訓練場上的氣氛有些沉悶,士兵們的身體也都不如往常靈動敏捷。

中尉跑了一趟,氣喘吁吁地走下場。課間休息時,他突然發現訓練場上的人數不對。他再仔細一看,心裏有了譜。

障礙場不遠處的小土坡上,幾個老兵在沉默地抽着煙,中尉的出現嚇了他們一跳。

雙方沉默了十幾秒,一支菸被遞到了中尉面前。他很少抽菸,但還是接了。

中尉明白,接煙是一種信號,意味着大家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吹牛。這是士兵的世界,你得融進去。

土坡上煙霧繚繞,中尉吸了一口,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上士看到中尉這副模樣,笑着說:“當兵10年,跟排長躲在坑裏抽菸的機會不多。”

中尉苦笑,沒說話。上士接着說:“上週考覈,我跑障礙時把膝蓋扭了,現在的身體啊,跟當新兵時真的不能比了。”另一箇中士接過話茬:“當年搞演習,我一個人刨了半個班的掩體,現在搞幾個二練習都費勁啦。”

中尉始終在沉默。他知道,連隊榮譽室裏一半以上的錦旗獎牌都是這些老兵“掙”來的。

青春是消耗品,身體又何嘗不是。再厲害的運動員也有退役年限,更何況這羣經歷了風風雨雨的士兵。

中尉仰頭看天,雲貴高原的天空真是漂亮。

上士湊到中尉面前嘀咕:“週末到我們班倉庫吧,一起煮火鍋面喫。”中尉立馬正色道:“這周我值班,老兵你不要亂搞。”

(未完待續,敬請關注下期《你是什麼樣子,你的兵就會是什麼樣子》)

對話李政陽

■解放軍報記者 高立英

問:你是什麼時候任排長的?

答:2010年參軍到原瀋陽軍區某步兵旅,2012年考上軍校,2016年7月畢業分配到陸軍原第14集團軍某旅,2017年7月經轉隸、移防到南部戰區陸軍某邊防旅任排長。

問:寫這篇文章有什麼初衷?

答:連隊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於是我把自己的經歷寫成文字,遇見的官兵成爲文章裏的主人公。這算是對自己兩年的工作和生活做的一個簡單總結。

問:離家很遠,會想家嗎?

答:剛畢業那會兒,的確不適應駐地的氣候和飲食,很想家。現在好多了,自己快成了“當地人”。其實,我的經歷很普通。比我更艱苦的大有人在。我只不過是這支隊伍裏最普通的一名中尉。

問:對連隊生活有什麼感受?

答:基層生活有苦有樂,貼兵心接地氣,挺有意義的。在連隊的時候,我見過爲了提高成績,扔手榴彈把胳膊甩脫臼的戰士;我也見過熱愛攝影的戰士,爲了拍一張執勤的照片在冰水裏站幾個小時;我還見過爲了考覈不拖連隊後腿,閉着眼睛跑完三公里然後休克的列兵……基層的幹部和戰士都很辛苦,也很可愛。

問:當新排長時,有沒有燒“三把火?”

答:沒有。如果說和“三把火”貼邊的話,就是剛下連時趕上老兵退伍,我給他們做了一個紀念視頻。大家看見自己出現在鏡頭裏,都挺開心的。

問:剛下連時,你是怎樣度過“適應期”的?

答:當時各方面素質都弱,軍校學的專業不對口,連隊的火炮裝備也不會操作。後來在連隊幹部和很多班長骨幹的鼓勵下從零練起,抓緊時間熟悉連隊日常工作,跌跌撞撞地度過了“適應期”。

問:畢業兩年,你覺得獲得成長了嗎?

答:和兩年前相比,我感覺自己肯定是進步了,也得到了成長,但還不夠成熟。

問:在連隊的什麼經歷讓你有“成長感”?

答:第一次擔任連值班員,全程磕磕絆絆,卻瞭解到連隊工作流程、感受到基層官兵的酸甜苦辣;第一次參加退伍儀式,很多老兵相擁而泣,在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了“戰友”二字的意義;轉隸移防那天,大家小心翼翼地把連隊榮譽室的獎牌和證書打包好裝上車,向老營區敬禮、告別……那時我剛畢業一年,在改革強軍的大潮下,打起揹包重新出發,本身就是一種很難得的歷練。

問:在這些歷練中你都遇到過什麼樣的困難?

答:成長中,經常會遇到外部阻力和內部阻力。外部阻力可能會表現爲,經常有“過來人”給自己提出各式各樣的意見,這些“過來人”可能是上級或者下級,朋友或者長輩。然而,最終我卻發現,成長的路,終究還是要自己走。內部阻力則更多表現爲兩個方面。一是自身能力與崗位需求之間的衝突,面對日趨複雜的戰場環境和武器裝備,我時常感覺到強烈的“本領恐慌”。二是理想和現實之間的衝突,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斑斕的夢,當它與相對枯燥的基層生活碰撞時,經常會感到“陣痛”。

問:你覺得年輕幹部如何才能始終保有成長的內動力?

答:堅持通常源於熱愛。在無數個彷徨迷茫的深夜,我都會跟自己聊天:想想最初的理想是什麼,自己想成爲什麼樣的人。面對未知的未來,要堅持讀書和學習;面對複雜的外界環境,要堅守內心的陣地,不隨波逐流。成長的內動力,就是在與自己的對話中,找到真正支撐自己的東西,持之以恆地堅持下去。

問:那你平時都看什麼書?

答:戰史類書看得最多,時常被人民軍隊由小變大、由弱到強的壯闊歷史所打動。

問:有讀者留言說,“中尉”上大學時曾組過樂隊。你現在還彈吉他嗎?

答:現在也練,連隊有很多喜歡彈吉他的戰士,大家有空就一起彈。

問:你對剛畢業的新排長有什麼寄語?

答:上軍校時的愛好不妨堅持下去,軍人也可以有“風花雪月”;平常多跟戰士們聊聊天,每名老兵都有很多故事;工作中學會換位思考很重要,可以很直觀地理解上級意圖、體會下級感受;永遠不要放棄讀書、健身和學習。

問:若干年以後,中尉就要扛起大梁。你想對十年後的自己說些什麼?

答:希望自己沒有丟掉理想,沒有迷失方向;希望自己即使經歷了黑夜,也會堅持把光明帶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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