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喜马拉雅黄金面具

  西藏阿里地区几乎是“人烟稀少”“不毛之地”的代名词。驱车狂奔在海拔4000多米的高原,恍若在另一个星球。

  故如甲木·差点被扔掉的金面具

  2010年,在距离札达县城100公里的门士乡故如甲木寺门前,僧人们偶然打开了一座深埋的古墓,用颤抖的双手从漆黑的墓穴里取出了一批像藏服一样花花绿绿的东西。当这批文物辗转进入考古学者的视野时,大家都不禁惊呼起来:丝织品!这是西藏第一次出土丝织品!而更为意外的发现是,其中一块丝织品上有汉隶“王侯”字样,背景上还有大量典型的汉代纹饰。

  出于谨慎,考古学者尚不敢断定它们是否属于汉代遗存。由于这些发现的重要性,2011年的夏季,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和西藏自治区文物保护研究所的年轻学者们组建了一支考古队伍,对这批墓葬进行了第一次发掘。

  在一座墓葬完全打开之前,谁也无法预料里面会有些什么,尤其是已经被寺院僧人们严重扰动后的墓穴,我们并没抱有太多的期望。所以,当一个藏族老乡从近4米深的石砌墓穴内捡起一片皱皱巴巴的彩色小方片时,我差点以为是大风吹进来的一张糖纸。拂去尘埃,竟然是一件小型的黄金面具!这件面具尺寸不大,约4厘米见方,面部用黑色和红色的颜料勾勒出五官以及牙齿和胡须,周边有一排小孔用以缝缀在其他软质材料上,在它被发现的位置周边还出土了一些琉璃珠饰,可能是与面具搭配使用的。

  墓内还发现有几件较大的铜器、木器和铁器,尤其是那把一字格的铁剑,形制与中原汉地的铁剑非常接近。这再次印证了阿里地区在汉晋时期已经与中原地区产生了直接或者间接的文化联系。墓葬内还发现有不少碗口粗的木材,用以搭建石砌墓室的墓顶。经专家鉴定是三尖杉属,应该是来自于喜马拉雅山区较低海拔地区,也就是中印边境的河谷急剧下切地带。由于海拔高的原因,阿里上千公里的范围内很难见到高过膝盖的植物,这种木材因此也愈加显得珍贵。

  实验室测年结果表明,这一处墓地建于距今1800年左右的东汉时期。人类学的研究成果也揭示,墓主人是一位35岁左右的男性。综合多种因素考虑,他很有可能是当地王侯级别的酋豪或者头人。

  一系列的发现,让人不得不立刻联想到了曲踏墓地——一个与此年代接近的高级别墓葬。在那里,我看到了阿里地区首次出土的金面具。

揭秘喜马拉雅黄金面具

  黄金面具的文明密码

  根据汉藏文献的记载,在西藏西部被吐蕃征服以前的相当长时期内,唯一长久占据这一高原地区并建立国家的就是象雄人。由于文献的缺乏,学者们一般把它的存在年代推断为大致公元前4-1世纪到公元后7世纪为吐蕃所灭,基本涵盖了上述那些墓葬的时代范围。由于阿里古代交通状况和可利用资源的局限,象雄可能只是个拥有众多部族的部落联盟,而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统一国家。藏文文献记载表明,象雄曾经有十八个王统治。这些黄金面具的使用者,很可能是霸居一方的部落酋豪和高级贵族。

  象雄在唐代时候才开始出现在汉文文献中,被称为“羊同”。《唐会要》记载了吐蕃征服(642年)前象雄国的统治范围和丧葬习俗:

  “大羊同,东接吐蕃,西接小羊同,北直于阗,东西千里,胜兵八九万,辫发毡裘,畜牧为业……酋豪死,抉去其脑,实以珠玉,剖其五脏,易以黄金鼻银齿……”

  这里记载酋豪死后“易以黄金鼻银齿”,可能指的就是黄金面具之类的器物。使用这些黄金面具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在古代象雄人眼里,它们具有什么样的超能量呢?文献里并没有给出更多解释,但是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即酋豪在死后要经历一系列“抉去其脑”、“剖其五脏”的尸体处理方式,这与故如甲木墓地的发现相对应。在故如甲木墓地,考古学者们发现了尸骨在埋入前要停厝一段时间和进行二次葬的证据;而萨木宗墓地的尸骨上,更是发现了大量确定无疑的刀痕,很可能是在死后进行剔去皮肉的丧葬方式。

  这是西藏天葬的早期形式?或是为了能够更长久地保存而剔除软组织,留下坚硬的尸骨?虽然我们对于这一葬俗的深层原因还不得而知,但可以推测,黄金面具最基本的功能可能是用以在尸骨最终埋入墓室时进行面部装饰。用朱红色的颜料涂在面具的五官轮廓上,可以创造出活生生的人的形象,用金灿灿的贵重金属衬上金灿灿的丝绸覆面,打造出王者风范,既可以维护死者最后的尊严,也体现了他所拥有的财富和社会地位。

  希腊文化中的迈锡尼文明和欧亚草原地带,黄金面具在不同时期都出现过。西伯利亚叶尼塞河流域发现大批各种材质的丧葬用面具,据说是用以隔离死者,避免伤害到活着的人。在中亚的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以及新疆昭苏县波马等地都发现有黄金质地的面具,时代在公元3-5世纪前后。金面具在不同地区的发现,为我们深入解读喜马拉雅地带的黄金面具提供了一个文化大背景。虽然离最终答案距离还很遥远,但我们期待着下次的阿里之行会有更多的惊喜,帮助我们通过这些栩栩如生的金面具,找到打开象雄文明的金钥匙。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