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杏花疏影

电视剧里，对明楼和汪曼春的感情处理得比较微妙隐晦，一出场就站在你死我活对立面的两个人之间，似乎只有尔虞我诈、没完没了的试探、欺瞒与利用。

但是，当汪曼春笑脸盈盈，像一只小鸟一样欢快地奔向明楼怀抱的那一刻，你是否觉得，她那明艳动人、似娇还嗔的笑容，真的是从心底里迸发出来的呢？

曾几何时，他们正值青春年少，同门师兄妹，两心相许，至情至性。可是，横亘在一对恋人之间的，却是国仇与家恨双重难以逾越的鸿沟。当她的叔叔汪芙蕖设计害明家的时候，他和她之间，就已经注定了不可能。

他们偷偷地见面，像做贼似的恋爱。可是，明家大姐明镜还是知道了。她把明楼带回家去，狠狠地责打了一顿。汪曼春在明家的大门外，在大雨天里，放下汪家大小姐的尊严，哭着喊着跪求了一夜。终于等到天亮，明镜坐着车子出来，从车窗里扔出她买给他的衣服——撕裂的衣服，“袖口上还沾着血”。她冷冷地告诉她，明楼今天所受的伤害，全都是拜她所赐，只要自己活一天，就绝不会让她进明家的门。

再见面，已经是十年后。

她像从前一样，亲昵地叫他“师哥”，他也像从前一样，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只可惜，这样的柔情蜜意，里面却已经掺杂了太多演戏的味道。

通过南田洋子，她早已得到他重回上海的消息，却佯作不知；派一个手段末流的特务去试探他，却被他干净利落地轻松料理，反而嘲弄地责怪她不该“派一条狗”来。听她若无其事地谈到杀人的行径，昔日的纯情师妹变成了一个杀人恶魔，他的感觉不是心痛和不忍，而是“如释重负”，大概，是终于可以放下那段刻骨铭心的美好了吧？所以他让阿诚替他给她选礼物时，才会告诉阿诚，“除了戒指，其他什么都可以。”

明楼到76号去找汪曼春，在刑讯室里，他亲眼见到了这个嗜血女魔头的工作状态，残暴、恶毒，浑身上下，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他的突然出现，也让汪曼春一时手足无措，尽管过去了十年，她已是血债累累千夫所指，但她依然希望，在他眼里，永远看到的都是自己的纯真与美好。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那一刻，明楼大概是真的释然了。

后来，汪曼春把自己的改变，归咎于十年前明家对她的态度。她说，是明镜对她拒之门外的冷漠绝情，是明楼抛下她远走异国他乡，背弃了他们为家族所不容的美好爱情，使她将生活的重心完全转移到了对权力的渴望，投靠了日本人，追随南田洋子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可怜汪曼春，恐怕直到最后她也不曾明白，对于明楼而言，爱情并不是他最重要的信仰。他不是梁仲春那样的“家庭主义者”，他在海外留学，没有听姐姐的话避世读书，远离战火与杀戮，而是选择了投身抗战与革命。做为一名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在他心里，丝毫没有考虑过个人的安危和幸福，排在第一位的，是他的信仰，其次，就是他的家人，他的受外族铁蹄践踏的同胞们。

当他亲手开枪打死了她，面对栽下来的那具死不瞑目的身体，他沉默了良久，甚至失神到忘记搜寻现场找到录音机。这大概是整部戏里，优秀特工明楼唯一的一次失误。

那一刻，他是否在想，假如当初，他没有离开她，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