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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自打出了紙品店,我心裏就一直憤憤不平,心說掃老闆他媽墓,憑什麼花我的錢。

那小一車的紙錢供奉,足足燒了一個多小時,燎得我嗓子都跟火燒似的。

我就覺得嗓子幹得冒煙,但又苦於沒有帶水。正難受的時候,一眼就掃見臨座的一座墓碑前面,擺放着不少是水果。看樣子也是剛剛有人才掃過墓,紙灰都還沒有燃燒盡。我看了一眼周圍,沒有人。我心說那些水果放在這兒也是爛掉,還不如便宜了我。於是我順手抄起一個蘋果,放在衣服上隨便蹭了兩下,就開始大嚼起來。

蘋果又脆又甜,咬一口咔咔脆響,我喫的津津有味。就在這個時候,剛纔還癱在地上的那坨紙灰,一下子被風捲了起來,像一條細小的龍捲,打着旋兒地往上竄。

紙灰和着砂子,呼的一聲就撲到了我的臉上,紙灰一下子竄進了嘴裏,差點兒沒把我給嗆死。

尤其沒想到的是,一股子灰燼,好像蟲子一樣,一下子就捲進了我的耳朵裏,扎得我生疼。等我從紙灰裏跑出來的時候,就覺得耳朵裏嗡嗡直響,就跟有個人衝着我的耳朵眼兒一直在吹口哨一樣。我從裏面摳出一些黑色的紙灰,但是那個響聲,一點兒都沒要消失的意思。

回家路上,耳鳴聲一直就沒有消失,那種蜂鳴聲就變成了一種切切擦擦的私語聲。感覺就像有個人在我耳朵邊上偷偷說話,但我又聽不清楚他說的是什麼,搞得我一心煩意亂,我連忙往耳朵裏一摸,果然就摸了一手血渣子。我嚇了一跳,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於是就跟公司請了假,打算去醫院看看。

因爲撞上下班高峯期,所以公交格外地難上。我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好不容易纔等到一輛車。這輛公交有點兒奇怪,前面過去的幾輛車,裏面人塞的就跟沙丁魚罐頭似的。

可是這一輛車裏面的人卻是稀稀落落的,透過窗戶,我甚至能看到裏面還有空座。

不過不知爲什麼,上這輛車的人也格外少。我猜想上這路車的人都擠在前面那幾輛上了,現在正好便宜了我。

想着,我就上了車。可是這輛車上,靜得好像沒人一樣,別說說話了,好像連呼吸都沒有。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說這車真他媽怪。車門緩緩關閉,車子啓動,那個機械一樣的提示音,也同時響了起來。

往常我聽那個聲音都習慣了,基本無視。可是今天這個聲音聽着給外的詭異,我就覺得那個聲音幽森森的,就好像從地縫裏擠出來的一樣。我打了個冷顫仔細去聽,就聽那個聲音說道:歡迎乘坐黃泉十八路公交,下一站,奈何橋。

黃泉路!奈何橋!

我頓時就覺得自己的血都涼了。一瞬間,我的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來,這車我不能坐了!想着,我一把就卡住了即將關閉的車門,用盡全身的力氣壓在上面,把門擠開。這個時候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上了這趟車的人,都不能下去!

那個聲音既像警告,又像威脅。陰森森的,像把小刀子一樣刮在我胃裏,颳得我胃都抽搐了。那會兒我嚇得全身的毛都炸了,哪兒還顧得上聽她的警告啊,擠開門之後,一頭就衝了出去。

此時車子已經啓動,我被那個慣性一帶,一下子就摔倒在了路面上,瞬間就給摔了個滿臉花。我驚魂未定,下意識地一回頭,就看到一張慘白的好像麪粉一樣的女人臉,此時正盯着我。

那個形容,很像是上墳的時候燒的那種紙人。她衝我一笑,猶如是盯着獵物一般,更是讓我心臟不由得一提。我轉移視線透過車窗,看到臨窗的所有人,眼神全部空洞洞的。

他們雖然盯着我,但是所有人的眼睛都毫無神采可言,一點兒都不像是活人。我心驚肉跳地看着那輛公交車漸行漸遠,此刻我已經有點兒緩過神兒來,覺得自己剛纔那事兒乾的有點兒抽風。

我摸着在地上搓得生疼的臉,心想大概是昨晚沒睡好,所以剛纔出現錯覺了。正想着呢,忽然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腳下的地面陡的就是一顫。然後我就看到面前不遠的地方,一陣沖天的火光冒了出來,一下子就將剛纔那輛公交車裹了進去。

我被一股子氣浪吹得踉蹌了一下,隨後就覺得腦袋被什麼東西給砸了一下。

不過那東西是軟的,砸得不是很疼。我本能朝剛纔砸我的那個東西看去,就看到地面上赫然躺着一隻人的斷手,那隻手給炸了血肉模糊的,看上去極度的可怖。

我‘媽呀’一聲倒退了一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隨後就感覺胃裏一抽,開始嘔吐起來。也吐了個昏天黑地,好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就覺得頭重腳輕,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也就是十幾分鐘的時間,我就聽到了消防車的聲音。很快我就知道了剛纔的火光是怎麼回事,聽人說是地下燃氣管道泄露,結果炸了,殃及到了路面上的行人和汽車。

那會兒正是下班高峯的時候,被爆炸殃及的人不計其數,但是聽說大多都是受傷。

但是有一輛公交車上的人,正趕在爆炸點的中心,所以一個都沒活下來。而那個倒黴的公交,正是我剛纔衝下來的那輛。它這一次真的就載着所有的人上了黃泉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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