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是泱泱华夏的一泓清水,映照着凛凛不卑的君子雄风。屈原,是文学圣茔的一枚珠玉,裂变出瑰丽奥邃的风骚雅韵。

漫长的中国古代史,实在是浩翰繁芜,黯淡了无数能臣干将、英雄豪杰。

然而,屈原这个名字,始终让所有人仰望。

中国传统节日中,只有端午节是专为纪念一个人而设。

中国人对屈原的认同,跨南北、越千年,具有广泛而深刻的情感基础。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养一颗干净心,做个翩翩君子,是屈原的夙愿。

他以兰为美、寓志于兰,爱兰颂兰,素求高洁。

屈原也曾意气风发,领政施才,强楚兵锋所至,灭鲁接齐,眺望着那片新征服的土地,丘陵起伏,幽兰郁郁,他定此地为“兰陵县”。

兰寓王道,陵为高地。

雅名之下,应副大才。

荀子两任兰陵令,主政一方,开山纳徒,门下弟子出将入相,英才济济,其中就包括韩非和李斯。

惟楚有材,秦实用之。

屈原不会想到,在他命名的这块土地上,没有培养出谦谦君子,却为强秦输送了一代法家宗师。

起于荒蛮之地,不受中原待见的楚国,与西陲牧马的秦国有着相似的命运,他们的先祖用长戈利剑,硬生生拼杀出一寸寸土地。

纠纠老秦推崇变法,整军备战,志在一统。

而南方的楚熊氏,坐拥万五千里疆域,百万带甲,骨子里早没了那份霸气。

权谋纵横、兵马踏伐,楚国岌岌可危,怀王丧师割地,囚困于秦,流亡而死。

八百年雄楚一蹶不振,三千里江山民生哀艰。

外慑于强敌,内制于小人。

眼见苦心经营的“美政”化为泡影,眼见楚国一步步沦丧,从权力核心被疏远,直至放逐荒蛮泽野,国殇之痛、离乱之苦、生民之艰,让屈原的爱国之情愈加深沉涤荡,刚烈盈怀。

“不能变心以从俗兮,故将愁苦而终穷”,屈辱被放逐后,憔悴地游走在江潭泽畔,渔夫劝他“与世推移”,不要“深思高举”。

可是,世俗污浊,君子难容。他宁赴湘流、葬身鱼腹,也不“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

走到汨罗江边,纵身一跃,投身河川,以死明志,天地动容。

这浩荡高旷的君子之风,在沅湘泽野盛绽放出英烈之花。

这赤诚至坚的爱国之情,标定了中华民族最崇高的精神高地。

屈原的人格力量和精神之光,不只是以死报国的雄壮,更在于他洞开中华文学先河的才华气质。

屈原是第一个真正且伟大的文学家。

铁石文字,永恒不灭。

文学是引领人类精神的灯塔,具有穿越时空的穿透力和恒久性。

正是文学的滋养,才坚定我们今天的文化自信。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如果说《诗经》是用集体合唱的形式拉开现实主义文学的帷幕,屈原则以奔放的个人独唱高歌浪漫主义序曲。一北一南,平仄相调,刚柔互济,鸣奏出中华文化的“风骚”。

屈原创立的“楚辞”,成为中华文学的重要起源,由楚辞而生赋、起韵、作诗、填词,涓生出一条条奔腾不息的文学长河,滋养哺育着中国人的文化品格。

《离骚》熔铸着屈原的华丽文采和鲜明人格,全诗2400多字,参差错落,灵活多变,咏叹交合,气势回宕,淋漓尽致地抒发着诗人的生命理想、政治遭遇和精神痛苦。

“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司马迁抑止不住对屈原的赞颂和钦佩。

如果没有屈原,不只是缺了一个端午节那样简单,至少中华民族的精神世界会经历更长一段时间的平淡庸俗。

屈原,是泱泱华夏的一泓清水,映照着凛凛不卑的君子雄风。

屈原,是文学圣茔的一枚珠玉,裂变出瑰丽奥邃的风骚雅韵。

仲夏端阳,艾粽馥郁。

汩罗江畔,清流湛湛。

宽袖素袍,高冠峨峨,一个孤傲的身影逡巡踟躇,那不是正是屈原么!

屈大夫,魂兮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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