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梅斯梅尔将催眠术疗法与科学、神学相结合,又融合了法国科学家的科学理论和法国公众广泛接受的宇宙观,使催眠术很快在法国民众中获得认可,从这一点上看,他的博士学位真是没白拿,至少为他的满口跑火车提供了大量令人信服的素材。贝尔加斯的想法,和自己的老朋友,同为催眠术拥趸的吉伦特派领袖布里索一拍即合,他们着手重新撰写了宣传小册子,将梅斯梅尔塑造成一个为了人们能够远离苦难而甘心牺牲奉献,却处处受到科学院、皇家医药学会、皇家委员会等机构羞辱迫害的伟大先驱。

  有关催眠术的各种电影,因其神秘色彩,往往刚一上映就会受到观众的热烈追捧,比如某催眠术电影中,一位心理医生擅长催眠术,一个响指就能将病人带入另一个世界,令人感到无比神奇。催眠术的功能远远不止是能够治疗心理疾病,不管你信与不信,18世纪著名的法国大革命,正是由催眠术引发的。

 

  启蒙运动竟让伪科学盛行

 

  兴起于14世纪、到16世纪达到鼎盛的文艺复兴运动,给欧洲的思想界带来了一次“地震”,欧洲近代历史的序幕由此拉开。文艺复兴运动其实是新兴的资产阶级借用复古之名,为自己的成长扫清名为“宗教神学”的精神层面的障碍。在文艺复兴运动的推动下,打击神学的利器——自然科学,开始被人们所重视,并取得了相当辉煌的成绩。

 

  及至18世纪,科学在欧洲已经成为了一种“时尚”。当时的欧洲人就像是如今的“脑残粉”追星一样,以一种异常狂热的状态去拥护“科学”。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竭尽全力地想让“科学”融入自己的生活,仿佛如果不这样做,那么自己就“OUT”了,就与社会脱节了,就会成为人人鄙夷的“文盲”。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情况证明了文艺复兴运动的成功,科学思想由此算是深入人心,但同时,它带来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就像是你无法让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乡野村妇,通过一两次的讲座就能理解相对论的复杂内涵一样,在欧洲的民众当中,更为流行的不是近代天文学、医学、物理学之类的科学知识,而是类似迷信的“伪科学”。

 

  可能是“人文主义”思想推广得太过成功,再加上当时的自然科学本身也还有种种缺陷,并且未能真正地普及教育,因此在社会中流传开来的,往往不是真正的科学研究,面是融合了神学、自然科学、人本学说等各种思想,再经过民众自发“脑补”,所形成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如果你是生活在18世纪初的法国的妙龄少女,那么你的母亲很可能会严肃地告诫你,“千万不要坐在打开的窗前,那会让你怀孕的!”而且她还能信誓旦旦地给出“科学依据”——空气中可能含有胚胎的有机分子,吸进去人就会怀孩子了!

 

催眠术的秘密 点燃法国大革命?

  催眠术的秘密 点燃法国大革命?

  坐在窗口就会生孩子,你为这样的知识感到震惊吗?还有更让你震惊的呢。2000多年前,我们的孔夫子就说出了“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名言,但是400多年前的欧洲人,却仍然坚定地相信,人好人坏,看脸就知道了;迄今为止,科学家还没有找到与遥远星球上的人交流的方法,甚至还不能确定有外星人的存在,但是400多年前的欧洲人,却自信地表示,和外星人无障碍交流,真是小菜一碟,别提外星人,就连鬼魂,也能和人说悄悄话;最夸张也最自信的说法是,为了让人们吃着方便,大自然把西瓜长成一瓣一瓣的。

 

  这是多么奇妙而荒唐的世界观啊!

 

  引领“时尚”的催眠术

 

  如果将这些堪称“奇葩”的伪科学比做娱乐圈的小明星,各有各的一群追星族,那么它们之中的“大腕”,则非催眠术莫数。要知道,就连法国皇室的贵妃,都是催眠术的忠实粉丝呢!

 

  一位名叫弗兰茨·安东·梅斯梅尔的德国医生正是将催眠术带进法国“时尚圈”的人。这位医生本人并不是太靠谱,这点从他的博士论文是抄袭牛顿同事的作品就可见一斑。但是他却有一个优点,就是敢于瞎想和胡扯,而且总是能够看似完美地自圆其说。比如在他这篇论文中,有一小部分的“创新”,是对牛顿万有引力定律的“发散思维”,他提出人体内部存在一种不可见的体液,这种体液能够根据行星引力对人的行为产生影响,人的身体健康与否,都取决于人体内的“动物引力”与“行星引力”是否处于和谐状态。

 

  博士毕业后,凭着一张巧嘴,梅斯梅尔医生获得了一位维也纳大龄寡妇的青睐,从而打入了维也纳贵族社交圈。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位患有歇斯底里症的少妇,当然,那时还没有这种说法,人们只是认为这位少妇得了一种怪病,让许多著名的医生一筹莫展。梅斯梅尔突然想到,曾经有一位牧师告诉他,磁石可能会对人体产生良性影响,于是就买了一套磁石,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摸索着给少妇治起病来。或许是医生自信满满的说法感染了病人,当磁石贴到少妇身上时,她开始全身抽搐,昏迷过去,梅斯梅尔不遗余力地告诉她,她会好转起来的,结果等少妇清醒时,真的感觉自己好多了。从此,梅斯梅尔开始声名大震,而他的“催眠术”疗法,也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

 

  这次治疗给了这位江湖游医极大的信心,他开始大肆宣扬自己的理论和医术,在法国各地举办宣讲会,人气高涨的速度让其他同行望尘莫及。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梅斯梅尔将催眠术疗法与科学、神学相结合,又融合了法国科学家的科学理论和法国公众广泛接受的宇宙观,使催眠术很快在法国民众中获得认可,从这一点上看,他的博士学位真是没白拿,至少为他的满口跑火车提供了大量令人信服的素材。

 

  更重要的是,虽然梅斯梅尔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为什么,但心理暗示的疗效的确是立竿见影。在治好了几百人的病症之后,这位医生已经成了全民偶像,他出的小册子,也成了人手一本的必读刊物,上至皇家贵妃,下至平民百姓,都成了他的狂热“粉丝”。在当时的法国,催眠术成为了时尚的指向标,风头一时无两。

 

  催眠术传播革命火种

 

  当时有人曾经描述催眠术“就像是一场流行病,征服了整个法兰西”,从学院到沙龙再到咖啡厅,到处都是探讨催眠术的声音,甚至还有诗人为催眠术作诗。媒体每天都用极大的篇幅对催眠术进行报道,就连政治危机、土地税收这样重要的话题,在报纸的版面也不及催眠术的一半。

 

  而与催眠术的流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时一些著名思想家的论文著述,比如卢梭的《社会契约论》。《社会契约论》宣扬主权在民的思想,是现代民主制度的基石,对后世的影响巨大,美国的《独立宣言》和法国的《人权宣言》和两国的宪法中,都体现着《社会契约论》的思想。

 

  但是,《社会契约论》在刚出世时,明显遭遇了“曲高和寡”的窘境,什么“代议机构”、“公共意志”、“社会秩序”词汇,普通民众根本不懂。因此在卢梭大革命前的所有作品中,后世最著名的《社会契约论》,是最不受人们欢迎的。更重要的是,出版界对于涉及政治的作品通常比较敏感,像《社会契约论》这样的书,在当时可以算是颠覆性的政治论述,想要出版是几乎不可能的。这种纲领性的思想著述不能广泛传播,也无法得到大众的认可,真是让革命领袖们头疼不已的大问题。

 

  这时,一个名叫贝尔加斯的人出现了。贝尔加斯拥有双重身份,一是革命激进主义者,二则是梅尔梅斯的弟子。他在阅读自己的老师书写的小册子时,发现里面同样也有一些激进的革命观点,但是在老师巧妙的“包装”下,却轻易获得了民众的认可,于是他提出,法国革命要想成功,“就必须把自己包裹在神秘之中,就必须以物理实验为借口团结人们,而实际上是颠覆专制。”

 

  贝尔加斯的想法,和自己的老朋友,同为催眠术拥趸的吉伦特派领袖布里索一拍即合,他们着手重新撰写了宣传小册子,将梅斯梅尔塑造成一个为了人们能够远离苦难而甘心牺牲奉献,却处处受到科学院、皇家医药学会、皇家委员会等机构羞辱迫害的伟大先驱。然后一边用通俗的语言来包装激进的革命思想,一边竭力批判讽刺与革命对立的学院派、贵族和他们的“走狗”。

 

  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挂着羊头卖狗肉”这招对于起义、革命、复国等等活动都是非常有效的,这次也不例外。催眠术小册子裹挟着经过伪装的激进革命思想,走进了人们的视线,成为了人们的谈资,数量巨大的催眠术信奉者,变成了实际上的革命思想支持者。

 

  受到小册子的影响,法国人民对社会及政府的不满被引导而出,人们在传阅小册子、评论小册子的时候,找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以及一个能够发泄自己不满情绪的渠道。在催眠术小册子的奠基下,许多反对政府的作品得以发布,许多催眠师成为了后来法国大革命的领导人物,若说法国大革命是由催眠术引燃的,一点也不为过。

 

  革命成功后,作为政治家的布里索就像许许多多的开国皇帝一样,“狡兔死、走狗烹”,毫不留情地向催眠术开炮,因为他认识到了催眠术在民间的影响力,害怕有人利用催眠术威胁自己的统治。受到打压后,催眠术的热潮终于冷寂了下去。

 

  拉开法国现代社会序幕,传播科学民主思想的法国大革命,竟然是在伪科学催眠术的帮助下,才得以顺利开展的,真是极具讽刺意味。但是我们也能够从中获得启示:再好的思想和理论,能够让人接受才是最重要的。思想家和科学家在进行工作时,如果能够更重视其内容的表达形式,才能够让自己的思想和理论,被更广泛地接受与认可。而科学的普及,需要科学的内容,也更需要能够引发人们共鸣的传播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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