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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聿銘的建築，猶如現代世界變幻莫測景觀中的一條美麗絲路，無可避免地與金錢、權力和政治糾結在一起，卻令人相當着迷。

最重要的是，並非貝聿銘的建築或其捉摸不定的個性，而是這位現代主義者兩難處境的遊移不定，賦予他的歷險一種英雄特質。

貝聿銘設法修復他這一代因爲未曾受苦歷難，過度優雅，而對世人造成一種似乎永難以彌補的時間差距。

——肯特·巴維克 紐約市立藝術學會會長

“金字塔真的很美。”

1989年10月，法國費加洛報的頭條。

並且，宣告：稍後邀請數百名賓客參加其慶祝酒會，地點就在金字塔裏面。

這個被譽爲貝聿銘最甜美的果實。費加洛報，曾經是貝聿銘最力的批評者。

“金字塔”，是指巴黎羅浮宮前的金字塔，興建計劃起於1983年，起於法國羅浮宮的重建。時任法國總統密特朗，爲羅浮宮挑中貝聿銘時，整個巴黎都大喫一驚。

密特朗是一個地道的法國人，地道的法國巴黎人。在他的童年時期，巴黎爲全球藝術花都，是畢加索、米羅、柯爾德及雷捷等大師的落腳點。

不過，全球藝術重鎮，在1950年代轉移至紐約。密特朗在上任時，昔日野獸派和立體派畫家聚會的咖啡館，變成了外國觀光客的填寫下。

法國，需要重拾往日光輝。

但是，巴黎人對外來的入侵相當敏感。尤其是“羅浮宮”。

羅浮宮以排斥建築師而聞名。

“羅浮宮的外觀看起來或許很隨便，其實它是經過縝密思考的。一再規劃修改，遠較其他建築來得複雜。”約翰·羅素。

1983年初，在拉斐爾旅館，受密特朗特別指派的法國官員華伊米里，邀請貝聿銘提出構思。貝聿銘重申自己已不再參與競圖的立場。

法國曆史學家奧利佛·柏里爾說：貝聿銘必然察覺或者害怕如果競圖失敗，他會很丟臉。

三百年前，路易十四邀請法蘭西斯·曼沙特重新設計羅浮宮。曼沙特研究擬下了不下十五份的計劃，結果被統統打回票。

1665年，這位太陽王又召喚另一建築家貝尼尼，希望他完成羅浮宮的東面。

貝尼尼，爲意大利梵蒂岡聖彼得大教堂的首席建築師以及彼時最爲著名的雕塑師。當他的馬車出行至巴黎，引來了羣衆的夾道圍觀。他被太陽王以王室來訪的禮節隆重接待。

但是，幾個月後，他設計的波浪狀巴洛克正面，要大興土木之時，法國人表現出不歡迎意義繁複設計的心態。

最終，路易十四贈送貝尼尼一筆錢、一些禮物，將他送回意大利。

密特朗向貝聿銘承諾：貝尼尼的遭遇不會在你身上重演。

儘管如此，1984年1月13日，貝聿銘向“歷史紀念委員會”提出設計方案，即，在羅浮宮前面的拿破崙廣場上創建一個“金字塔”時，整個巴黎出現強大的反對聲浪。

媒體形容：委員們看到羅浮宮近似神聖的廣場上穿刺出一座玻璃金字塔時，簡直是“茫然若失”、“大喫一驚”。

“歷史紀念委員會”前任首席建築師伯特蘭·莫內指責：

“已超出我們的心智空間。”

而且，是一個“龐大、破壞性十足的裝置”。

貝聿銘說：我的翻譯嚇得全身發抖，幾乎沒法替我翻譯我想答辯的話。

之後，在一羣歷史學者、政客及自行組成的委員會帶領下，抨擊貝聿銘成了熱烈的運動，他們高喊：

巴黎不要金字塔！

交出羅浮宮！

前任文化部長米契·蓋說：“我認爲這項計劃不謙虛，太過矯飾。”

巴黎市民縫上“爲什麼要金字塔？”的徽章。

貝聿銘的女兒貝蓮和他走在巴黎街頭的時候，看見婦女朝着父親的腳吐痰。“我驚愕地張大了嘴，但他卻不爲所動。”

費加洛報評論：

整個計劃荒謬透頂。不過你對這種在紐約辦公室想出來的計劃能抱什麼希望呢？

金字塔之役，不只是針對羅浮宮的口角，演變成了對法國文化傳統的哲學爭論。法國人非常嚴肅地看待周遭的環境，他們驕傲地自詡爲品味的裁判。

整個巴黎不但將貝聿銘企圖更動如詩如畫的巴黎新古典風貌視爲外來的侵略，更視爲法國國家風格，亦即“法國性”的嚴重威脅。

2019年5月15日，美國商務部將中國公司華爲及其附屬公司列入管制“實體清單”。

全球輿論，將之簡化爲一位美國總統特朗普與一位中國企業家任正非的“危險關係”。

任正非，生於1944年。被認爲，想要將一張極小的芯片“深植”美國。

（本文參考書籍《貝聿銘，現代主義泰斗》，麥可·坎奈爾著。）

貝聿銘作品：

盧浮宮玻璃金字塔

法國巴黎

1983年—198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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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蘭藝術博物館

卡塔爾 多哈

2000—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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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秀美術館 (Miho Museum)

日本滋賀縣甲賀市

1996-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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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博物館（新館）

2003年—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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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中銀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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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銀行總部大樓

中國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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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思義紀念教堂

臺灣東海大學

1956—1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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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大氣研究中心

科羅拉多州落基山脈

1960-196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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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曆史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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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華僑銀行中心

197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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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藝術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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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科學館

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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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丘眉

財經專欄作家。中國美學尋找者。

文 | 丘 眉

《一生最美的閱讀筆記》 出品 | 頭號地標

領銜主編 | 李輝 朱大可 人文指導 | 葉開

出品人 | 丘眉 出品顧問 | 單佔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