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蒲公英 砍柴书院专栏作者

“五月五，端午到，吃粽子，戴香包，蚊虫不来身边闹.....”小时候，还没到端午节，小伙伴们就唱起了欢快的粽子歌。

我就会吵着要妈妈包粽子，妈妈每次一边教我包粽子，一边说：“女孩子，要自己学会，妈妈是跟不了你们一辈子的。”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就红了。

原来，妈妈的心里还藏着一个端午节很伤感的故事。

外婆送粽

原来，妈妈以前很逆反，经常和外婆闹别扭，外婆教妈妈做女红、教她做饭，她都和她吵着不肯学。

后来，母亲要嫁给一穷二白的父亲，外婆说了一句他家太穷了，母亲生气了，出嫁时都没怎么和外婆说话，外婆也生气了，一直也不肯来我们家。

嫁过来后，母亲一切从头做起，自己受了不少罪。

母亲在怀姐姐时，反应特别大，吃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身体很是虚弱。不会做饭的父亲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说要把外婆接过来住几天，要强的母亲说什么都不让。

眼看就要夏收了，母亲不但帮不上一点忙，连下床都没有力气。一天大中午，外面响起咚咚的敲门声，父亲狐疑地打开院门，看到不到一米六的外婆站在院门外，脸被晒的通红，手里提着个包袱，半截腿上全是尘土。

父亲高兴地把外婆让进屋，母亲也诧异地望着外婆满是心疼，天知道，70多岁的老太太是怎么提着十来斤重的包袱，迈着三寸金莲晃了6里地来到我家的。

外婆花白的头发撒落下来，顾不上喝一口水，就匆匆打开包袱，一兜子粽子露了出来，顿时满屋粽香。

母亲一下子惊呆了，外婆不包粽子都好多年了，这次她怎么破戒了？

外婆不但带了粽子，还带了一点黏米，一点粽叶。她说，这次要教给母亲，以后的路靠自己走，自己会了才能包给以后的孩子吃。

外婆说这些话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是她的眼里又满是无奈的心痛。

人生最美、最无私的爱就是母爱。为了孩子，所以可以忍耐一切痛苦。

外公因“粽”去世

外婆不包粽子，是因为外公，几十年前，舅舅和姨姨们吵着要吃粽子，外婆就翻出家里的半袋黍子，背在肩上去邻村的电磨上脱皮（黍子脱了皮就是黏米，包出来的粽子是黄色的，不像现在的粽子大都是白色的糯米）。

外婆是三寸小脚，外公自然不让她出门。虽然割了一天的麦子，身体特别疲惫，但看到孩子们热盼的脸，就夺过妻子手里的黍子，背到肩上出了门。

正是夏收时节，人们都忙着用牲口往家里拉麦子。外公刚走到村口，一头牛像疯了似的，蹦跳着挣脱了身上的绳子，横冲直撞地朝外公冲过来，一下子就把外公撞了个大跟头，外公的头磕在路边的石头上，当场昏死了过去。

外婆接到消息时，外公已经被抬到村里的一个赤脚医生家，由于没有先进的设备，耽误了治疗的时间，外公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外婆哭得昏死了过去，醒来时，满是自责。原来，外婆和外公一直相亲相爱，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家庭幸福。如今家里的大梁断了，以后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

从此外婆不再包粽子，家里也不再吃粽子，每年端午，满村飘着粽香时，正是外婆一家伤心难过时。

那时，母亲尚小，每当看到别人吃粽子，她都馋得哈喇子掉一地，一次哭着回家吵着吃粽子，被外婆打了一巴掌。

看着吓傻的母亲，一向刚强的外婆抱着孩子哭成一团，从此母亲再不敢提吃粽子。

母女情

外婆这次为母亲破戒，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她听说母亲怀孕后，就连夜去别人家买了黍子，没有惊动舅舅和姨姨，第二天一大早去邻村脱了皮，泡了半天米后，一个人忙到半夜，才煮到锅里。

吃过早饭，她一个人挎着包袱就出门了，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好这口，想着自己的女儿肯定也喜欢。

她做这些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悲伤，心里只想着女儿，想着让她赶紧吃到好吃的东西。“你外婆多少年都没这么高兴过了。”母亲眼里含着泪水说，“邻居婶说，她听到你外婆那天唱小曲了。”

说起来也奇怪，母亲吃什么吐什么，可是吃了外婆的粽子就不吐了，外婆就留下来照顾母亲。

整个孕期，母亲一直是看到别的食物吃不下去，外婆就不停地给母亲包粽子，俩人的关系也亲密起来。

母亲和外婆的性格一样，要强、不会说软话，其实内心都爱着对方，母亲说出嫁那天，本来想到屋里和外婆告别的，可是走到门口，听到外婆对大姨说：“走了就别再回来了，不听话的妮子。”

母亲听了很是伤心，扭头走了，其实外婆听到她远去的脚步，一下子就倒在了炕上，盖着被子一天没出门。

“爱是要大声说出来的，多亏上了年纪的外婆先服软，让我知道她是爱我的......”

外婆在来年的端午节前去世了，母亲伤心欲绝。

那时候母亲还有点产后抑郁症，由于吃不下饭，奶水少的可怜，看着饿的大哭的孩子，大姨带来了粽子，母亲又是一下子吃掉三个。

外婆离去之前，教会了大姨包粽子，各种馅料的粽子。大姨变着花样给母亲做，母亲吃着带着妈妈味的粽子，病才慢慢好起来。

每逢佳节倍思亲，万水千山总是情“粽”是情。今日收到母亲几百里外寄过来粽子，真是味蕾大开，满口生津。

一个粽子牵动一家人，小小粽子有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