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桂师长发出向卧马山和717高地、敌军观察所、指挥所、炮兵阵地等重要目标火力十五分钟急袭的炮击命令。桂师长、车政委、成参谋长等师要员从军指受领任务后,直接到前沿勘察地形,一回到溶洞,就召集有各团指挥员参加的作战会议,对着标好的作战地图仔细核对各方情况,分析敌人火力配系,主要的防御方向及防御弱点,选择我进攻路线和攻击重点及攻击方式。

(文/于晓敏)自开战伊始,S师桂师长即命令师所属红军团、八团、九团等诸部突破敌前沿阵地后,乘势直捣敌纵深阵地。战线推进后,每一天的形势都像紧绷的弦。师指要求:若部队进攻受阻,不得大幅度回退,要选择有利地形就地转为防御。

进攻与防御都是血光与火光的交相映衬。

这里不一一细叙。而绕不过的TD攻击战说也只能概说。

敌国重镇TD扼敌我两国之间主要通道,是决定其生死存亡的L城的大门。我S师三个步兵团,是我军向据守敌之要地TD地区形成两翼钳形攻势的主攻部队,在向敌王牌主力师发动合围之时,各部队都打出了自己的特色,战斗也进行得相当惨烈。

重炮持续轰击敌军,炮手都被震聋了,罗援力荐小说:谁是失踪者(13)

红军团一部四打敌TD地区之南的TM村用了五天五夜。

TM村地处我军攻占L城的必经,是东南西北铁路和公路交通的交会点,其扼守的TM阵地是由十八个高地组成的阵地群,每个小高地都有敌重兵据守,筑有永备工事。以红军团二营为攻击主力,在坦克的掩护下突进敌前沿,再前推地形已不适合坦克进攻,即由步兵超越坦克继续前驱。红军团二营在TM方向一个高地一个高地地反复争夺,每攻下一个阵地,敌军会紧跟着进行炮火报复并组织反冲锋,甚至有时面临敌军从几个方向的同时反扑。二营边打边防,推进艰难,伤亡巨大。上级两次补充兵员近三百人,二营兵员打到最少的时候,每个连队只剩到三四十人,师部眼见伤亡太大,打算把该营替换下来。二营官兵表示死都要死在TM阵地上,营长凌峰电话中流泪恳求桂师长:“我们二营就是打光了也不能撤下来,现在撤下来,怎么对得起二营牺牲的战友,他们的血不都白流了……”在进攻后的第五天黎明,二营终于攻下了TM阵地群。

正当红军团向TD方向正面推进之时,八团运用“围点打援”的战术,对TD与L城公路和铁路交叉点的北侧TL村进行阻击战,对TD实施包围。TL是TD通往L城的咽喉。这是一次全团兵力的投入。八团作战构想上,避开地形复杂、民情不熟等不利因素,集中优势兵力,利用敌之薄弱环节,近距离、小范围地穿插迂回,断敌南逃退路,分割包围。八团各部一次次打退敌军的反扑,像钢钉一样钉在TL,一直坚持到师主力部队把TD之敌予以全歼。

九团开战后,几进几出TD地区,“出”则有意让出TD地区的一个缺口,待被引诱的敌援军进入我军包围圈后,再“进”收拢包围圈,典型的“瓮中捉鳖”战术。九团在军坦克团和红军团的协同下,三打TD的黑炮台,为S师攻克TD相当于虎口拔下利牙。在第三次攻打黑炮台的战斗中,我方还发生过一次幸运的得天眷顾。这起源于部队迷失了方向后的误打误撞而形成的歪打正着。那个夜里雨雾交加,支援九团攻打黑炮台的红军团一营一个突击排,在排长柳学的带领下,摸黑向敌阵前进。原计划是接近敌人前沿阵地后按兵不动,待天亮再与九团一起进攻黑炮台,而他们却在大雾中走过了目标。当东方吐出了鱼肚白,他们只好向黑炮台的最高点奔袭,竟鬼使神差地在敌军的两个火力点之间安然无恙摸到了炮台的围墙。炮台分上、中、下三层,工事坚固,具有强大的火力配系。天一放亮,柳学用手势与山下即将发动进攻的九团主力取得了联系。攻击黑炮台的发令枪一响,柳学率突击排登上炮台之顶,居高临下地往炮台坑道里投掷手榴弹,炸得敌军不知所故,死了的死得不明就里,活着的抱头而窜。这无疑为九团争取了战斗的时间……

TD地区的三个主要防御阵地群(每个阵地群都有十至二十多个小阵地组成):TM阵地群、TL阵地群和黑炮台成三角防御,预设了敌方三角固定一个平面的严守格局。

这个格局——终被破竹般拆解了。

攻克TD,是S师各部一次胜利会师。S师在TD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这一仗吃掉了敌军完完整整一个“英雄团”和半个“铁拳旅”。

我军夺取了战场的主导权。

作为攻打L城的主攻部队,S师昂扬地挥师向南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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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国北方的L城是省府所在地,重要的交通枢纽,是通往纵深战略要地的门户。一条饮马河横流市区自东向西而去。其外围据点繁多,主要是卧马山、巴巴山、卧前山、考当山、616高地、717高地等。尤其是卧马山,海拔八百多米,地处我军进攻L城的主要方向上,山高坡陡,草稠林密,筑有大型工事、坑道和密集的火力点,修置了大量的障碍,埋设了大面积地雷。卧马山的重要性更在于其山顶设有敌军的炮兵指挥所,攻下卧马山顶峰一如蒙住了敌军炮兵的眼睛。一旦敌炮兵指挥所易手,就会变成我方攻打L城的前线炮兵指挥所。

夺取卧马山,是攻取L城的关键。

S师作战的前方指挥所设在一座无名高地的溶洞里。桂师长、车政委、成参谋长等师要员从军指受领任务后,直接到前沿勘察地形,一回到溶洞,就召集有各团指挥员参加的作战会议,对着标好的作战地图仔细核对各方情况,分析敌人火力配系,主要的防御方向及防御弱点,选择我进攻路线和攻击重点及攻击方式。

他们要撼动这座叫作卧马山的大山。

我们知道,桂师长南征北战,有很丰富的作战经验。这次到自卫还击作战战场,桂师长对敌情我情看得比大多数人都准确,对敌我态势劣优及我之战法意图,分析阐发鞭辟入里。但在指挥上从不独断专横,每有想法一出,会马上以探讨的方式与大家交流,尤其尊重车政委的意见。车政委年长桂师长一岁,一路走来也是铁血战车,有鬼都惧怕三分的“鬼见愁”之绰号,人生充满传奇色彩。新中国成立后,曾到高级军事院校深造,做了多年教学研究工作,是颇有名气的战役指挥专家,还另有“活马列”的雅号。戎马生涯军政两栖,春秋各半,是位才高识博之人,人称“智多星”。此次作战方案,他与桂师长不谋而合,甚有新意。全师指战员对他也深怀敬畏之心。他人看上去有点傲气,无论何时看到他,他从颈部到腰骶都是挺直着,他自己说是有颈椎病,不是不愿放松,是骨头僵直放松不下来。但他平时有些清高是真的,从他嘴里听到夸赞别人不容易。在这次分析研究会上,车政委对桂师长说:人称你“毒眼龙”,名不虚传,眼光很“毒”,见人所未见;分析“独”到,言人之不能言,跟你一起打仗痛快。

在场人听到车政委这几句话,都信心大增。

敌师长老K凭借卧马山险要地形和完备的防御工事,依仗两个完整的步兵团和在518高地战斗中溃败下来的残部零散人员,以及军部紧急增派的两个加强步兵营,赖有山后上级重型炮兵群,摆开阵势,铁心要与中国军队决一死战。

卧马山连日来笼罩在阴霾之中。K师长的情绪时而亢奋,时而低落。自从518高地失守,一线阵地陆续溃退,尤其野狼营被歼,他受到高层官员的严厉斥责。这个有着“战斗英雄”称号的、平时傲慢得不可一世的“英雄师”师长,顿感灰头土脸。他与同僚开战前吹嘘将对手“灭此朝食”的气概已烟消灰灭了。但在表面上,还得“痩驴拉硬屎”般硬撑着沉稳,佯装必胜的气度。他明白,卧马山背后的L城是省会城市,是全国举足轻重的军事、经济重镇,更是通往核心区域的锁钥之地。卧马山丢失,L城必失,则首都以北无险可据。每想到此,老K脊梁骨阵阵发凉,汗水从额头流淌,手心上都冒汗。

“卧马山是你生命攸关之地,你给我想明白!”高级长官在电话里说的这句话,像拴在他心头的一个秤砣,老K在心里反复掂量,越掂越沉重,越掂越感到无望和无助。他几次拿起电话,向上级要求再增援两个团的兵力,话未出口又把话筒放下。他知道,本国这次为阻止敌军向L城进攻,急调两个师驰援,已与TD战后的残余部队分散布设在几十个大大小小高地和饮马河北岸一线。况且军队正在南北两线同时用兵,战线太长,早已力不从心。仗打了几天了,日思夜盼那遥远的北方援助,至今毫无动静。现在若开口要兵,只能要到一顿臭骂。他的亲信部下又给他出主意,让他跟上面请求抽出一个师前来归他指挥,被他当场给骂了:“老子看你们是被敌军打蒙了头,这么做,结果会产生我有争权夺利之嫌……”他表面骂了下属,心里暗骂上头:你们这帮疯子啊,为什么要惹这么大的祸?这北边邻居对我们不薄啊……

K师长强打精神,带着参谋军官,到各主要阵地一边检查,一边给部下打气:“兄弟们不要惧怕敌人,当面之敌,也是一个师,凭什么他们一个师想吃掉我们一个师,谁吃掉谁,就看兄弟们怎么个拼命法啦!”他又到另一个阵地喊道:“我们这个师,是同美国鬼子血战多年打出来的王牌师,当面之敌号称什么红军团、八路军团,那都是老皇历了,他们多少年没打大仗了,啊?都快变成和平鸽啰,岂是我王牌师的对手?”他挨个阵地喊了一圈,心里的恐慌似乎有所削减。

凌晨,大雾弥漫。木棉花雾里雾外开放。

S师所有部队已抵达进攻卧马山的出发阵地,师炮兵群和战区配属的重型炮群也均准备完毕,装甲坦克部队正隆隆开进。经过过去几天的战斗,战士们都有了打仗的经验,明知卧马山这口老马肉难嚼,也没有什么人紧张。大家交流甚少,鼻子和嘴巴收得很紧,一遍一遍擦拭自己手里的冲锋枪,尽可能地将在敌军阵地上缴获的SU制不易生锈的枪弹换进弹夹。然后他们再一次整理几次战斗后逐渐减轻的行头,日记本,烧了;绒线衣,丢了;雨布,扔了;食品罐头,不要了。特一连留下点私藏的人寥寥无几:指导员丁一钊的日记本,阳戈的玉龙佩,杜朝阳的上海霞飞粉饼盒……大家唯有一样不丢——弹药——尽管它们是那么沉重。

补充休整后的特一连,又回到红军团建制。在攻打卧马山的头一天,团指挥所传来命令,由阳戈代理特一连连长。这里有个插曲:舒智强负伤后,丁一钊和在后方治伤的舒智强都有建议由阳戈代理连长职务,但团指有人认为阳戈才十九岁,比大多数同年兵年龄还小,直接代理连长太年轻了。政委提议团司令部副连职参谋令然去接替舒智强,令然面有难色,一再强调最近心口痛。团部暂时决定由指导员丁一钊兼任连长。军部不久得知情况,楚军长说:英雄莫问出处,将帅莫问年头。谁跑得快,谁就先跑吧。

阳戈代理连长职务就这样在战前正式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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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大雾尚未散尽。桂师长发出向卧马山和717高地、敌军观察所、指挥所、炮兵阵地等重要目标火力十五分钟急袭的炮击命令。

敌炮兵群不久开始还击。双方滚烫的炮弹对飞,凉爽的空气变燥热起来。K师长被炮声震红了眼,不顾炮弹运输跟不上,后方叫嚷炮弹储量不足的实情,命令炮群以最快的速度还击。他紫着脸上的伤疤喊道:“给我狠狠地打!首先我们要在火力战上压住对方,把他们过去援助的炮弹,统统还给他们,铁水一样泼向他们吧!”

特一连官兵持枪蹲在烟雾飘过的木棉花树旁的防弹工事里等待炮火延伸,冲锋号响,那时他们就会一跃而起,向卧马山冲去。

重型炮弹穿过长空,如同把无比巨大的玻璃击碎,发出尖利的震颤人神经的怪叫,大地也抖动起来,工事上方被震落的尘土和碎石一阵阵掉下来,间或伴有飞落的木棉花,落在他们身上。杜朝阳嘴里哼着小曲,打开霞飞粉饼盒,用里面的小镜端详自己。阳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拍拍杜朝阳的肩,凑近他耳朵:“朝阳,你告诉我,开战那天凌晨,你拿着小镜子哭个没完是怎么回事?我看你也不是怕死的人,是想家了吧?”杜朝阳收起霞飞粉饼盒,有点不好意思,说:“那天我也不知怎么的了,拿起小镜子我就想哭。”杜朝阳说罢努努嘴。最近他不怎么手打兰花指了,改成习惯性的努努嘴。阳戈开玩笑说:“你那到底是什么小镜子啊,魔镜吗?”杜朝阳冲阳戈喊起来:“可不准这么讲,我这是宝镜、仙镜,里面有我的梦想和秘密。”说到这,他把小镜收好放在衣服口袋里,停顿一下,认真地对阳戈说,“我若是光荣了,记得把小镜子给我收藏起来啊!”

双方炮击差不多同时停顿下来。阳戈一马当先冲出工事,竟没看到红色信号弹升起,也没听到冲锋号响。丁一钊和新任的代理副连长及其他班、排长都紧随跃出工事,大家有些纳闷:

“这是唱的哪出戏呀?”

“看来战法有变化了?”

……

正当大家猜测之时,我方的炮击又开始了。

没错,就是战法有变化。变化来自师指。

师指挥所里,清晨桂师长下令炮击开始,他们就不断得到各炮群观察哨报来的炮击效果。车相才政委始终若有所思。突然,他一个击掌,说:

老桂,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已知现代战争要掌握制空权、制海权。这次军委决定我不首先动用空军,敌动我即动。敌人他的空军不是对手,至今未敢空军起飞。我们就要把地面炮兵运用到极致才对,咱们要尝试创造“制炮击权”。

桂师长迷惑一下,马上领悟过来:嗯。制炮击权,新的战法考虑,应该很有意思。老车,你快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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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政委立刻兴致盎然:你看啊,我们好多年没打过像样的大仗了,各种炮弹积压很多。而敌人呢,一直战争不断,虽然前几年他们总是向我方要援助,但储存起来的炮弹还是有限,恐怕也支撑不了几天。想必发放K师的炮弹也是按比例配给,还存在炮弹运输问题,打到一定程度,他们也不敢轻易发炮了。

桂师长兴奋地接过话头:那我们今天就先来个马拉松炮战,让他们把炮弹耗得差不多时,我步兵再发起攻击,一举拿下卧马山。这样我方就可减少战士的伤亡啊,我说老车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对,对对。老桂,你认可下来就即刻上报请示吧。

“毒眼龙”与“智多星”的妙招——夺取“制炮击权”,令战区前指群情振奋,战区作战部长打来电话:司令员、政委让你们狠狠地打,打得敌人招架困难时,步兵再上。炮弹保证供应,用多少,送多少。

第一次炮火停顿时,敌军就冲到战壕准备迎战。我方炮火又一次急袭过去,动作迟缓的敌军来不及躲藏,就地死的死伤的伤。K师长好一阵没有反应过来,气得在指挥所里直打转,他沉默片刻,冲着炮兵主任狂喊道:“开炮,快给老子开炮!”

半个上午,就这样炮来炮往。重型炮的炮兵耳朵因连续射击而被震出了血,头发和眉毛被熏焦,脸被灼伤,热汗交混在血水里更显得赤面鲜红……

我炮群打打停停,间歇时间越来越短,炮击越来越猛。敌人的炮火反而越来越慢、越来越弱。最后一次,在我又一轮猛烈炮击时,敌人的炮群干脆集体失声,不予还击了。

师指挥所一片议论,多数人认为火候到了,可以发出攻击。车政委摇摇头说:不。战前我研究过老K这个对手,又狠又鬼,老油条。表面上他与我以炮对炮不示弱,实际上肯定省着用炮弹,留一手。

桂师长接过话头:对。再稳一阵。我的决心是,重炮群分批向前移动发射阵地,以利直接压制或歼灭敌纵深炮兵阵地。

成参谋长赞叹道:两位首长分析和决策水平高。如果说压制敌纵深炮兵阵地的力度不够狠,那是因为我们重炮群移动的距离不够近,前移的效果,还可以截断敌人的补给线。

长一脸大胡子的闻副师长说:把重炮群推近,等于给大炮上了刺刀。

桂师长又发话了,他说:我还有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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