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前,微信朋友圈里大家都在晒母亲的照片,回忆和怀念母亲。我也面对自己的画作思念母亲。

我外祖父是个秀才,家境不算太富裕,但在乡里还是有身份的。我母亲是他的二女儿,生于1900年,我是母亲的老儿子,她45岁那年生我,对我特别宠爱。她去世时我才13岁,印象中她瘦瘦的,小脚,人很和善。在天津生活时,她与胡同的邻居相处特好,我一直很怀念她,以至我成年后还因想她偷偷流泪。

1987年我从上海参观首届“中国油画展”后,返回时在济南下车回老家看看,在我一个远房弟弟家遇见他的岳母,见面时我忙呼“大娘”,可她反称我为弟。见我纳闷儿,她忙解释说:她是我大姨的干女儿,我母亲是她的二姨,那我就是她弟弟了。她年龄很高了,弓着背但兴致特好,饭后向我讲述她小时候与我母亲的一些事情。说我母亲年轻时上穿什么色儿的袄,下穿什么色儿的裙,绣什么样的花儿,身材有多高、多瘦,模样多好看……她极力思索着,力图将记忆中的那些既清晰又模糊的画面尽可能多地传递给我。我静静地听着,细细捕捉着她的每一句话。我做梦也不会想到在母亲去世29年后,会有她的同龄人向我描述她年轻时的容貌、穿戴打扮、喜好及一些生活情节,从此,我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里编织着母亲年轻时的形象,我想把她画出来。

我喜欢收藏,前些年我在地摊上淘得两册民国版的石印线装旧书《隋园女弟子诗选》,稍残但不缺页。书中收集了十几位清末才女的诗篇,她们都是袁枚老夫子的女弟子,以席佩兰最为杰出,其他人的作品各有千秋。细读这一首首小诗,可以了解到她们的一些生活片断,她们的爱情生活,闲居时的无聊、聚会时的欢愉、生病久治不愈的忧伤,甚至失去爱子的痛楚,在诗里都有反映。

读她们的诗引起我无限遐想,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我的母亲,我感到与她们很亲近……于是我想用画笔将诗中的人物再现。也想以此来怀念我的母亲和感悟那个年代中国妇女的形象和她们的生活、生存状况。

关于仕女画,战国楚墓的帛画《人物龙凤》初具仕女画形态,虽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女史箴图》已相当完美,但还没形成仕女画的称谓,首现“仕女”二字应是在中唐吴郡朱景玄撰写的《唐朝名画录》一书中。至唐张萱、周肪的仕女画已具成熟,人物丰满肥腴,服饰多彩华丽,彰显了盛唐社会对妇女的审美需求和观念。至宋元仕女,人物趋于瘦弱清丽,衣纹严谨流畅。到明清从唐寅至改琦迎合封建社会男性的社会需要与审美要求,变本加厉将仕女描绘成削肩细腰,虽妩媚温柔但病态随之而出。其实仕女这种病态审美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已被民众所接受,此种审美描绘以至影响到民国。当代工笔画家赵国经、王美芳等先生的仕女一反传统风格,作品中人物丰满阳光且楚楚动人,我读他们的作品感悟到了很多东西,对我的绘画起到很大影响。

从绘画题材上讲,历代仕女画主要是表现王公贵胄的妻妾、风花雪月的名媛歌伎,还有仙女狐妖之类。我根据上述自身的感受选择了清末民初的妇女作为描写对象,有的是未婚或新婚的年少女性、有的是大家闺秀或者小家碧玉,从小受到良好的文化教育,知书达礼,精通琴棋书画,性情内向、矜持、含蓄、文静、多愁善感的纯情淑女。

在作品中找回小时候记忆中母亲的样貌,穿越时空,和母亲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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