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許億

2020臺灣地區領導人選舉民進黨初選於週一起進行電話民調，這場“蔡賴之爭”的結果，民進黨於週四中午公佈，蔡英文勝過前行政機構負責人賴清德，獲得黨內提名。

爲什麼蔡英文勝了，賴清德輸了呢？

左：賴清德 中：卓榮泰 右：蔡英文

臺灣地區2020領導人的民進黨黨內初選，簡而言之，是一場蔡英文必須要贏的選舉。假如說，蔡英文輸了怎麼辦，請參見剛纔那句話。

即便賴清德過去民調一直贏過蔡英文，但對於民進黨執政當局而言，蔡英文一旦敗選，便意味着領導地位事實虛置，“政權”提前跛腳。民進黨“政權”本來大廈將傾，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尤其那些政壇既得利益者，當然要捍衛自己到手的利益不容動搖。這局中，與賴清德同屬新潮流派系的“大姐”陳菊旗幟鮮明地站在蔡英文這邊，甚至過去與蔡英文矛盾很大的蘇貞昌也表態支持蔡英文。更遑論賴清德剛一表態參選，既有27位民進黨籍“立委”表態支持蔡英文。

民進黨的黨機器也操控在蔡英文手中。不過被視爲蔡英文白手套的黨主席卓榮泰，祕書長羅文嘉表現得並不如預期那麼聽話。因爲過程實在太過難看，以致羅文嘉曾在受訪無奈表示：“我確實認爲，不要再變了，也不能再變了，再變、再有任何改變，都沒有辦法對民進黨基本價值及所有支持者交代，這是我衷心期待”。

可是爲了勝選，蔡英文一派依舊不惜一切手段。初選不僅一再延後，規則也一變再變。甚至安排人去監視賴清德的一舉一動。比如爆料賴清德佔用臺南市政府在臺北的辦公室，曝光這期間與賴清德來往的“立委”，敲打警告的用意溢於言表。

而賴方面，幾乎是束手無策，處處被動。賴起初可能覺得自己民調較高，也有些老神在在，毫無作爲。剛參選爲表示禮貌，在蔡英文外訪期間不做任何競選動作。而後期呢，面對被沒收初選的可能，除了堅持不放手以外，大都還是予取予求。挺賴勢力中更是泥沙俱下，尤其其中一些“豬隊友”不當言論以及無的放矢，造成臺灣社會的負面觀感，直接連累到賴。

賴清德方的婦人之仁以及無能，對比蔡陣營的積極作爲，暗箱操作，以及大局勢的變化。終於賴清德在民調方面已經呈現出逐漸輸給蔡英文的趨勢。

蔡英文派系刻意延長時獲得空間策略顯然取得成功。

退一步講，即便這次初選民調，蔡英文輸給賴清德，也不會承認失敗。

在民進黨組織的政見發佈會上，賴清德一再承諾自己失敗將支持蔡英文，但當他問蔡英文是不是能和他一樣保證的時候。蔡英文答道，她會遵守制度安排。她始終沒有說出她失敗要支持賴清德。

而話中玄機是，所謂民進黨的初選決議，也不見得不會根據民調結果做出新的調整。比如改爲直接徵召，再極端一點，蔡英文甚至有可能脫黨參選。

蔡英文殺伐賴清德的方式，也讓打算競選大位的其他黨派候選人大爲感嘆。其中柯文哲就說，看到蔡英文這樣對付賴清德，想到將來她也可能這麼對付我，想想都感到害怕。

蔡英文對付賴清德，確實不擇手段到民進黨黨人也不知道如何爲之辯護的地步。但獲取勝利，比講規矩實在。

去年九合一，民進黨大敗。賴清德從“行政院院長”的位置負責下臺。對於民進黨而言，他是這場失敗的“共犯”之一。敗將豈可言勇。所以他本沒有出來競爭的資格。

臺南“立委”補選，跨區參選的國民黨謝龍介氣勢如虹。而賴清德則親自跑到地方上幫子弟兵郭國文輔選。作爲連任兩屆的前臺南市長，在臺南這樣深綠的地方，幾乎每天風雨無阻地親自站在路邊上向民衆拜票，卻遭遇了民衆前所未有的冷遇。

這對於剛離開臺南一年多的賴清德而言，刺激很大。所以補選開票前一天，有記者問賴清德打算，賴說，等開票以後再說。假如臺南這局輸掉，民進黨也將不復存在。

這場補選，民進黨以微弱的票數贏了。而賴清德則立刻表態要參與民進黨初選。

賴清德起心動念，可能感覺到時不我與。因爲現在就沒有市場的話，何況四年後。民進黨接班梯隊有中生代鄭文燦、林佳龍、陳其邁。

而另一方面，深綠“獨派”對於蔡英文已經忍無可忍。尤其這次九合一的失敗，他們感覺蔡英文罪不可赦。蔡英文當政後，曾有民調顯示“臺獨”主張的人反比馬英九時期下降很多。“獨派”豈能甘心。

當然，假如細分“獨派”勢力的話，有些老“獨派”垂垂老矣，本身也時日無多，對於自己心心念唸的主張實現有些急不可待。有些“獨派”思想保守，有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認爲穿裙子的不能統帥三軍。還有一些，便是《美麗島電子報》董事長吳子嘉所謂的那些商業“臺獨”，他們“臺獨”是爲利益，但在民進黨上臺後，利益分割中沒有討到實質便宜，便不惜砸自己的場子。

從“臺獨”的譜系而言，李登輝被稱爲所謂“臺灣之父”，陳水扁被稱爲“臺灣之子”，而賴清德則被稱爲“臺灣之孫”。網民戲言，賴是“臺灣金孫”。深綠對賴清德呵護備至，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失意“獨派”們表示不滿，於是聯手拱賴清德出來參選。

但就當時而言，無論蔡英文賴清德出來都是輸，一個看上去毫無勝算的敗局，也搞出內亂，賴清德的一廂情願，讓整個民進黨陷入前所未有的糾結。

賴爲人嚴肅老派。去年陳其邁爲迎合年輕選民，刻意打扮得休閒一些，立刻被賴清德批評太過隨意。賴自己常年一身西裝，一絲不苟。

賴性格固執，甚至有些剛愎自用一意孤行。當年賴清德任臺南市長期間，怒懟國民黨籍議長李全教，長達一年不去議會。還導致臺南當時的登革熱疫情因延誤處置而失控。

賴參選以後，無論民進黨初選協調小組如何勸說，硬是不肯退選。但個人參選主張，政策內容與蔡英文並無實質不同。選舉策略上更是毫無作爲。尤其賴講話空洞無物，乏善可陳，並不像有充分的準備。反不如蔡英文擅長運用網絡，也懂得去迎合年輕選票。

賴清德曾經在“立法院”聲稱，自己是“務實臺獨工作者”。

他表態參選後，第一個主張，是特赦陳水扁。

中間選民聞之倒吸一口涼氣，因爲社會主流是維持現狀，維護法律，討厭貪腐，更討厭特權。

參選後，賴清德又一再修正自己的急獨主張向中間靠攏。但爲時已晚，反而給人以首鼠兩端心口不一的感覺。

九合一民進黨失敗，蔡英文辭掉黨主席。接班人幾經折騰，最後使謝長廷的謝系大師兄卓榮泰與深綠代表的游盈隆之間競爭。兩人不約而同都提出：2020大選民進黨代表要通過選舉產生。

雖然民進黨早在1996年就實施黨內初選制度，但一般而言，現任領導人是當然候選人。另外，爲求勝選，不惜修改規則也早有記錄。比如1999年就修改初選制度方便陳水扁出線，而做掉另一參選人——民進黨的元老許信良。許事後憤而退黨。

卓榮泰做黨主席後，制定了初選規則。本以爲只是走過場而言。結果，誰也沒有料到，賴清德出來登記。一時間，民進黨上上下下都措手不及。

左西裝男：賴清德 右西裝男：卓榮泰

而檢視賴清德過去是否表態不會參選，也成了羅生門話題。

蔡英文則認爲，賴清德作爲自己任命的“行政院首長”，也是過去一年中的政策共同制定和執行者。但假如兩人競選，就等於自己在和自己辯論過去的政策，無疑於打自己臉。

而賴作爲下屬，擔責離職後，卻挑戰上司，這也有政治倫理的問題。

其次，蔡英文如果敗選，便成爲臺灣民選以來，提前確定爲首位不能連任的領導人。面子也過不去。

不過賴清德參選，對於民進黨也並非全無益處。畢竟直接激發了蔡英文的鬥志。蔡英文也一改過去的深藏不出，全力拼選舉，爭取支持。加之國民黨的內亂，外部局勢的詭譎，火中取栗。

這一出黨內初選的腥風血雨之後。民進黨居然暫時止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