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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與中國文化

竹與中國文化

提及文化,人們會自然而然地想到文字、藝術、科學等等,但文化的產生和發展離不開特定的自然生態環境,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地理氣候、動植物資源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其中對中國文化影響最深的植物資源中,非竹莫屬。英國學者李約瑟說得好,東亞文明乃是“竹子文明”。

竹子與中國文化

中國是竹的故鄉。全世界約有100屬1000多種竹子,而我國有37屬約500種。不僅竹類竹質資源豐富,而且養竹用竹歷史悠久。一首古老的民歌《彈歌》唱道:“斷竹、續竹、飛土、逐肉。”說明早在7000年前,我們的祖先已用竹子製作箭頭、弓弩等武器,用於娛樂、捕獵或戰爭了。竹與人類的文化生活結下不解之緣,自古以來,在中華民族的日常衣、食、住、行中,到處都有竹的倩影。宋代大文豪蘇東坡曾感嘆地說:“食者竹筍、庇者竹瓦、載者竹筏、炊者竹薪、衣者竹皮、書者竹紙、履者竹鞋,真可謂不可一日無此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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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與文字

竹與中國文字結緣最早。可追溯到六千年前的新石器時代,1954年,在西安半坡村仰韶文化遺址中出土的陶器上,有“竹”的象形符號。在甲骨文、金文中都有“竹”的象形符號和與竹有關的文字。古人以竹片作爲文字的載體,用牛皮繩串起來編結成書,就是所謂的“韋編”。大教育家孔子勤於讀書,把牛皮繩多次翻斷,被人們作爲“韋編三絕”的佳話傳頌。從戰國到魏晉長達八百年的歲月裏,人們皆用“竹簡”寫字、刻字、著書立說。我國最早的歷史文獻《竹書紀年》以及《尚書》、《禮記》、《論語》等經典,都寫在竹簡上。由於竹簡的利用,使中國文字記載的歷史可上溯到殷商時代,爲中國文化的發展及歷史文獻的傳存立下了汗馬功勞。以象形表意爲特徵的方塊漢字也因竹簡而被固定下來,逐漸形成了中國獨特的書法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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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與音樂

有了竹,纔有了竹樂器有了音樂。在《漢·律曆志》中記有一個傳說,黃帝指使一個叫伶倫的人定“音律”。伶倫便去大夏之西,從崑崙山南麓取來了竹子,斷面節間,長6寸9分,吹之,恰似黃鐘宮調,音律優美。從此便有了簫笛等樂器。考古學家在湖北隨縣曾侯乙墓出土文物中發現了竹製的十三管古排簫實物,是目前考古文物中發現年代最早的排簫。古時稱音樂爲“絲竹”,有“絲不如竹”之說。唐代,稱樂器演奏者爲“竹人”。我國南方有一民間樂器,直接稱爲“江南絲竹”。中國傳統樂器如笛、簫、笙、箏、鼓板、京胡、二胡、板胡等皆離不開竹。從那牛背上的牧童吹響動聽的竹笛,苗寨傳情的蘆笙,到現代流行音樂,都有竹樂器悅耳的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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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第一家竹樂團所使用的樂器全都是竹子製成,以笛子來說就有十幾種,如只有一個孔的吐良、兩端堵口的,一支笛子可以同時吹奏兩個聲音的雙音笛,帶拐彎的大低笛,長達3.2米,重近5公斤的巨笛,短的僅有4.6釐米的口笛等。他們還研製出失傳千年的古代低音樂器“相”,用錘擊打的竹板琴,拍擊竹管發音的拍筒琴,根據民間漁鼓發展成的竹排鼓,用世界上最粗的竹子做的巨龍鼓,用1000多攝氏度高溫燒成的竹炭做成的能發出金屬般聲音的炭琴等。可以說中國的管音樂,實際上就是竹管音樂,演奏的樂曲是一種遠離塵囂的最清純最原始也最貼近自然的天籟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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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與文人

竹,以神恣仙態,瀟灑自然,素雅寧靜之美,令人心馳神往;又以虛而有節疏疏淡淡不慕榮華不爭豔麗不媚不諂的品格,與古代賢哲“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志遠”的情操相契合,故古人有“君子比德於竹”之名言。這又與中華民族的審美趣味、倫理道德意識相吻合,自然而然地被引入社會倫理範疇,從而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發展產生了深刻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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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依依君子德,無處不相宜”的風采和品質,成了高尚人格的化身和楷模。《禮記·祀器》中說:“……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柏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四時而不改柯易葉。”將竹人格化並引入社會倫理範疇。《詩經·衛風·淇奧》雲:“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賦予竹以人的精神、道德、情操。正因爲竹如此引人,古代不少文人名士遠離人慾橫流的紅塵凡間,隱居深山僻壤,滿野竹林成爲理想的解脫之地。他們以竹爲伴,視竹爲友,追求超脫凡俗的無拘無束的精神生活。晉代的阮籍、稽康、劉伶等竹林七賢;唐代孔巢父、李白等竹溪六逸……文人們託身浪於廣袤的竹林,朝夕沐浴在修竹篁韻之中,枝疏葉柔清麗俊秀典雅的嬋娟風姿,挺拔凌雲堅貞不阿剛直有節的操守和特質,令風流名士如癡如醉,沉溺其中,賦竹吟竹贊竹爲竹作譜,成了文人墨客的時尚。王徽之仰天高吟,不可一日無此君也!晉代王羲之在蘭亭修禊,稱“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陶淵明在《桃花源記》中以神來之筆描繪出“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的勝景。戴凱之愛竹研究竹,著了一部描述70多種竹子性狀的《竹譜》,這是中國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以四字韻文形式寫的一部植物學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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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的士人君子之所以醉心竹林,流連忘返,並非僅僅爲了逃避現實社會,而是爲了尋找一種精神寄託。人具有兩重性,一是社會的人,肩負着社會和家庭的責任;一是作爲個別的人、具體的人,他要確認自我價值,體驗人的自由創本質,這種精神需求不是社會單方面能夠給予的。克服這種社會與個人矛盾,到大自然中去縱情山水,是彌補心理缺陷的一種方法,可獲得暫時的心理平衡。而綠竹猗猗靜謐幽雅的環境,成爲理想的去處。唐代詩人王維歷經“安史之亂”,飽嘗塵囂煩惱之苦後,拋棄功名利祿之念,隱居藍田鄉下建竹裏館,潛心修行,徹悟佛法,靜習禪定,使心境歸於淡泊自然,“獨坐幽篁裏,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詩人此時是何等的自由、愉悅、超脫!比王維稍晚的大詩人白居易,也是仕途幾經挫折,晚年退居洛陽,在“十畝之宅,五畝之園,有水一池,有竹千竿”的家園中,詩人在讀佛書習禪定之餘,“日晚愛行深竹裏,月明多在小橋頭。”處於修竹篁韻懷抱中的詩人,心寧神靜,體驗到較多的自我價值,生命之光得到昇華。他還在《養竹記》中將竹比作“賢人君子”,高度讚美竹子的“本固”、“性直”、“心空”、“節貞”等品格和情操。

枝葉柔柔,鳳尾森森,龍吟細細,清秀俊逸的修竹之美,不知傾倒了多少丹青大師,爲之揮毫潑墨。唐宋以來,以竹爲題材的畫竹名家輩出,幅幅竹畫各以神姿仙態光照人寰。唐代畫竹名家蕭銳將所畫十五竿竹贈與白居易後,詩人讀竹感其意,作《畫竹歌》:“植物之中最難寫,古今雖畫無似者;蕭郎筆下獨逼真,丹青以來第一人。人畫竹身肥臃腫,蕭畫莖瘦節節疏;不根而生隨意生,不筍而成由筆成。”愛竹成癖的蘇東坡向畫竹大家文與可學畫墨竹,他對文與可的“胸有成竹”的繪畫理論推崇倍至。詩云:“與可畫竹時,見竹不見人;豈獨不見人,嗒然遺其身;其身與竹化,無窮出清新,莊周世無有,誰知此凝神。”在中國美學中,“淡”是一個極高境界,“作詩無古今,惟造平淡難。”集古今畫竹之大成,達到如此高境界者,首推清代“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他對畫竹技法和理論的發展、完善,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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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這一通身流溢着恬淡虛無幽幽靈光的伊甸聖土,孕育出竹子文明給人以感染和力量,使人去品味人生頓悟人生。愛竹詠竹畫竹,實是愛人詠人畫人。蘇東坡的“蕭然風雪意,可折不可辱”;鄭板橋的“烏紗擲去不爲官,囊橐蕭蕭兩袖寒;寫取一枝清秀竹,秋風江上作魚竿。”以詩言志,借竹的形象抒發自已不媚權貴,格守淡泊正直的人格和情操。竹,不正是高風亮節的象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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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出土時便有節,及凌雲處尚虛心。”這是中華民族優秀品格和情操的寫照,也是源遠流長的中國文化深深浸透竹的印痕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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