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只是我們都沒留意這笑聲具體從哪個方向傳出來的,現在想找,也有點摸不到頭緒,我說這笑聲是打我倆左邊出現的,潘子卻懷疑這笑聲在右邊。乍一聽,潘子這話有點離譜,但我倆搜了這麼久,也沒發現啥人,只有眼前這個稻草人,難道真被潘子說中了。

開貼前幾點說明:
    1、希望大家只當故事來看,務必不要考究這類羣體;
    2、貼內案件全根據真實案例改寫,地點、人物、書中案件均爲化名;
    3,涉及很多力學、化學、藥學的知識點,還有一些自由搏擊的招數,以及一些犯罪手段與騙術,因敏感問題,適當情節會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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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沒有絕對的公平,世上沒有絕對的善與惡。

  人活着,有機遇、有坎坷,有快樂、有痛苦。有時候,我們會剝奪別人所有,來換取自己的自由,但這絕不是殘忍,而是生存的本能!

  05年我犯了大罪,被判二十年,後來熬不住獄中生活,被警方招募爲線人。

  那一刻我減刑了,從此也開始了刀刃上跳舞的生活。多少次,我能感覺的到死亡離自己如此的近。子彈擦着太陽穴飛過,刀尖稍差分毫就能刺中我的心臟,可我挺了過來,也成爲一起起兇案下的倖存者。

  跟我一批減刑的有十二人,最後剩下的寥寥無幾。我不想讓這段經歷被埋沒,我要把它寫出來,我深信那些隱藏在案件背後的祕密,會震懾到你,讓你認清這世界的另一面。死不可怕,活比死要難,更不要因爲社會的不公平,而讓活着失去了它應有的意義!

  就從我減刑半年後的那件事說起吧,那是入秋的一個夜晚,凌晨三點半。戶外下起了一層濃霧,讓原本漆黑的街頭顯得更加猙獰與詭異,我和一個叫潘子的人,沿着路邊並排走着。

  我們都穿着一件黑色風衣,這風衣比正常尺碼還要大上一號,把我們的身體特徵完全隱藏起來。

  我倆走的很慢,時不時低聲交談一番,其實在這種鬼天氣裏,我們根本沒有閒心散步,但李峯李警官約我們四點整在警局後院見面。

  我倆掐着時間,準時到達警局後院。這警局後院其實就是個停車場,到了晚間就被一個鐵柵門鎖起來。

  來到門前時,我隱約看到裏面站着一個人。雖然光線昏暗,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但從模糊的輪廓能品出來,這就是李峯。

  李峯三十出頭的年紀,我對他的評價,這人身上有太多謎團了。他長得本來很清秀,偶爾的舉動也能清楚的告訴我,他之前就是一個大咧咧的屌絲。可現在呢,他異常沉悶,蓄着鬍子,頭髮也不怎麼打理,顯得髒兮兮的。

  他靠在門旁的牆上,悶頭想着事,根本沒留意到我倆來了。我和潘子默默半分鐘後,我不得不輕聲咳嗽一聲,算給他提醒。

  李峯被這聲咳嗽引起了注意,扭頭看過來,還一摸後腰,拿出一個電筒,對我們照了照。

  這是個強光電筒,冷不丁這麼一束光打在我臉上,讓我極不適應,眼睛也被刺得生疼。但我沒躲避,任由它照着,嘴裏還說一句,“頭兒,是我們。”

  李峯沒理會我的話,又用電筒對潘子照了照。當覈對完我倆的身份後,他才把鐵門打開,對我們擺擺手。

  我習慣了他這種沉默的做事風格,也沒多問。我和潘子四下看了看,確定周圍沒跟蹤者,再一先一後跟進。

  說心裏話,我還頭一次在夜裏來警局。以前也只是入獄前在這裏待過,冷不丁重返“故地”,讓我心裏有點不自在。

  我以爲我們要隨着李警官進警局大樓呢,他卻一點這方面的意思都沒有,帶着我們直奔大樓旁的一個小房子。

  我在小房子前停留了一下,仰頭看看。上面掛着一個牌子,寫着三個白森森的大字——“停屍間”。

  這三個字像電流一樣深深打在我的心裏,潘子也看着這牌子,他還忍不住的往後退了一步,微微搖了搖頭。

  我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他一下,算給他提醒,接着帶頭走進去。不得不說,這裏的製冷裝置很給力,剛進去一剎那,我就迎面撲來一陣冷風,它像刀子一樣,瞬間刮遍我的全身。這種極度的冷熱交替,讓我根本控制不住的打哆嗦,不過我握緊拳頭強忍住了。潘子卻呲牙咧嘴一番。

  停屍間一共有四張牀,其中三張都躺着死屍,只是它們都被白布單蓋着,看不到臉,腳都伸在外面,大腳趾上掛着屍環。

  或許李峯早就習慣了這種環境,他一點都不害怕,讓我們帶上門,又招呼我們一同湊到一個屍體旁。他順手抓起白布單的一角,提醒一句,“一會別害怕!”

  可他這提醒壓根就是反效果,他強調不害怕,反倒讓我倆更加緊張。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我又對李警官一點頭,表示回答。他用力一扯,讓這屍體毫無遮擋的暴露在我們面前。

  我說不好當時什麼感覺,反正只看一眼,整個人就呆在當場,潘子更是嚇得哇叫了一聲,連連退步,一直靠到牆角被擋了才停下來。

  這是具女屍,肚子上豎着一大條羊腸線,一定是被法醫解刨後縫上去的,腦頂上也都裹着紗布,同樣該是被開過瓢兒。她雙手佝佝着,乍一看就跟個雞爪子一樣,手臂的血管也都暴突出來,很明顯死前很難受。這都沒什麼,最恐怖的是她的臉,五官扭曲的幾乎集中在一起,嘴咧的把犬牙都暴露出來了。

  她死前好像在笑,但這個笑法,拿猙獰來形容都是輕的,我長這麼大,也沒見誰這麼笑過。

  李峯一直在看我和潘子的反應,或許他覺得,這一具女屍不足以震撼到我倆,他又走到另外兩個停屍牀旁邊,把白布單都扯了下來。

  三張牀是並排放在一起的,三具猙獰女屍一同出現在我眼前,這視覺上的衝擊力果真不小。

  我腦中幾乎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好了,我索性往牆邊靠去,摸着褲兜掏出煙,也不管這裏禁不禁菸,點了一根悶悶吸着。

  李峯給我倆緩歇的機會,一時間停屍間裏很肅靜,直到我把這根菸吸完時,他纔開口,“杜睿,說說什麼想法?”

  這時我冷靜不少,腦袋也能正常工作了,不過我仍不想多看那女屍一眼,就直視着李峯,反問他,“頭兒,女屍哪來的?當時什麼情況?”

  我這麼問,是想了解一下這女屍的死因,也算間接知道我們這次任務要面對什麼人。

  可李警官的答案讓我捕捉不到任何信息,他告訴我,這女屍是從北方一個偏遠山區運過來的,具體死因,誰也不清楚,只知道這三個人先後死在荒郊,死前也沒瘋癲的徵兆,更沒有發燒的跡象。

  我明白他爲啥特意強調一下發燒,按我們這兒的說法,被鬼上身或被鬼纏死的人,死前都會發燒。他這麼說就是很明確的告訴我,這案子跟鬼沒關。

  可在心裏,我有這麼一個念頭,這幾具女屍,就是被鬼弄死的,不然她們怎麼會有雞爪子一樣古怪的手,怎麼有這麼扭曲的表情呢?

  潘子插了句話,他“這、這”的唸叨老半天,雖然沒說出具體啥內容來,但我和李峯都明白他的意思。

  李警官陷入到沉思中,拿出一副既像自言自語,又像跟我倆說話的態度,說了一件事,這是他早年剛入警局的一個經歷,那時他遇到的是一個死後會傻笑的女屍,後來證明是被兇手下了一種怪毒,才導致這種詭異的。可那女屍在詭笑的同時,脖頸後面還結痂,這現象在眼前三具女屍身上都沒有體現,法醫屍檢也沒查出任何毛病來,甚至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也沒發現任何傷口。

  李警官這一番話又排除了死者中毒的可能,讓我聽完心裏更加詫異。

  李警官失去了再跟我們解釋的興趣,他也明顯事先有準備,一摸兜,拿出一個信封和兩張火車票,跟我們說,“這三具女屍的案子雖然不是咱們市局管的,但它跟其他一樁兇案有關,我要你倆去偏遠山村調查一下,這是明天晚間的車票和經費,拿好。”

  我順手接過了信封和車票,與此同時心卻冰冷異常,因爲這一次,我倆攤上的事實在是太怪了。

  我接過信封與車票後,向潘子看了一眼。這時的潘子臉色很差,跟死人都有一拼了,我知道再這麼待下去,他弄不好要暈過去,我可不想費勁巴力把他擡出去,就招呼他趕緊走。

  李峯也沒留我倆的意思,他附身撿起地上的白布單,想趁這段時間把那三具女屍重新蓋上。但就在我倆剛出門的一剎那,他又喂了一聲,好像有話要說,我以爲他漏了什麼,就趕緊扭頭看他。

  這時的李警官表情很糾結,眉頭都皺在一起,沉默好一會,他纔開口說,“一路,小心!”

  我能感覺出來,這絕不是他最想跟我們說的話,只是不知道爲啥,他沒把他心裏話說出來。像我們做線人的,一定別太好奇,不然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也沒興趣追問什麼,擠着笑應了一聲。

  我和潘子回去時,一路上都沒說話,回到家後也是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其實用不了多久就天亮了,我很想倒頭就睡,卻怎麼也睡不踏實,就好像自己身邊站個人一樣,每次在我即將睡着的那一刻,他就特意搗亂把我弄醒。

  這倒不是說我遇到鬼了,我心裏清楚的很,是自身壓力太大了。

  第二天起牀後,我沒急着出去,反倒在自己屋子裏轉悠上了,收拾行李。這次去的是偏遠山區,在印象中,別看改革開放這麼多年,偏遠山區依舊很苦,條件惡劣,甚至不通水電也是很正常的。

  我自問一直在城裏待慣了,冷不丁去山區,一定不習慣,我想盡量多帶一些好攜帶的日常用品,也算變着法讓自己好過一些。

  這期間我也把那信封和車票拿了出來瞧瞧,信封裏裝着五千塊錢,這就是這次任務所謂的經費了。說實話,這錢不算多,用起來緊巴巴的,不過沒辦法,對待線人,上面一直這麼摳。除了錢以外,裏面還裝着一個介紹信,我打開讀一遍,說的是要介紹兩位同志去偏遠山區的學校做實習老師,給孩子們教體育課。

  我知道,這是李峯變相給我倆弄的身份,便於挖線索。沒多久我收拾完自己的行走,又去潘子房間看一眼,之前他的房間一直乒乒乓乓的,我猜他也在收拾。

  我猜是猜對了,只是沒想到他收拾好的東西能那麼多,當開門看到地上不下三個旅行包時,我幾乎當場驚呆。潘子知道我怎麼想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這次任務弄不好很難活着回來,讓他死前多享享福也是好的。

  潘子這話絕對沒任何的誇大,也深深刺痛了我的心。現在有些人,把活着當成一種抑鬱,但對我倆來說,活着,真他孃的就是一種奢求!

  我理解他,只是從實際出發,我們不可能帶這麼多“累贅”,我也不客氣,走過去把旅行包打開,把那些我認爲沒用的東西往外拿。

  就在我倆忙活時,入戶門被敲響了。一般人家的房門響了,肯定是有朋友來了,也沒那麼敏感,但我聽到這聲響,心裏揪揪一下。我倆沒什麼朋友,每做完一個任務,也都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怕有仇家尋上門。這冷不丁的敲門聲,讓我一下想到的是危險。

  我和潘子都變得特別敏感,一同悄悄走出臥室。在房門的對面有一個小櫃,裏面放着螺絲刀、鉗子這類的工具。

  我就順手抄起一個螺絲刀,潘子拿起一把錘子。別小看螺絲刀,這玩意兒要是實打實捅在肚子上,保準能捅出一個窟漏來。

  潘子提着錘子,靠在房門旁的牆上,又對我打手勢。我小心的站在門前,順着貓眼往外看。外面那人離貓眼很近,我看不清他什麼長相,只看到他帶了一個帽子,上面寫着“中通”兩個字。

  我心裏合計上了,心說難不成這是個送快遞的?但我倆最近沒從網上買什麼東西,這快遞又是從哪來的?

  我發現這個快遞員也有點“本事”,他竟感覺到了門裏有人,又大力敲了敲門,扯開嗓子喊一句有郵包。

  我看了看潘子,潘子點點頭,又握了握錘子,往門邊上湊了湊。其實我們到現在也不敢肯定,這送快遞是不是假的,我真怕在我一開門的瞬間,他從郵包裏拿出一把槍或者一把鋒利的匕首。我猶豫一番,採取一個折中的辦法,把門打開一條縫,又用腳把它頂住,順着門縫往外看。

  這快遞員年紀挺大,估摸有五十多歲了,他也不管我門開的多大,一見到有人,就把郵包遞過來,還催促讓我簽字。

  我看着這郵包,上面除了收件地址以外,什麼都沒寫。潘子這時在一旁咳嗽一聲,還搖搖頭。

  我明白潘子的意思,他怕這郵包裏裝的炸彈,可我是這麼想的,我倆也不是什麼大角色,如果真有人想加害我倆,犯不上用炸彈這麼大成本。

  我最終還是簽了字,送走快遞員,把郵包拿進來掂了掂。我發現這郵包很輕,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我有種疑慮,難不成這郵包就是個偶然,別人填寫地址時不小心弄錯了?

  按說拆看他人東西是不道德的,但這時候了,我不計較這個,正巧手上有螺絲刀,我就用它順着一劃,把它打開。

  這裏面裝着兩個黑色小禮品盒,乍一看,就跟戒指盒一樣,另外還有一個DVD光盤。潘子一看不是炸彈,放心了,他還忍不住樂了,跟我說,“這是誰家訂的結婚戒指和婚禮光碟吧?”

  我沒急着回答他,隨便拿起一個禮品盒打開。

  這裏面放着的可不是什麼戒指,而是一對古怪的鈴鐺,這鈴鐺有大拇指蓋一般大小,圓咕隆咚還空心的,外面雕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紋。我沒被這怪鈴鐺的外形嚇住,只是看着它的成色與材質,我心裏連連稱奇。它漆白的顏色,還有似玉非玉的材質,以及從它上面散出來陣陣腥澀味,讓我覺得這該是一種動物的骨頭製成的,只是具體是什麼動物的,我品不出來。

  這期間潘子把另一個禮品盒也打開了,同樣的,也是一對鈴鐺,潘子拿出鈴鐺把玩一番,得了一個結論,“這玩意兒應該是掛在耳朵上的,你看這裏,還有耳針。”

  我心裏越加的犯迷糊,不過我也沒深究,把精力又放在DVD光盤上。

  客廳里正好有一款老式DVD機,是房東留下的,現在能派上用場了。我招呼潘子一同蹲在電視旁,我把光碟推了進去。

  其實這時我心裏已經有所準備了,心說既然鈴鐺那麼怪,這光碟裏的內容也未必簡單。

  可光碟播了有半分鐘,電視畫面依舊沒什麼反應。我又耐着性子等了一會,就當我即將失去耐心時,電視裏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吱吱聲,就像有人用鋸條鋸鐵板一樣。

  我和潘子都一皺眉,潘子更是難受的捂着耳朵,嘴裏罵上了。還沒等他罵完,電視裏又突然出現一個人。這人站在光線很暗的地方,壓根看不到臉,他還穿着一件很寬大的衣服,更瞧不出他的身體特徵。

  他故意捏着嗓子說了句話,“二位!記得帶鈴鐺,一路,小心!”

  如果說之前我還覺得這郵包送錯了,那現在這個猜測全被否了,電視裏這人明顯是在對我和潘子說話,囑咐我們什麼。

  聯繫着凌晨看到的猙獰女屍,還有那古怪鈴鐺,我一時間頭疼起來,甚至還多少出現一種恐懼感,心說這次任務到底怎麼回事?隱藏了什麼樣的祕密?我們租的房子不熱,我倆腦門上卻都見了汗了,我以爲電視裏的怪人還會跟我們說些什麼,可接下來,整個畫面消失了,又成了電視背景色,放起了音樂。

  一陣咿咿呀呀的歌聲響起,能聽出來,這絕不是現代的歌曲,要我說,這就是民國時期的調子,還是隻有用老式唱片機纔會聽到的那種。我對這種音樂很反感,不想聽下去了,把光碟退了出來。

  接下來一下午,我和潘子都在壓抑中度過的。到了晚間,我倆按時趕到火車站,坐上那趟讓我們趕赴偏遠山區的火車。

  坐車期間,我把手機拿出來上網查了查,我們去的偏遠山區叫綏遠村,可我發現,我們下火車時,也只是走完一半,剩下的路,火車根本通不到,只能靠我倆再想辦法。我當時真沒覺得有什麼,心說下火車後,再坐個汽車什麼的就是了,可真等下了車,我才發現實際情況遠比我想的複雜。

  我倆坐了長途客車,又坐了拖拉機,最後還坐起驢車來。

  這驢車根本就走不快,跟一般人步行的速度差不多,尤其趕驢車的老頭兒,一路上不怎麼說話,就呦呵呦呵的揮舞着鞭子抽驢,弄得我和潘子也很悶。

  黃昏時分,我們這夥人來到一個黃土坡上,我望着眼前一望無垠的土路,心裏暗自着急,怕我們按照這個速度,今晚都不能趕到綏遠村,可在這個時候,那老頭兒把驢車停住了,跟我倆很嚴肅的說了句,“下車。”我和潘子當時就愣住了,潘子更是勉強擠着笑問了句,“我說,這是綏遠村?”

  老頭兒一點都沒糊塗,舉着鞭子指着遠處說,“順着這條土路,再走個五十里地,綏遠村就到了,我只能送你們到這,剩下的你們步行。”

  我突然感覺我倆被騙了,我們坐驢車沒少出錢,花了二百“大洋”,這老頭兒當時說的挺好,怎麼在這荒郊野外的尥蹶子了呢。

  我和潘子肯定不幹,潘子帶着氣想繼續跟他理論,不過老頭兒接下來的一番話,把我倆弄得特別敏感。

  他說綏遠村是出了名的一個鬼村,平時只有村裏人往外逃,也沒見有誰像我倆這樣,還削尖腦袋往裏擠的,而且村裏一到晚間就鬧鬼,要麼女鬼趴窗,要麼在窗外唱歌或梳頭的。他對我倆夠意思了,能趕驢車送到這兒,換做別人,給多少錢都不來。

  我想過,既然他沒把我們送到目的地,我和潘子就該把這車費要回來,甚至是搶回來,但老頭一大把年紀了,禁不住折騰,我們要真動手,別把他弄個三長兩短出來。最後我一嘆氣,認倒黴,把他放走了。

  這時的老頭挺反常,走時還突然低聲笑了笑,他這笑我說不出什麼感覺,反正古里古怪的。

  我和潘子揹着旅行包,繼續沿着這條黃土路步行。我倆都三十出頭,正當壯年,這五十里地對我倆來說不算什麼,要是不停歇的走下去,估計在午夜前也能趕到村裏。

  但實際上,山路比市裏的板油馬路難走的多,我穿着厚底皮鞋,偶爾踩到石頭時,還會被硌的腳板生疼,我倆行進的速度,也變得極其緩慢。

  一直到晚上十點,我們還在土路上晃悠,路兩旁都是稀稀疏疏的野草。我不知道這裏的自然環境怎麼這麼特殊,這時候,路上竟飄起了一股股白霧。

  這白霧很怪,還分區分片的,有些地方特別的盛,一眼看不穿,有些地方倒輕了好多。

  如果把這景色放在市區,絕對會被當成一個景觀,吸引到不少遊客,但在這裏,對我和潘子來說,就顯得異常邪門了。我們看着這白霧,都渾身不自在

  這期間偶爾刮來一股大風,大風不僅讓白霧像幽靈一樣狂舞與亂竄,還會讓路兩旁的野草隨之呼應。在夜色的襯托下,這些野草就像從地裏長出來的頭髮絲一樣擺來擺去。

  我覺得我們這樣走下去,心裏壓力太大,就跟潘子提個建議,一邊走一邊唱歌,一來解悶,二來轉移下注意力。

  潘子說好。我們以前在監獄中也經常拿唱歌來解悶,不過不是啥正經歌曲,類似於“十八摸”、“吹喇嘛”這類的。我倆就“伸手摸姐這兒、那兒啊”的唱了起來。可又走了沒多遠,潘子突然停下來,也不唱歌了,眯着眼死死盯着前方。

  我納悶怎麼了,就順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我發現路邊草叢裏有一個白乎乎的東西,估計有人膝蓋那麼高,貌似還長着一層毛,被枯草纏着。

  潘子壓根就不走了,還問我那白乎乎的東西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說它是個兔子?但它比兔子要大,說它是個羊羔子?但哪有羊羔子半夜藏在草叢裏不出來的。

  我就跟潘子說,“咱們過去瞧瞧。”

  我們當線人的不能配槍,但都養成一個習慣,在襪子裏藏一把彈簧刀。我倆把刀拿出來,一前一後往那走。

  在離白東西五米開外的地方,我們停下來。我發現這段期間它一直沒動。正巧我腳下有小石子,我就隨便撿起來一塊,對它撇了過去。

  我撇的挺有準頭,小石子咔的一下打在它身上,又隨即彈開了。我被這咔的一聲一刺激,心裏想到一個可能。能讓小石子發出這種聲響,說明這白東西也挺硬的,我心說難不成這玩意兒是一塊外表長着苔蘚的石碑?

  潘子跟我想的差不多,還罵了一句他媽的。

  等離近後,我發現這白東西長寬都有一紮,被雜草包裹着,我用刀尖在上面戳了戳,颳了些白毛下來。

  這些白毛確實是苔蘚。我又四下看了看,心說既然這是個石碑,又當不當正不正立在這兒,那它一定有什麼講究,弄不好上面還會刻着字。

  我倆是初次來這個偏遠山區,冷不丁遇到怪事,難免要謹慎一些,我對潘子說,“咱們別急着走了,用刀背把石碑清理下,看看上面有什麼信息沒有。”

  潘子點點頭,我們分頭行事。

  我主要刮前面這個面兒,我發現彈簧刀是個掛苔蘚的利器,刷刷幾下子,就把這一面弄得異常整潔。藉着月色,我看到上面還真寫着字,還是那種楷體的——綏遠村。潘子有點楞,誰知道他咋想的,竟颳起頂部來,按說誰見過石碑頂部能寫東西的,不過他這麼誤打誤撞,還真有個意外發現。他咦了一聲,又拽着我看。

  我知道他肯定發現了什麼,就湊過去看一眼。

  這石碑頂端露出一條大縫子來,乍一看,這縫子就跟自然裂縫差不多,只是它特別的直,邊緣特別整齊。

  潘子搶先說話,指着石碑,“這玩意兒被修過,有斷層。”

  我贊同這說法,說白了,這石碑以前沒這麼大,只是後來被改造了,在它原來的碑面上又貼了一個新“招牌”。

  潘子先用手摳了摳這裂縫,說感覺這斷層沒那麼牢,用腳就能踢開。他又讓我往旁邊躲一躲,接着抬腳對準石碑踢上了。

  潘子有一股子蠻勁兒,十多腳踹過去,斷層就鬆動了,裂縫也越來越大。我不想讓潘子累到,趁空把他換下來,同樣用厚底皮鞋往石碑上招呼。

  我沒多想,就合計怎麼用勁把石碑踹裂,但這期間出現一個意外。

  潘子把臉往前湊了湊,想近距離觀察下石碑鬆動的情況,就這時候,石碑裏嗤的一下噴出一股水來。

  這水正嗤到潘子脖子上,我隔遠看的清楚,它竟是猩紅色的,還順着潘子脖子緩緩往下淌。

  潘子本來隨意抹了一把,但看到手心紅一片後,他愣住了,嘎巴嘎巴嘴,一時間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雙腳倒騰着往後退了幾步。

  我能猜出來潘子想啥呢,這水看着跟血一樣,還從石頭裏噴出來的,換做誰冷不丁攤上這事,都得害怕。我顧不上研究這石碑了,趕忙拉住潘子,讓他別亂動,又順帶着往他脖子上摸了摸。

  憑手感,這水挺稠的,還真有點血的意思,但我又把手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發現味道有點甜,跟血那種腥味完全不同。我有個猜測,指着這石頭說,“潘子,我猜石碑里長了什麼植物,剛纔我踹石碑時,把它弄斷了,這才噴出一股汁水來。”

  潘子仍有些不信的看着我,我就壯着膽子往前湊了湊,又把刀伸了進去。

  我將刀從上到下劃了一遍,當劃到斷層中間區域時,發現刀被什麼東西擋住了。我腰間掛着一個電筒,就又拿電筒往裏照了照。

  我看到裏面確實有種植物,這植物不長葉,全是小碎枝條,像血管一樣亂七八糟的鋪着。我就挑着一處用刀來回搓了搓,把一小片枝條割斷拿出來,我看着它想起了楊謝草,這草還是有次無意間跟朋友聊天時打聽到的,我雖不敢斷定眼前這植物是不是楊謝草,但楊謝草的汁水就是紅色的。

  我又把它遞給潘子。潘子剛開始就是盯着看,後來膽子大了,也用手把植物接了過來,“把玩”一番。

  我給潘子緩口氣的時間,接着招呼他一起,用彈簧刀把斷層裏面清理一下,這期間也偶爾會噴出一股紅水,但我倆不怎麼在意了。最後我倆合力,把斷層掰開。在它露出廬山真面目的一剎那,我看到這上面畫着一個人臉。

  這人臉畫的很粗燥,只能依稀瞧出個輪廓五官,不過整體看起來,他在猙獰的笑!我們這次來,就是調查女屍怪笑的,這石碑上的笑,無疑像針一樣深深刺通了我們最敏感的神經。

  我有個猜測,這怪臉能出現在石碑上,尤其還被隱藏在斷層中,絕不是隨意刻畫上去這麼簡單了,它隱藏了什麼。只是我琢磨了好一會,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潘子順着怪臉往下看了看,發現在它下方,隱隱刻着一行小字。

  這小字原本被植物爬滿了,剛纔被我倆一清理,讓流出來的紅水侵泡個嚴嚴實實。我摸着揹包,從裏面扯出一小截衛生紙,在上面擦了擦。

  等清理乾淨後,這行小字徹底暴露出來,寫的是“禁區危險!”

  我挺納悶,心說這不是綏遠村的地界麼?怎麼以前還是禁區?

  這下我倆沒心思趕路了,一同在這石碑旁蹲着。我又順帶着把那小禮品盒拿出來,看了看裏面的骨頭鈴鐺,我有種直覺,這鈴鐺對我們絕對有用,只是具體有什麼用,還說不好。這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個笑聲,嘻嘻嘻的,好像三四歲小孩胡鬧時發出來的一般。

  在這種荒郊野外,突然出現這種笑聲,絕對是異常瘮人,我和潘子都有點毛楞了,一起四下看着。

  只是我們都沒留意這笑聲具體從哪個方向傳出來的,現在想找,也有點摸不到頭緒,我說這笑聲是打我倆左邊出現的,潘子卻懷疑這笑聲在右邊。如果說之前石頭噴血是植物汁水的原因,那這笑聲就絕對拿植物解釋不通了,我記憶裏,還沒聽過哪個植物會叫呢。

  我倆特意站起來,都豎着耳朵等着,希望那笑聲能再次出現。但還沒等到笑聲,又出現了其他怪異。

  一團黑雲從遠處出現了,它特別的有規律,就沿着土路,急速向我倆這邊靠近。

  我隱隱能看出來,這是一羣鳥,偶爾傳來的哇哇聲更讓我肯定,這都是烏鴉。

  我從沒見過這麼一大羣的烏鴉,尤其它們看着還不怎麼友好,我不想攤事,跟潘子說,“走,咱們去草叢裏避避風頭!”

  我倆高抬腳,一同嗖嗖往灌木叢裏奔。我倆這下沒少跑,在偏離土路五十米以外的地方停了下來,都半蹲着身子,一齊抬頭觀察起來。

  這羣烏鴉速度特別快,我倆剛蹲着,呼吸還沒調勻呢,它們就衝了過來,我本以爲它們會不停留的繼續飛過去,但沒想到它們突然一減速。

  我和潘子也沒做什麼過分的舉動,更沒招惹它們,但它們中有一個帶了頭,領着這羣扁毛畜生,對我倆衝來。

  我們被逼的沒招,更來不及迴避了,我只好硬着頭皮招呼潘子,準備打鬥!

  我倆大老爺們兒,要在平時對陣一羣烏鴉也不算什麼難事,可怪就怪在,這羣烏鴉很聰明,把我倆圍起來,四面八方的撲。

  都說雙拳難敵四手,我倆緊着注意,但僵持一會後,也着了道。潘子一個大意,被一隻烏鴉撲在脖頸上抓了幾下。

  這烏鴉的爪子利,一下就把他脖子抓出幾個血道子來,這些鳥都是野生的,我看了一眼潘子的傷口,心裏暗暗擔心,真怕這鳥有禽流感這類的病。

  潘子扛不住了,悶哼一聲,扭頭就逃。我想叫他別逃,因爲面對這羣會飛的鳥,我們想逃也逃不到哪去。

  但我喊了幾嗓子,潘子心都亂了,也沒聽我話。最後我沒法子,也不能就此不管他,只好扭頭追着他一起往裏跑。

  這幫烏鴉就尾隨在我們後面,拿出一副窮追不捨的架勢。這麼一來,我倆邊打邊跑,估摸着少說跑出一里地去,而且草地裏不好行走,最後我倆不僅身上傷痕累累的,還都累的大喘氣。

  這羣烏鴉也都累了,臨時放過我倆,在空中亂飛,我說不好現在什麼感覺,心裏挺窩火,也帶着一絲無奈,沒想到我倆剛進到綏遠村的地界,還沒辦正事呢,就被一羣鳥給欺負了。

  我知道這羣烏鴉肯定還會發起第二波攻擊,我就給潘子打氣,讓他振作點,一會千萬別逃,我倆一起配合,爭取早點把它們打發走。

  但這時候發生了一件讓我們意想不到的事。一陣短暫而又急速的怪笑,從前方灌木叢中傳了出來,“嘻嘻嘻!”

  我被笑聲刺激的一哆嗦,心說真是怕啥來啥,烏鴉還沒搞定呢,這鬼笑又來湊熱鬧。

  潘子也是被逼急了,拿出一種玩命的態度,猙獰的一咧嘴,喊了句,“媽的,老子拼了!”

  我和他背靠背的站好,準備着。怪就怪在烏鴉聽到這笑聲後,竟膽怯了,也顧不上我倆,全都一扭身,拿出要多快就有多快的速度,扇着翅膀往回逃。

  按說烏鴉的危險解除了,我們也該送口氣,可實際上我倆變得更加警惕,這羣烏鴉都怕鬼笑聲,說明什麼?

  次我和潘子都聽得很清楚,知道這笑聲的來源,我倆也不用誰提醒誰,全都向同一片灌木叢望去。

  這片灌木叢特別大,幾乎一眼望不到頭,尤其裏面灌木長得特別密,至少有一人多高。我叮囑潘子小心,又跟他說咱們去裏面找找,看看那笑聲到底是啥。潘子點頭說行。我在前,先扒開一片灌木,找個落腳的地方。給我感覺,這灌木特別的硬,也挺有彈勁的,我扒開它們時,真得用點勁,不然它們都能擠回來。

  我就跟這灌木叢較上勁了,這倒讓潘子省事了,他跟在後面,不怎麼喫力。

  我一邊扒拉灌木一邊豎着耳朵聽,雖然看不到裏面啥景色,但眼睛也同時四下打量着。我覺得我這麼做都夠小心了,但還是被突發情況擺了一道。

  就當我又扒開一把灌木時,突然間,有個人臉從前面的灌木叢裏探了出來。

  這人臉可不是正常人那樣的,白森森一點血色都沒有,凸凸個眼睛,咧個大嘴,一副獰笑的表情。

  它這一探頭,還正好湊到我眼前了,差點跟我來個鼻尖碰鼻尖。

  我被這麼一張死人臉如此近距離的看着,一瞬間,嚇得渾身上下汗毛都立起來了。

  我哇了的叫了一聲,腦袋急忙往後退。潘子在後面走,也不知道啥情況啊,他不僅沒退,還被我後腦勺磕到鼻子了。他捂着鼻子直哼哼。

  我被潘子擋住了,心裏那股懼意還沒退,我又急忙往旁邊一閃身,還想接着往後退點,跟這死人臉保持一定距離。

  我這麼一閃,潘子的視野面寬廣起來,他也看到了那死人臉。只一眼,他就忘了疼了,嚇得整個人都呆了一下。

  隨後他發起狠來,他可真絕,拿着彈簧刀撲上去,對着死人臉唰唰捅上了,嘴裏還艹你媽、艹你媽的胡罵起來。

  我留意到一個細節,潘子的彈簧刀刺到死人臉上時,嗤的一下全進入了,這要真是一張人臉,不管潘子用多大力道,一刀下去也不會刺得這麼深。

  我反應過來,心說難道這是個假的?我壓着心口亂蹦的感覺,喊了一句,讓他冷靜冷靜。

  潘子整個人有點木訥了,又刺了好幾刀才反應過勁來,他看了看我,又帶着一絲警惕的對着這張死人臉摸了摸。正巧死人臉上有幾個地方被戳出洞來,潘子就往這洞裏摳了摳,等把手指伸出來時,還帶出一截摻着棉花的稻草。

  這竟是一個稻草人。我心裏又納悶上了,也湊過去,在這人臉附近摸索一番,還用刀把這附近的灌木割斷一些,騰出個地方。

  等忙活一通後,稻草人整個身子顯現在我倆面前。

  它跟真人大小差不多,被個木樁子斜着插在地上,尤其那臉還故意往前探了一段距離,雖然上面早就全是窟窿了,但還衝着我倆詭笑。

  我知道,稻草人就是一種守護田地的人偶,防止鳥雀糟蹋糧食的,可這裏就是灌木叢,灌木還比稻草人還高,擺個這麼仿真的稻草人有什麼意義呢?

  潘子想的另外一個方面,他盯着稻草人,問我一句,“杜睿,你說剛纔那笑聲,會不會是這稻草人發出來的?”

  乍一聽,潘子這話有點離譜,但我倆搜了這麼久,也沒發現啥人,只有眼前這個稻草人,難道真被潘子說中了?這稻草人裏有什麼古怪,能發出人的笑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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