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少文：姥姥的蒲扇

文/葛少文枫竹溪雨

闷热的夏夜，我躺在床上哄两岁的女儿入睡。我手持折扇，缓慢地来回摇着，不一会儿，胳膊便酸了。我尽力坚持了一会儿，胳膊开始变得僵硬。黑暗中，我看见折扇的影子在空中来回摆动，不禁想起，小时候我住在姥姥家，姥姥为我摇扇子时的情景。

小时候我常住在姥姥家，屋子是楼房的顶层，所以冬冷夏热。冬天屋子太冷，晚上睡觉前，姥姥会先捂热被窝，然后才让我上床，早上起床穿的衣裤，也是姥姥用体温捂热才给我穿。而夏天，刚到初夏，屋子里便开始变得闷热起来，姥姥会早早地拿出宝贝般的物件——蒲扇。

姥的蒲扇又大又圆，扇面由蒲葵叶做成，扇子的边缘用细线手工缝合，工工整整。姥姥为了让它更结实耐用，用长布条沿蒲扇边又缝了一遍。葵柄虽细长但却相当硬实，握在手里感觉光滑温润，扇柄上隐隐透着姥姥手掌摩挲后包浆的颜色。

姥姥有两把蒲扇，她和姥爷一人一把。每到夏天，他们对于蒲扇便爱不释手，那是她和姥爷过夏的必备用品。白天，姥姥忙完家事，便会带着我躺在床上休息。我缠着姥姥，求她给我讲有趣的故事。姥姥一边给我摇扇子，一边给我讲故事，不知不觉中我便睡了一个香甜的午觉。晚上，只要我住在姥姥家，姥姥就用蒲扇在酷热难耐中给我带来凉爽。

盛夏的夜晚，老房子闷热难耐，我挨着姥姥身边躺下，姥姥一边哼着儿歌哄我入睡，一边用粗壮有力的大手在半空中缓缓摇动着蒲扇，每晚如此。就这样，我在那一个个炎热的夜晚，在姥姥大蒲扇的庇护下，在蒲扇带来的阵阵凉风里，我躲过了酷热难耐，躲过了汗渍渍的身体，也躲过了蚊虫的骚扰。幼小的我，不知姥姥在那一个个酷热的夜晚用蒲扇摇了多久，也不知姥姥的臂膀有多酸痛，只知安心地享受着姥姥带给我的清凉和安稳的睡眠。过了夏天，姥姥小心翼翼地把蒲扇用一层层塑料布包好，放到箱子里以备来年再用。

如今，我已经长大，鲐背之年的姥姥也早已与母亲和我住在一起。现在生活条件富足，家里的空调、风扇一应俱全。但是每到夏天，姥姥仍喜欢把她的蒲扇拿出来用，而我也视它如珍宝一样。每当看着油润的扇柄，我便能感受到那岁月的印记，仿佛看到了童年里的夏夜，姥姥为我不辞辛苦地摇着蒲扇，感受到了那蒲扇里盈溢出的满满的爱意。儿时幸福甜蜜的夜晚是姥姥为我赶走了酷热，如今，我也要用这把蒲扇为老人家带来舒适和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