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想表達心中的愛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沉默

我常想表達心中的愛情，

但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只有欣喜、痛苦與沉默：

彷彿因羞恥而不敢講出。

你活潑的心靈在我身旁

一切那麼神祕，那麼不同尋常，

我無法說出心中的愛意

它是令我畏懼的、神妙的隱祕。

我們最美的感受是寂靜和羞恥，

寂靜籠罩一切神聖崇高的事物：

當海面波濤洶湧，隆隆作響時，

大海深處寂靜無聲，緘默不語。

作者 / [俄羅斯] 德米特里·謝爾蓋耶維奇·梅列日科夫斯基

譯者 / 張政碩

Молчание

Как часто выразить любовь мою хочу,

Но ничего сказать я не умею,

Я только радуюсь, страдаю и молчу:

Как будто стыдно мне - я говорить не смею.

И в близости ко мне живой души твоей

Так все таинственно, так все необычайно,-

Что слишком страшною божественною тайной

Мне кажется любовь, чтоб говорить о ней.

В нас чувства лучшие стыдливы и безмолвны,

И все священное объемлет тишина:

Пока шумят вверху сверкающие волны,

Безмолвствует морская глубина.

Дмитрий Сергеевич Мережковский

德米特里·梅列日科夫斯基的生活和創作與他的妻子齊納達·吉皮烏斯——詩人唯一的繆斯與愛人密不可分。因此，他將所有的愛情詩都獻給了她。與吉皮烏斯相處的日子裏，他時時刻刻保持一種節制和敬畏。據說兩個人的婚禮樸素而簡短，甚至就在結婚當日兩人依舊保持各自閱讀的習慣，晚上梅列日科夫斯基居然回到了自己的旅館裏，而吉皮烏斯倒頭便睡，兩個人並沒意識到已然結爲夫妻。兩個詩人對彼此的精神眷戀，遠遠多於肉體之歡。正是平淡如水的婚後生活，對這一對夫妻而言最爲幸福，五十餘年的婚姻，兩人從未分離，直至梅列日科夫斯基於1941年逝世。本詩創作於1892年，此時這一對詩人伉儷已結婚三年有餘，仍如開始相戀那般彼此相愛。梅列日科夫斯基細膩的情感在這首詩中盡情流露，在詩人的心中，愛是羞恥的，是“令我畏懼的，神妙的隱祕”。

整首詩象徵主義手法濃厚，在十九世紀末的俄國，“象徵的”、“現代的”聲音呼之欲出。梅列日科夫斯基“無法說出心中的愛意”，正是信奉了丘特切夫“說出來的思想是謊言”的觀點。（出自丘特切夫《沉默》一詩）。沒有說出來的東西和透過象徵美隱約可見的東西，較之用言詞表達出來的東西能更爲強烈地扣人心絃。梅列日科夫斯基曾說，象徵主義使詩的風格、詩的藝術實質變得晶瑩剔透，對未曾體驗過的渴望、難以捉摸的色調、對感覺上含混不清的追求是象徵派詩人無限的追求。梅列日科夫斯基是俄國象徵主義運動的先驅者。在十九世紀末期的俄國，現實主義的篇章所剩無多，而象徵主義流派漸漸開始發展，直至今日對俄國詩壇仍有相當大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