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治邦

來源:樂亭故鄉人網站(www.guxiangren.com)

大成子是我的高小同學,是上五年級時纔到一個班的。我們這個班,是從好幾個村的初級小學考上來的,新組成的橋頭完全小學高級小學班。在班裏,大成子格外顯眼。他不光學習好,長得也精神。細高個兒,高鼻樑,紅撲撲的臉龐還有倆酒窩,特別是那雙有神的眼睛,就像會說話似的,忑別迷人。不論在哪兒,只要有他,準會圍一幫人,有不少小姑娘還沒話逗話的往前湊。

他家離學校很近,過個小橋就到。午間,他常帶我去他家前後園子裏去喫柿子黃瓜,倆人好的比親哥們兒還親。可惜,剛同學一年半,我就隨父親去了東北,倆人就分開了。

一晃,我上班工作八年了。結婚那年我同愛人一起回老家,才知道大成子還沒結婚。原因是家庭成分高,隨着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的深入,那些追求他的姑娘們都蔫退了。

“四人幫”粉碎後,我又回了一趟老家,專門去找過他。他家房子翻蓋了,房山頭已修上了水泥路,周邊也變得繁華多了。一進家門還不像一個完整的家。家徒四壁,只有東屋還擺着父母結婚時留下的一條躺櫃,桌上還有一對藍花撣瓶,上面蓋了一層灰塵,炕上只有一牀鋪蓋。仔細一嘮才知道,父母都相繼離世了,就剩他一個人瞎過。當我問他有什麼困難時,他眼裏放出奇異的光彩。領我到西屋指着他那一堆殘損的瓷器說:“你看,這都是錢吶!”。 原來,他不知從哪兒學的修舊陶瓷的手藝,說這些東西修出來就是文物,靠這個能掙不少錢。

我孫子兩歲時,我又回老家見了他,他父親幫翻蓋的房子已經變形了,多處漏雨,房山牆也要塌了。西屋的陶瓷器都不見了,東屋的炕也拆去一半,把鍋竈也按在炕洞裏了,說是爲的省火取暖。他變得老了,倆眼也無光了。我私下問幾個老同學:“怎麼沒幫他找個老伴兒?”同學們說:“現在,找個寡婦比大姑娘還條件高。”我沒再深問,直奔合作商店給他買了幾斤肉和幾斤柿子,就離開了。

溫家寶到樂亭給桃花節剪綵那年我又回去了。那時,姜各莊大橋通車了,家家都有了新氣象。大成子家的房子也翻新了,前後園子也都租給做小買賣的外地人了。前邊開的是果菜交易站,後邊開的是飯店。一見我去了,大成子滿面紅光的跑出來,恨不得把我抱進了屋裏。他穿戴講究,兩眼又放出了青春的光彩,同學們都說他比大家能年輕十多歲。這次,不是我給他買東西了,而是他招呼幾個同學一起陪我到小館餐了一頓。席間談及老伴兒的事兒,同學們都搶着說:“現在大成子可是香餑餑了。前後莊有多少上趕着的都靠不上前,歲數大的、長相跟不上的,都不看;現在,連城裏的人都往前湊呢!”

去年國慶節,我金婚帶老伴兒和兩個兒子回老家。聽說大成子“走了”,而且還是悽慘的死在姜各莊養老院。我怎麼也不相信,本來坎坷奔波了大半輩子,剛過上幾天好日子,怎麼就沒了呢?

大成子時來運轉之後,主動上門的女人就推不開門了。光棍大半輩子的人,哪能抵住誘惑?最後被一位昌黎的城裏女人“迷”上了。倆人在村裏風光了幾個月,就把房基地變賣了,從此,倆人告別了農村,錦衣離鄉進了城。可是,不到兩年,倆人鬧掰了,大成子抱病孤身一人重回故里。可是,在故鄉他已經沒有了立錐之地。最後,還是老同學幫他才住進了姜各莊養老院。可憐吶!進去了,再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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