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霸王持续连载（2）——又见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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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面埋伏纯音乐 - 乐府-琵琶

点看第一回：我是霸王，持续连载（1）

乌骓，不愧是乌骓。

驰于山道，迅疾如风。道边荒山枯树飞速后退，惊碎了一途鸟鸣。

身后马蹄声急促如鼓点，不知是汉兵还是楚兵。此时，我也无暇后顾，只管逃命。想想，不禁苦笑，楚河汉界，我常在棋盘上指点江山，未曾想，今日竟能亲历楚汉战场，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太骨感——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碎了。幸好，今年暑假，我陪妻儿一同去了常州淹城动物园，花了五十元，骑了十来分钟的马，算是懂了点马技的皮毛，否则，今天在劫难逃。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马声人声渐消，我方勒住马缰，伏在马背，呼呼直喘，只觉得胃中波涛汹涌，似想一吐为快。这感觉很熟悉，坐长途大巴久了就是这感觉，哦，晕车，莫非这是晕马？

约摸十来分钟后，不适感渐退，下马，坐在路边一块大石上，匆匆地环视四周。此处已是平原，远方，依稀有山的影子，隐在云雾中，像水墨。身前身后是一大片农田，麦苗青绿，高约半米。乌骓走过去，贪婪地啃食着青苗，一定饿坏它了，虽然糟蹋庄稼有违道德，但此时生死攸关，也无暇顾及。

天色已黄昏，夕阳又红又圆，这画面，格外明丽，分明是超清加美颜。一阵风吹过，余晖中带着寒意射过来，冰霜镀上铁衣，冷难着。此地此时究竟是何年何月？为何这么冷？

记得喝二锅头的那一晚，仅是昨日，正值2018夏末，35度的高温日夜炙烤，一天恨不得开二十五小时的空调。我下意识地把手伸向口袋，摸手机，想看看墨迹天气，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手机被放在书桌上充着电。唉，即使手机带来了又有何用？秦汉之交，2000多年前，这个蒙昧的时代，哪里会有信号？

懊恼间，我忽然想起，史书中记载，项羽乌江自刎的时间是汉五年12月，也就是前202年初，这可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呀！

正自胡思乱想，耳畔忽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声响虽不大，对于我来说却如惊雷，慌乱中就地摸了一根木棍，又捡了几块碎石揣在怀中，跌跌撞撞，跑到乌骓马前，但却无人作为脚踏，急切中，竟然扳鞍飞身一跃上了马。正欲催马前行，忽闻有人呼喊：“大王，等等我——我是非烟——”话音刚落，一骑白马已奔至眼前，马上那人，正是非烟。

我的心却依然咚咚地跳着，约摸十秒，方才定下神来，忽觉右手生疼，竟是木棍抓得太紧了，硌着了手，连忙扔了木棍，在马鬃上擦那满手心的汗。

非烟甩蹬离鞍，下了马，疾步走来。男装的非烟美得独特，眉宇间透出潇洒豪迈之气，莫非，古代真有如此美的女子？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而非烟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

正在发呆，非烟已立在乌骓前，弯腰拱手：“启禀大王，您的马跑得太快，弟兄们很难追上，只有我的白马可以勉强跟随。我唤您，您好似没有听见，只有顺着马蹄声而来，幸好找到了！蒲将军率十弟兄断后，但愿可以安全归来......”

“蒲将军？蒲将军是谁，是不是那位在巨鹿之战中立下大功的那位蒲将军？”

我忽然忘了身处险地，来了兴趣，因为这位蒲将军是项羽的左膀右臂，也曾是我在历史典籍中苦苦追寻过的人。

在项羽破釜沉舟前，蒲将军和英布率二万人渡过漳水，断绝了秦军补给线的甬道，使秦将王离的军队得不到粮食补充，又切断了章邯与王离的联系，为俘虏秦军统帅王离、解巨鹿之围是立了大功。

而他，如此大人物，自巨鹿之战后便突然人间蒸发了，历代史书中，再无记载，甚至，有姓而无名。莫非，陪着项羽战死在乌江边的26人中，竟然有他？

“大王，您这是怎么了，记忆还没恢复吗？怎么会记不得蒲将军，他就是........”

非烟话未说完，忽然闭了嘴，侧耳细听。

哒哒哒…咯哒咯哒…马蹄声！

不过数秒，便见不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更清更急，非烟疾退几步，身形一晃，早已飞身上马，一侧身，拔出一柄长剑，剑闪寒光，映入非烟眼中，隐隐有海水之蓝意，令人不敢逼视。

见我呆状，非烟一边调转马头，一边大喊：“大王拔剑，恐是汉军追来了！”

我这才清醒，勇士必有佩剑在身，霸王怎会无剑？我竟会忘了！“苍朗朗”，影视片中大侠拔出宝剑的样子够酷够帅，我喜欢。

一边想着，一边将右手伸向左侧，果然摸到了剑柄，硬硬的，冰凉，握紧了，用力一拔，竟没有拔出。

正自窘迫间，忽听非烟一声惊呼，眼前黑压压，原来，追兵已至眼前。

马声嘶鸣，扑棱棱，枯枝乱颤，惊飞了一群归鸟。

约有数十骑，无论人马，都浑身是血，兼刀光剑影，更分不清各自面目。

事发突然，我无暇再拔剑，逃命要紧，下意识地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一抖缰绳，乌骓被便向前奔出。隐隐后悔，竟扔了那木棍，又庆幸怀中石子未丢，关键时刻，或许可以学小李飞刀，奋力投掷而抵挡片刻。

小物件可以发挥大作用，这，我相信。想当年，我曾在某年春天带领学生游洪泽湖时，以一根看似柔弱的树枝击退过一只恶犬的进攻。再想当年，我曾在南京光华门桥头花了十元钱算过命，先生掐指算我有九十年以上的寿命，我得为这预测的实现创造契机。

马刚跃出，忽听身后，非烟欢呼：“蒲将军，原来是你们！大王，且停一下，是蒲将军他们来了。” 蒲将军！我连忙勒马，然后又把缰绳乱扯，想调转马头，乌骓在我的指挥下却晕了头，忙着转圈圈。这也怨不得我，我毕竟对马术几乎一无所知，而且我从来方向感就差，开车也最烦掉头这些破事。我的乌骓马正自踢踢踏踏地，尴尬地转着，一人至前，抓住了我的马缰。而我正忙着抱马脖子，眼角一扫，哦，原来是那位身披彩甲的军官，只是战袍更加褴褛，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和尘土，头盔没了，头发散乱着，胡须打卷，那样子就像犀利哥，他，莫非就是蒲将军？

“大王，我等已将那股汉军杀退，天色渐晚，暂时应不会追来，请您不必担心。”他拱手说道。我在马背上，挪了挪屁股，坐稳了，便直起了腰，威严而镇定：“那就好，我的乌骓马今日表现不佳，不停使唤，爱狂奔，要不然，我定和兄弟并肩作战，就算所谓的汉高祖小刘三再来万人，又有何妨！你辛苦了，脸上这么多土，我都看不清你的面目了，你是蒲……”

“大王，我正是蒲柳！请问大王，您说的汉高祖是谁？小刘三是谁？”蒲柳忙答道，脸上却是一脸诧异的神色。

我自知食言，万一他发觉，我并非他们那位英雄盖世的项王，把我扔了，可就麻烦了，便连忙岔开话题，问：蒲将军，“弟兄们可有损伤？”蒲柳垂首黯然道：“又折了两人，如今仅存24人。”“唉，是我连累了大家，回到江东后再好好祭拜，当务之急，便是赶到乌江，诸位可知东南方向在哪？”我边说边下了马，在蒲柳搀扶下坐到一树墩上。

非烟忙从身后解下一包袱，铺在地上打开，里面杂物还真不少，各自都用绸布包裹，不过并非镜子、眉笔、口红之类的化妆品。大饼一块，银子几锭，这些玩意我都认识。不过，这大饼外形确实不佳，很难引起人的食欲，又黑又糙，像肥胖黑人的脸。银锭也是怪模怪样的，不规则，就像我怀里揣的那几块石子，和影视和百度里的元宝一点也不像。非烟最后打开了一块红绸，从里面取出一块正方形金属板，中间是个光滑发亮的小盘子，四周刻着表示方位的字，上面还放了一个黑乎乎的汤勺。哦，这不是司南吗，初中历史书上就看过，彩色插图，看起来非常有质感，这可是原始指南针，这勺子便是用天然磁铁矿石琢成的。《古矿录》里便有关于司南的记载，但直到2018，都没有考古实物，没想到，我今日竟有机会见到。

非烟把司南平放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凝神，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拨弄勺柄末端，勺便如陀螺般旋转起来，约摸数十秒，方才缓缓停下，勺柄指向一方。如此数次，勺柄指向皆大致相同。

非烟道：“大王，勺端指向为南方，东南，稍偏右方就是了。”蒲柳一旁问道：“大王，恕我斗胆，您确定东南方向便是乌江，而且可以渡过，到达楚境？”我看着他，忽然自信心勃发，笑道：“蒲将军，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当你们的大王。加速前进，此时天色已黑，天亮前一定要赶到乌江，否则就被汉军追上了。据我推测，这次带队的人应该是吕马童。”

“吕马童？是一直帮您养马的那个马童？他竟也投奔了汉军？大王的乌骓马，他可是疼爱的很。您待他不薄，他看样子憨憨厚厚的，应当不会背叛您的。”非烟道。

我看着非烟言之凿凿的单纯样儿，满肚子的话却又不能说。

《史记》中写得明明白白，在项羽自刎乌江后，骑司马吕马童和另外四人肢解了他。那四人分别是郎中骑王翳、杨喜，郎中吕胜、杨武。其中，王翳割下了项羽的人头，被封为杜衍侯，杨喜、吕马童、吕胜、杨武分别抢到了项羽的腿或手，分别被封为赤泉侯、中水侯、涅阳侯、吴防侯。

可是，这话我又怎么和非烟说呢？又如何和大家说？说了，有人会相信吗？

或许，明天这五人也会赶到乌江边。但愿，我们能先他们一步，只有这样，我才有生机。只要渡江成功，我就有了喘息之机。我便可以有时间研究穿越之法，返回2018了。

一行人一径往东南，连夜行进，蒲柳带十位兄弟在前，又命一位叫作牛瑞的将军带十位兄弟殿后，我和非烟等五人居中。夜色渐浓，幸有月光相伴。

经过村庄时，偶有未歇的灯光，因战乱，村庄很小，且人家土墙、茅檐、柴扉，大多破败不堪。秦末，百姓仅存十之二三，汉朝初立时，刘邦出巡竟找不到四匹毛色一样的马来拉车。因此，肚子虽饿得咕咕叫，我却不忍心去骚扰百姓。

幸好，大家都有干粮，都可以再吃上两三天。大家都拿出那黑人牌大饼狂嚼，非烟也撕了一块呈我。我勉强嚼着，真是又硬又冷，秦汉时期的食品加工技术实在太low。我胃部本来就不好，吃完后更觉得腹胀，真想找个药房，买一盒藿香正气水喝。

但我也知道不可能，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非烟聊天，借此缓解胃痛。原来，非烟和虞姬是同乡，都是郯郡人。这倒是令我很惊喜，没想到时光倒回了两千多年，竟然遇到了同乡。因为，虞姬和非烟的家乡就是今天的宿迁市沭阳县，而我，无论是我还是项羽，都是宿迁人。正自想着，耳边却听到非烟的哽咽声，扭转头，非烟已落后数米，用手背揩着泪，月光下，眼珠子黑漆漆，,一张圆圆的鹅蛋脸更显得秀丽绝俗，只是过于苍白，竟无没半点血色。我把手神向口袋，想摸出纸巾给她擦泪，触摸到了，却只是冰冷的铁甲，只好停下马，无措地等她。

“”大王，我失态了，请您恕罪。只是有点想家，离家跟着虞娘娘已经两年，父母消息一点不知，也不知今生还可不可以再见......“非烟强笑着，却又忍不住抽泣。我想伸出手扶她的肩，帮她擦泪，又觉得不妥，便只安慰她：“别难过了，等过了乌江，你且归乡，陪着父母，打仗的事交给我们男人。非烟渐渐止住了哭泣，其实，我也忐忑，前几年已经证明，张衡的地动仪便是伪科学，实际并无此物，更无预测地震的功效。不知这四大发明之一——司南准还是不准，万一方向错了，再误入刘邦的包围圈，只怕，我冲出重围的机会为零。因为，此时，我虽有项羽的身体，却无项羽的武功。

就这么，默默地伴着，呆呆地想着，不知不觉，抬起头，东方竟既白。进而，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太阳渐渐升起来了，淡蓝色的天幕，仿佛被舞台上的灯光照亮了，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我呆了，想起了家乡香城的日出。忽然，耳畔似有水声，一兵士欢呼：“大王，乌江到了，江边真的有船！”

我是阿呆，至今最自豪的成就是没有饿着妻小。我喜欢看书，喜欢讲故事，喜欢说心事。如果你喜欢说听故事和心事，不妨加入我们，一起看人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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