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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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經典的系列電影決定拍第四部,這是件極危險的事,更何況是一部動畫片。

時隔9年,我又坐在電影院裏看《玩具總動員》了。那是個特別的觀影場,在場的很多觀衆都是95後,00後,甚至是10後。也就是說,在第一部《玩具總動員》上映的1995年,很多人還沒出生。

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玩具總動員》劇照

1995年,現在評述起來,那的確是改變動畫電影史的一年。那一年,史蒂夫·喬布斯還是皮克斯動畫工作室的老闆(也是在同一年,他作爲大救星被請回了蘋果公司)。那會兒,他的作風和後來在蘋果時一模一樣,完美主義,鑽牛角尖,死磕技術。

《玩具總動員》就是技術創新的產物。作爲世界上第一部全電腦製作的3D動畫長片,電影以1.92億美元的票房收入成爲當年的全美票房冠軍,也刷新了動畫電影的票房紀錄。當年,奧斯卡甚至還沒有設立最佳動畫長片獎,但因爲《玩具總動員》實在太過優秀,評委們不好意思裝作看不見,只好把“最佳原創劇本”獎頒給了這部動畫片,還硬凹了一個“特別成就獎”給導演約翰·拉塞特。

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電影院裏,《玩具總動員4》剛剛開場就是一輪迴憶殺。24年前,安迪和玩具們一起瘋鬧的畫面出現在大銀幕上,那些爲觀衆獻上了三部故事的玩具們陪安迪經歷了初入校園時的彷徨,經歷了和妹妹的相愛相殺,見證了他每一個小小的進步,每一次受委屈,每一次哭泣。也在安迪長成大小夥子進入大學前,被他安置在閣樓,成爲被小主人封存的童年記憶。最後,電影鏡頭落在牛仔警長鬍迪的右鞋底上,“Bonnie”,歪歪扭扭的字跡證明,胡迪和他的玩具朋友們有了新主人——邦妮,安迪的女兒。

《玩具總動員》在技術上和動畫理念上的創新開啓了動畫電影的新時代,但對於普通觀衆,尤其是那些小觀衆來說,牛仔警長鬍迪和巴斯光年不僅陪伴電影裏的小男主安迪長大,它還陪伴了大銀幕前的幾代人。

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玩具總動員4》劇照

很多電影院裏的80後觀衆是抱着自己的胡迪或者巴斯光年看完電影的,坐在他們身邊的或許就是他們的“邦妮”。曾經,他們看《玩具總動員》時帶入的是安迪的角色,和巴斯光年、和胡迪是好兄弟。如今,這些中年人看起《玩具總動員4》,自動將自己的情感帶入已經成爲“老父親”,每天爲邦妮操碎心的胡迪。《玩具總動員4》最貼心的地方就在於,它沒有熱烈地只是擁抱和討好當下的00後、10後,它還是溫情滿滿,照顧到了80、90後這些“老父親”“老母親”的心。

這個在電影中找自己的遊戲,《玩具總動員》和觀衆一起玩了24年。一開始,它就和大小觀衆們立了個規矩,建立了這系列電影的世界觀設定。每個玩具都擁有一個毋庸置疑的使命和人生意義,那就是陪伴孩子成長。在《玩具總動員》的世界裏,玩具都是有思想、有情感的活物,在人面前,他們只是功能性的玩具,但人不在時,他們擁有屬於自己的世界和人物關係。

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前三部《玩具總動員》的故事都建立在這個設定的基礎之上。1995年,安迪剛剛六歲,玩具就是他的全世界。穿長靴、戴牛仔帽、腰上挎槍的警長鬍迪是安迪最早的玩具。後來,巴斯光年來了,成爲新寵。胡迪心生嫉妒,開始和愣頭青巴斯光年爭奪安迪的愛。

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玩具總動員4》裏有個新角色“叉叉”,看到他,老粉絲們很容易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巴斯光年。“叉叉”是邦妮在幼兒園裏親手做的小玩具,用的是廢棄的叉子和小零件。他總覺得自己是垃圾,對垃圾桶這東西有種抗拒不了的愛。像極了當時初來乍到的巴斯光年,他總覺得自己是星際領袖,有拯救地球的使命,胡迪廢了老大勁兒,才幫叉叉和巴斯光年認識到,自己作爲玩具的使命。

胡迪和巴斯光年最初的爭寵模式幾乎就是“玩具總動員”系列前三部電影的故事內核。每個玩具內心都有種使命,和因此而生的不安全感,他們都渴望得到主人的愛,怕被主人遺棄,被遺棄後開始心生仇恨。

玩具和孩子的關係,某種程度上也映射了孩子們和父母的關係,如果再往大了說,也隱喻了某種權力機制。這向來是好萊塢動畫片厲害的地方,不同年齡段的人能從眼前的動畫片中看到不同層面的問題,傻樂呵沒問題,嚴肅思考也有介質。

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從大多數人能被帶入的視角來看,那些愛恨交織的故事,歸根結底是在教給孩子與大人們一個人生道理,每個人,每個玩具都只能陪伴你走一段路,所有的愛也都有期限。愛與告別是一生中不得不經歷的,愛時且愛且珍惜,告別時,最好彼此溫柔以待。

在看《玩具總動員4》之前,很難想象電影能做出什麼超越前三部的故事設定,以爲不過是在之前的基礎上,將“告別”和“成長”這件事講得更深入。

但事實證明,這個最經典的動畫系列電影永遠會讓你驚喜。

最大的驚喜之處在於,《玩具總動員4》嘗試探討和質疑前三部的核心主題:玩具的意義僅僅是陪伴孩子,得到他們的愛嗎?玩具更忠於自己的價值是什麼?

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沒錯,玩具們又要教你做人了——作爲一個獨立的個體,我們要依附於某種愛、某個人,在等待中度過一生,還是走出安全區域,到更廣闊的世界裏尋找忠於內心的更自由自在的人生,交付一份更博大的愛。

這一次,安迪不再是玩具們的精神寄託,這個當年的六歲小男孩已經長成了個發福的,肚子漸圓的中年男人。在《歡樂總動員3》之後,他讀大學,結婚、生子,有了女兒邦妮。邦妮擁有了安迪少年時那些玩具,但二十多年之後,它們已經過時,變舊。連胡迪的身上都有了一生中第一個灰團,那是衰老和被冷落的證據。

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電影裏的“老父親”不是中年安迪,而是被遺忘在儲藏櫃裏的胡迪。雖然不能繼續陪伴“他的女孩”邦妮,但他依然執着於做那個背後默默付出,默默保護的人,這成了他的新使命。這也是爲什麼他極力維護叉叉,即便犧牲自己它的“聲音”也要從對手手中奪回叉叉的原因。

這種心態像極了今天的很多父親、母親,被孩子忽視之後,他們沒有自己的生活,所有關注點依然在孩子身上,孩子的一舉一動他們都過度反應,過度袒護,即便已經不再能做什麼,哪怕付出巨大的時間和精力,只博得孩子一笑,也在所不惜。

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胡迪的堅持當然動人,但在《玩具總動員4》中,真正的主角和打破這系列電影固有價值觀的是在前幾部中存在感很弱的牧羊女。

電影一開場,牧羊女和她那頭三個腦袋的羊在《玩具總動員3》中的消失得以解密。他們被安迪的媽媽送走,在幾個小朋友手中停留、被遺棄之後,作爲檯燈燈座一部分的她和檯燈一起被送進了古董店。在古董店裏等待了幾年,身上佈滿灰球,牧羊女覺得,自己再也等不來需要她的那個孩子了。與其站在櫥窗裏,望着窗外熱鬧的遊樂場,她不如去流浪,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成爲一個沒有主人的爲自己而活的玩具。

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no lost toy”,這裏或許有兩層含義,一層是沒有主人,就再也不會被拋棄。另一層則更接近一個個體的覺醒,她不再依賴於任何人,再也不會迷失自我。

《玩具總動員4》裏牧羊女的形象很符合最近幾年好萊塢熱衷的“女英雄”形象。她脫掉了自己牧羊女服裝,穿上塑身衣,披上了披風。原本光華的胳膊也傷痕累累,但她毫不在意,把斷臂當成值得炫耀的經歷。她不屬於任何主人,和一堆在路上遇到的好朋友到處流浪。

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和胡迪重逢,共同經歷艱險之後,她依然不願意回到曾經的安迪的家,依然轉過頭,繼續自己的流浪生活。在和曾經的夥伴們一起解救新寵叉叉的過程中,牧羊女還影響了胡迪。他終於對邦妮放手,打算離開自己陪伴了二十多年的安迪,和牧羊女一起去流浪,成爲獨立的,爲自己而活的玩具。

爲什麼《玩具總動員》拍到第4部依然能讓我們感到驚喜?

除了故事和價值觀,導演喬什·庫雷還給這一系列帶來了些更風格化的東西。在古董店段落裏,《閃靈》的音樂響起,蓋比娃娃和“四胞胎”娃娃對胡迪緊追不捨,這場景也與《閃靈》中的酒店追逐戲在氛圍和場景上很類似。這是喬什·庫雷對偶像庫布里克的一次致敬。

《玩具總動員4》的意義不止如此,牧羊女不僅爲這一系列帶來了新的價值觀,還把它引向了更廣闊的領域。未來,“玩具總動員”系列可以不在圍繞一個家庭、一個孩子,一種付出愛、捍衛愛、索取愛的故事模式,它走向了更廣闊的世界,在故事層面上將有更大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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