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白描回涇創作《天下第一渠》,誰能給他做助手??

白描:陝西涇陽人,作家、教授、文學教育家、玉文化學者。曾任魯迅文學院常務副院長,中國工藝美術學會玉文化專業委員會副會長、中國玉文化研究會副會長兼玉雕專業委員會會長;現任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中國作家書畫院執行院長,中國玉文化研究會佛造像藝術專業委員會會長,兼職中國傳媒大學、對外經貿大學、延安大學等高校客座教授。

白描,已經成爲涇陽走出陝西的一張重要的文化名片!

近年來,白描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鄉。他帶着遊子對故鄉的深深眷戀和多年遊歷的厚重積澱回來了,在浩瀚的涇河文化長河裏拾貝、在五彩絢爛的張家山上尋覓。多年來涇陽的稼穡養育的關中漢子在幾千年的農耕文明揀拾出自己的大渠——《天下第一渠》。作爲白描的創作助手,涇陽電視臺編導李勝靈有幸見證了整個創作歷程,揭祕了許多不爲人知的故事——

擔任白老師《天下第一渠》寫作助手之前,和大多數人一樣,對白描老師的瞭解,大抵如此。 其實,也不止於此。與白描老師初識應該是在2008年。2006年,從中國傳媒大學進修歸來的我總想讓自己的所學能發揮作用。查閱大量資料後,由我擬寫的《東西南北涇陽人》欄目策劃案放到了領導的案頭。  經過討論,決定將採訪第一站定爲首都北京,前提是必須採訪到涇陽籍著名作家雷抒雁和白描當中的一位。

據在北京媒體工作的涇陽鄉黨講,此前北京電視臺和北京日報社曾經想採訪雷抒雁和白描均未成功,陝西電視臺也曾發出過採訪邀請,同樣被謝絕。 之前我拜讀過兩位老師的作品,他們那些描寫家鄉的作品中,能深切感受到字裏行間滲透着濃濃的鄉情、鄉戀,基於此,我想辦法找到了白描老師的聯絡方式,試探着打通了他的電話,那個電話我打了將近三十分鐘,詳陳欄目宗旨和目的,其間一再強調鄉情鄉戀,並請他代爲聯繫雷抒雁老師,白描老師答應一天後回覆。   等待回覆的時間漫長難熬,心情忐忑不安,以至於回電過來時,我遲遲不敢接,出乎意料的是,兩位老師都欣然應允。 油潑辣子、涇陽折花鍋盔,是我們赴京採訪時帶給兩位老師的禮物,現在說來確實太過寒酸了些,可是兩位老師卻愛如珍寶。相比雷抒雁老師的儒雅知性,時任魯院掌門人、用一口地道涇陽方言和我們溝通的白描老師則熱情、親切如鄰家兄長。

記憶最深的是他接過我們帶去的油潑辣子時,立刻打開瓶蓋湊到鼻尖聞過之後,極爲興奮地說,這就是咱涇陽油潑辣子的味兒,一個字:“爨”!他說,“爨”這個字真是太到位了,其他地方只說香,沒有“爨”這個嗅覺詞彙,而“香”根本無法那麼傳神那麼到位的替代你所體味到的特殊氣息。

在面對面的採訪交流中,白老師對兒時、少時趣事、往事的回憶,對家鄉厚重歷史文化的認識以及自己的文學創作之路等歷程的回憶,都讓我獲益匪淺。他還饒有興致的向我們介紹他多年來收藏的各種玉器,給我們講玉的起源、玉與中華文明發展密不可分的淵源以及玉所象徵的美好寓意等等。 記得白老師當時說,玉是一種物質,《說文》謂之“石之美者”,在我們老祖宗看來,玉是溝通人與天地神靈的媒介,凡從玉的字,大都與美好事物聯繫在一起。玉象徵着人的高潔品德,在中國人眼裏,美玉具備某種人格化道德化的意義,與操守品行緊密相關。玉石的品質是天生的,這種固有的天德,和人們對於善惡、是非、榮辱、美醜的概念緊密聯繫在一起,所以君子比德於玉。

2017年2月,人民日報海外版刊發白描老師《筆架山上的丹陽》,這篇文章中說涇陽是個“出文曲星的地方”。不得不承認,涇陽確實是個文化積澱深厚、文脈興盛的地方,遠的不說,近當代就有愛國人士、書法家于右任,學者吳宓,詩人雷抒雁,作家李若冰、白描等一大批涇陽籍文化大家、學者,他們不正是中國近現代文學星空那一顆顆光芒四射,熠熠生輝的“文曲星”嘛!諸多居外且馳名全國的涇陽籍文化大家都有頌揚推介涇陽的文章流傳,但專爲涇陽撰文成書者,白描老師應爲第一人。

《天下第一渠》創作動議

2017年3月,涇陽縣政協劉輝主席帶領《涇陽文史資料白描專輯》編纂工作相關人員與時居廣西北海的白描老師進行溝通商議時,我隨行採訪。在交流溝通中,白老師就其正在潛心寫作的題材內容、故事梗概做了介紹,那是一部結構宏大的表現玉雕人藝術人生和價值追求的長篇鉅製,白描老師長期涉足玉雕行業,這個在別人感覺中非常神祕的領域,他遊弋其中卻如魚得水。

劉輝主席向白老師詳細介紹了涇陽近年來的經濟、社會、文化等方面的發展情況,特別是在行政區劃上涇陽經歷了較大變化後所面臨的產業結構調整戰略佈局重新規劃,希望白老師在這個關鍵時期多支持家鄉文化發展,在自己的文學創作中融入更多的涇陽元素,爲推動涇陽社會經濟各方面發展多做貢獻。

其時,涇陽鄭國渠遺址剛剛被授予世界灌溉工程文化遺產稱號,這是陝西的一張“金名片”,涇陽人爲此感到驕傲。劉輝主席試探地詢問白描老師能不能寫一寫鄭國渠。經過一天時間的考慮後,白老師答覆,家鄉正面臨歷史性的大變革,他可以放下手頭正在創作的長篇小說,將工作重心先放到關於鄭國渠的創作中。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劉主席啊,你這次來北海,幫助我下了一個決心,多年來我一直想寫家鄉歷史上一些重大事件,重要人物,但因爲在內心看得很重,也就輕易不敢動筆。你的‘命題作文’,推了我一把,而且突然也有了感覺。鄭國渠我寫,通過作品回饋家鄉熱土和家鄉人民,是一位涇陽籍作家反哺家鄉應做、能做的貢獻。這部作品就定名爲《天下第一渠》!”

2017年4月中旬,白老師回家鄉開始做創作準備。白老師返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與文化、文物旅遊、鄭國渠管委會及相關人員召開座談會。 白老師在座談會中說到,自己離開家鄉四十四年了,關於家鄉的題材一直在心中醞釀,劉輝主席一行的北海造訪把自己心中積蓄太久的激情調動起來。鄭國渠是先秦三大水利工程之一,其時空跨度大,歷史意義非凡,但是與都江堰和靈渠相比,世人對鄭國渠的認知率太低,自己以《天下第一渠》爲題就是想通過鄭國渠展現這片土地上曾經上演的重大歷史事件,展現這條渠艱難曲折的流轉演進的歷史,探究鄭國渠與涇陽、與關中地方經濟、地方文化興衰都有哪些聯繫,書寫這條渠對中國農業文化的塑形,解剖家鄉這個農業文明的典型標本,破解中華文化埋藏在這方土地上的諸多密碼。

2016年,白描老師被《人民文學》雜誌譽爲開文化非虛構先河的大著《祕境:中國玉器市場見聞錄》出版,廣受好評。《天下第一渠》則是繼《祕境》之後的又一本歷史與現實交相輝映的非虛構文學作品。

幸爲白院長編外學生

涇陽人很形象的把老師分爲“親老師”和“叔伯老師”。 “親老師”是指給自己當過班主任、教過語數外等主課關係密切的老師;“叔伯老師”則指教過副課或者壓根沒代過課的老師。

對於我這個參加工作後才落戶涇陽的新涇陽人來說,從引領我進入文學寫作之路的馮日乾老師,到後來的馬林帆、雷抒雁、白描、雒長安、李甫運、張鴻鈞等涇陽籍文化學者、名人,雖然我從內心都尊他們爲老師,可是若按照涇陽人的標準來分,自然沒有資格稱這些老師爲親老師,連“叔伯”也夠不上。可是從他們每個人身上,我都收穫瞭如何做一個德行兼備文化人的道德準則,學會了該怎樣客觀理性的認識這個世界並以自己獨有的文字風格展示出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們都是我心中深深崇敬的老師。

白描老師回涇後,也許是讀了我的《追尋涇河魂》一書的緣故,向劉輝主席點名要我和縣政協文史委主任孫春祥作爲他寫作《天下第一渠》的助手。這讓我不勝惶恐。 魯迅文學院,中國文學藝術的最高聖殿,相信,每一位寫作愛好者,對魯院這所“中國文學界的黃埔”都是心嚮往之的,雖然至今沒有機緣走進這座聖殿,但是知名自由撰稿人、“微風軒”主魏峯的一句話讓我有茅塞頓開之感。他說,你擔任白院長的寫作助手、前魯院掌門人天天都在給你講課,你不就相當於白院長的編外學生嘛。 一直以來,我總認爲,自己這個非正統的涇陽人以準涇陽人的身份,認識、採訪了一批在中國當代文壇堪稱大家的涇陽籍作家,並因此使自己也更加熱愛和執着於寫作及對歷史文化的瞭解研究,是我在涇陽工作、生活二十年來的最大收穫。 這次我這個新涇陽人,因走遍涇河流域並對涇河流域文化有所瞭解和研究,有幸被白描老師親點爲寫作助手,說是協助白描老師創作《天下第一渠》,倒不如說是白老師給了我這個編外學生一次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學習機會。

跨界奇才  爲師爲範

回涇陽後白描老師還有一件重要事情:拜望老師。  首先拜望的是他在永樂中學就讀時的“親老師”李相鈐老師,第二位是與他的文學啓蒙者劉羽升老師交往甚密的“叔伯老師”雜文家馮日乾老師。

八十多歲的李相鈐老師精神矍鑠,思維清晰。白描老師讀初中、高中,他都是班主任。回憶起白老師學生時代的往事,師生兩人立馬就像穿越時空回到了當年。李相鈐老師用“奇才”二字來形容中學時期的白志鋼(白老師本名):志鋼那時候就酷愛文學,只要縣文化館有文學培訓,他請假都要去,那時候的培訓班也比較多,幾乎每個學期他都要請幾次假。但是這一點兒都不影響他的學習成績。除了愛好文學,他體、音、美方面也都很突出,是當時學校籃球隊、排球隊、田徑隊的主力,又是學校文藝隊的小提琴手,學校辦牆報,他既寫又畫,無論是人物,還是花草,都畫得十分傳神。十九歲時,他就是涇陽縣全民運動會五項全能第一(當時未設男子十項全能),跳高亞軍。有一次參加咸陽地區排球賽,集訓和比賽走了整整一個月,回來後第二天就要考物理。晚上教室按時關燈,他跑到老師那裏借煤油燈要看書複習,老師說他是代表縣上去比賽,這次考試可以不參加,他說讓他試試。結果那次考試班上一半同學不及格,他卻考了滿分。假期,他幫助老師家、同學家打胡基(土坯)、蓋房子又成爲一個精壯勞力,這樣全面發展的學生,老師不偏愛不由人啊。

其實,我也常常感嘆白描老師才華的多向性。 他是作家,同時又是文學評論家,無論是文學理論還是作家作品評論,都絲絲入扣,文采斐然。他的評論對象包括小說、散文、詩歌、紀實文學,還有音樂劇、民間藝術,沒有廣博的學問打底,是很難做到這一點的;在作家當中,他又是多面手,小說、散文、紀實文學、影視劇,都有優秀作品問世,多次榮獲全國和地方以及大刊名刊的文學大獎。 他是書法家,從小習字的他功底深厚。中國作家書畫院成立,他衆望所歸地成爲執行院長,出版書法作品集,在浙江等地舉辦個人書法作品展。北京和全國各地,由他題額的牌匾也不在少數,有些電視劇也請他書寫劇名。他的字,在故鄉尤受歡迎,人們把求得他的墨寶視爲幸事。 他還是蜚聲全國的玉文化學者,在專業性極強的玉雕領域,他被推舉爲中國玉文化研究會玉雕專業委員會會長,玉文化著述頗豐,他的很多評論文章,對玉雕這個古老而又生機勃發的行業具有引領作用,倍受玉雕大師們信服和尊敬。他懂玉,識玉,會鑑賞玉,所以,全國最大的玉器評獎活動之一“百花獎”,每屆獲獎作品集都由他擔綱主編,同時出任總鑑評。有傳說是,上海一位大師的一件玉雕作品,起先價格定位30萬元,白描老師寫了鑑賞文字後,價格直升至60萬元,翻了一倍。

2002年9月,白描被上海海派玉雕文化協會授予“全國玉雕藝術評論家(首席)”榮譽稱號。  一個人橫跨文學、書法、玉文化研究等多個領域,而且每個領域都做得風生水起,需要多麼豐厚的學養,多麼雄厚的知識儲備?單就時間和精力分配來說,對很多人都是難題,但白描老師做到了。  難怪他的老師誇他是“奇才”,他的班主任在他讀中學時就看到了他異於常人的稟賦與潛質。

在馮日乾老師家中,相差十幾歲的兩人更多的是關於文學創作方面的交流,白描老師說,劉羽升、李相鈐、馬林帆、馮日乾四位老師對自己在文學創作路上有相當大的影響,在他心中,馮老師作品思想的深刻性是首屈一指的。

對於白老師的登門拜訪,自稱連“叔伯老師”都有點勉強的馮日乾老師極爲高興,馮老師並未給白老師帶過課,但是兩人卻心神交匯,對方的作品和創作動向都互相關注着。

聽白老師介紹完《天下第一渠》的創作思路,馮老師感慨地說,“這樣一部鴻篇鉅作,也只能由志鋼這樣的大手筆來完成。”並提供了自己所掌握瞭解的關於鄭國渠的相關資料和線索。在白老師駐涇創作的那段時間裏,白老師和馮老師多次交流溝通。每次相談,志趣性情相似的兩個人都會忘了時間。

隨後的日子裏,我與政協文史委孫春祥主任陪同白老師先後實地走訪了省水利博物館、李儀祉陵園、木梳灣村水利衙門遺址、崇文塔景區的陝商博物館、文廟、太壼寺、安吳堡、三原周家大院,參觀茯茶鎮,尋訪古瀛洲臺所在,約訪相關人員.....

白老師第一次進入涇河大峽谷鄭國渠風景區,是與劉輝主席全程步行完成考察的,看到沉寂了千萬年的涇河峽谷被趙良妙這個南方人解封后的奇觀峻景,白老師感慨地說:我是在紙上作文章,這個趙良妙卻是在大地上書寫千秋華章,了不起!

在白老師提出想沿着涇河流域走訪時,出於個人私心我推薦了長武、彬縣(今彬州市)兩地(白老師在他的書中這樣寫道:“李勝靈生於長武,求學於彬縣,是聽着涇河濤聲長大的,更何況她對涇河文化有過深入的研究,出版有《追尋涇河魂》,自然成爲我最好的嚮導。”),當然我考慮更多的還是這兩地在涇河流域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歷史淵源。

短短兩天時間,白老師和我們一起實地考察了長武亭口老龍山、亭口古絲路車轍遺址、下孟村碾子坡先周文化遺址、長武縣城的昭仁寺; 以及位於彬縣水口鎮的苻堅墓。

在碾子坡先周文化遺址,白老師欣喜地告訴我“勝靈,我在這裏特別有感覺,有一種穿越感,我好像走進了時空隧道,走向歷史深處,走進了《詩經》裏的《七月》”。對白老師描述的這種感覺我深贊同,喜好文字的人,似乎都十分感性,也似乎總能在先人們留下的遺蹟遺址裏產生一種穿空跨時的感應,這並非迷信,而是源於斯人淵博而厚重的文學、歷史、地理等綜合知識的積累。

因爲時間關係,彬縣的其他文化遺址白老師未能親自勘察,更多來自我的介紹。即便如此,白老師書中關於長武、彬縣的文字其分量卻並不輕。

望着眼前的這塊土地,我讓自己的想象飛越到數千年前。那是一個興盛的聚落,周人先民在這裏稼穡耕種,養蠶紡織,挖掘窯洞,建造房屋,燒窯製陶,這裏曾經響起他們慶賀豐收的歌聲,上演過隆重古老的敬天禮地奉神事鬼的祭祀儀式,沒有人會想到,他們這些最日常的生產勞作和生活情景,是在書寫中國農耕文明初始的光彩篇章。

—— ——《天下第一渠•長武篇》摘選

《天下第一渠》中對涇河文化的結言:

涇河流域是先周文化的發祥地,而先周農耕文化不僅對中華文明起到奠基作用,中華文化許多重大祕密,都包含在這種農耕文化的“遺傳密碼”之中。

農業文明對中國文化的奠基作用,從一條涇河便可進入真切的認識通道。

十天左右的採風結束後,白老師給我和春祥主任說:“春祥、勝靈,我真沒想到涇陽、涇河文化歷史遺存這麼豐富,就涇陽一地而言,傳承着幾千年的農耕文化傳統,商賈文化、紅色革命文化同時發展,構成了涇陽多元融合的傳統文化體系,對這個題材的創作我心裏更有底了。 ”

其間還有一點小插曲,因隨白老師田野考察、採風,那段時間沒有回家看望患有海默爾茨症的老媽,雖然在長武採風的短短一天時間很緊張,但還是忍不住提出自己想去看看媽媽的意願,白老師聽聞欣然同往。

初見媽媽時,她連我都沒認出,春祥主任問媽媽認識他不,媽媽說,看着眼熟。白老師也跟着問媽媽看他眼熟不,媽媽說也熟着呢,不過沒有剛纔那個熟。

匆匆相見半個多小時,我們就告別媽媽繼續當天的採風活動。臨別時白老師與媽媽合影留念,我告訴媽媽和她合影的人是大名人,媽媽笑的很開心!

一路上,白老師連誇我們讓媽媽抄寫《黨章》這個辦法很好,對於不可逆的海默爾茨症是一種積極的應對措施。同時也感慨媽媽對心中信仰的堅守,現在人們所缺失的正是信仰和堅守……

身爲中國作家書畫院執行院長,白老師的書法作品也是頗爲珍貴、難求的。白老師輕易不開筆,但若應允了他人求字,必是用心認真待之。

我雖沒有學習書法,兒時曾聽老父親說起,寫字如同練功,書寫時需屏息凝神,所施皆是內力,確是辛苦。因此白老師寫字時,我便幫他備墨、展紙、吸墨、蓋章、收字,看那如行雲流水的筆法、氣勢如虹的筆勢,真真是一種享受。

與專習書法者不同的是,白老師贈字與人,非千人一面或應付了之,而是依據求字者的性情、喜好、職業及品行等等斟酌再三,自擬貼切內容,然後俯身運筆,一氣呵成。寫完蓋章時他會向我解釋其間含義以及題款落款的學問......

之前白老師曾贈我一副“藏靈蘊秀”,這次白老師又爲我題寫了:“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

這是老子《道德經》中的一句話,大意爲:擴大心智的天地,去除慾念的煩惱,以使心安寧沉靜,以使心達到至靜至虛的境界,我們才能看得出萬物由有到無,循環反覆的過程,也才能以智慧之心處世處事。

白描“語錄”:身爲一個人,須得德才兼具方能立於天地之間 ,人生長度無法定,那就在擁有德行與才華的前提下儘量去拓展寬度。

他與大渠心血相融

2017年6月14日,白描老師長篇紀實文學《天下第一渠》入選2017年中國作家協會重點作品扶持選題。 7月初,白描老師帶着他的《天下第一渠·開篇·我的大渠》再次返涇,白老師第一時間把這篇文稿發給我,囑我用心看,他要聽聽我的意見,看這種寫法是否可行。  我一口氣讀完這一萬六千多字的“開篇”。

在臺地邊緣陡峭高聳的涇河岸邊,栽着遺址保護區東西南北四面方位起止的界樁。我踏着荒草,小心翼翼地撥開酸棗刺叢,來到渠首保護碑前。

與白老師一起撥開棗刺併爲他與渠首碑、涇河邊界樁留影者是我;17歲時跟隨大人深夜轉運蜂箱時,血滴入涇河融入大渠的故事是白老師站在大渠岸邊講給我聽的,“我的血融入了大渠,我的命運註定與大渠聯繫在一起”,言猶在耳。 開始在大渠學游泳,到後來與小夥伴成羣結隊鳧水到大渠另一邊偷沙果、因偷偷游泳回家後被父親罰練字的情景;與愛犬“鷂子”的深情卻因特殊年代特殊原因致使父親打死“鷂子”後悲痛、委屈卻不得不接受、隱忍的倔強少年;冬夜澆灌時曠野悲風,寒流衰草中行路者高拔悽婉,蒼邁悲涼的秦腔;青春年少懵懵懂懂還未開始便已結束的苦情單戀;考取大學跳出“農門”時的心理......  這些陳年舊事恰如中國版“少年維特的煩惱”,自跟隨白老師開始田野考察,他就曾觸景生情一一講述給我。在“開篇”中他都寫到了,讀着這些文字,我的腦海中便出現一幅幅情趣生動的畫面來,他將自己的成長經歷與大渠與家鄉與時代相融的這種寫法,率直、親切、貌似不緊不慢娓娓道來,但卻緊緊抓住每個人內心深處的鄉愁鄉戀,充滿無限的溫馨與力量。 白老師讓我將“開篇”做成美篇轉發給相關領導及他信任的文壇好友,想聽聽他們的意見,所有人都高度認可。隨即,涇陽宣傳、涇陽電視臺、中國涇陽三家微信公衆號同步發送,進一步擴大閱讀聽取反饋意見範圍。大家手筆的高質作品自然收穫了更多的認可。由此,白老師才安心着手下筆開始創作。 這次,他在涇陽足足住了4個多月,用白老師的話說,從他大學畢業工作後,這是他四十多年來在老家呆的時間最長的一次。

字字皆辛苦  章章融深情

對於作家來說,寫作前的大量採訪是一切開始的基礎,雖然白描老師對這片土地有着深深地眷念、濃厚的感情,但是,畢竟離開四十多年了,在這四個月裏,我和春祥主任以及後來加入的涇陽涇河研究會的幾位老師陪着白老師一次次深入鄉間田野,尋訪鄭國渠古道以及散落在鄭渠涇陽沿岸村鎮的歷史記憶。

四個月時間的走訪寫作中,我見證了期間的艱辛與不易,文字工作非體力勞作,別人替不了、幫不來,我這個所謂的助手能做的就是隨行採訪、留存一些文字、影像資料,幫忙查找和整理有限的相關史料,除此之外,就是向夫人畢英傑保證,會盡量照顧好白老師這個曾經“被上帝咬過的蘋果”。

更多的,則是自己在期間的收穫,這些收穫來自方方面面、點點滴滴,若細說詳解,實在太多,遴選五例於此分享:

1、酒中自有大乾坤

2017年7月,陪同白老師參觀採訪涇陽酒廠。在地下酒窖的原漿酒罈前,開缸品味。我不喝酒,更不會品酒,但白老師說酒窖裏的酒實在是醇香無比,讓我也嚐嚐。推脫不過的我小抿一口,用舌尖咂摸。

白老師見狀說,這樣怎麼能品出酒來,品酒的時侯,嘴裏的酒量要以鋪滿舌面爲宜。因爲舌上各個部位的味蕾分工不同,舌尖對甜味敏感,舌左側對酸味敏感,而舌右側對苦和澀敏感。就是說要讓酒在舌面浸濡、滑動,待漫溢舌面,就會頓覺滿口生香。白老師的描述不僅專業而且極具誘惑,只是我這個不擅飲酒之人,自然無法體會到飲酒的這般妙處。

酒庫裏的酒海,其製作工藝如今都成了一項非遺項目,白老師指着那一個個密封的酒海說,可別小看這裏面,可都裝載着一個不斷運動變化的小宇宙,這裏邊不知道有多少微生物,一分一秒不停地運動變化,猶如古人對“太一”的解釋:分而爲天地,轉而爲陰陽,變而爲四時,列而爲鬼神,神祕莫測,變化無窮,普普通通的幾種原料,就在這酒海中、在運動中醞釀着質的昇華,在變化中實現着自我的完善。在白老師這段玄妙話語的引領下,我心中也生髮出一種神祕的感覺,似乎那酒海中真的有某種精魄,在其中經受着如同大聖煉丹爐中般的燒煅,亦或鳳凰浴火般,期盼着涅槃爲液態精靈的那一刻。

僅釀酒這項技術的環節、流程,白老師就由此引領我們去感觸老祖先們的聰明智慧,進而延伸到中國農耕時代的酒文化,自然而然的又牽繫出長武碾子坡先周文化遺址出土的碳化高粱。

說是採訪,倒不如說是白老師給我們上了一節《中國酒文化與農耕文明歷史淵源》的課。

2、一片殘瓦打通“瓶頸”

2017年8月下旬的一天,去給白老師送一些資料和小零食,連續寫作了二十多天的白老師對我說,勝靈,這幾天我的進度太慢了,腦子有點懵。

當時白老師寫到了白渠,這一段在史書中幾乎沒有任何記載,白老師一直在思考這一章該如何入手、怎樣下筆,看着夜夜失眠、睡眠時間、質量都無法保證而面容倦憊的白老師,我提議不妨出去轉轉,一來散散心舒緩一下,二來說不定會有所發現,觸發靈感。

8月23日,白老師邀請成存義、王冰兩位老師與我們同往張家山,繼續查勘歷代引涇渠首遺蹟。這已經是白老師第四次到渠首一帶勘查走訪了。當天恰逢涇河漲水,平時水流很少的涇河,陡然河水猛增,有些地方還形成迴旋的渦流,驚濤拍岸,煞是壯觀。見此景象,白老師一下子來了精神,站在岸邊遠眺羣山復又凝望水面良久,我知道,他應該又是思緒穿越時空,去觸摸和還原那湮沒於時間長河中的歷史情境了。

我們在從河岸崖壁上坍塌下來的礫石土塊間,發現了比較集中的、帶有繩紋的碎瓦片,白老師邊在裏面翻尋瓦片,邊像個孩子發現寶貝似的笑着對我說,“勝靈,快來,這裏有好東西,這可是幾千年前的物件呢。”

之前我們曾在漢白渠旁的老虎墚上,撿拾過布紋瓦片。我僅知道,繩紋瓦和布紋瓦應是秦、漢時期瓦片,僅止於此,沒有過多細究。因而即便在此處發現這些瓦片,我也沒覺得這能與古渠有多大聯繫。

白老師告訴我,我國目前考古發現最早發明使用瓦是在西周,當時瓦只在屋脊上使用,戰國晚期出現“桶式瓦”,到漢代“桶式瓦”基本定型,長度40-50釐米,瓦的半徑一般在5-6釐米居多,瓦內有繩紋或布紋,唐代開始使用“小片瓦”,一直沿用到明清。一般情況下是繩紋早於布紋,“桶式瓦”早於“小片瓦”。今天發現的“繩紋瓦”和以前發現的“布紋瓦”,說明這裏以前的地上建築起碼在漢代以前。

白老師繼續分析;2000多年前鑿渠引水的民夫工匠們只能住在工棚裏,住進瓦房的,只能是負責施工的管理者,說不定我手中的某一片殘瓦之下,就是工程“總指揮部”所在。也有可能就是鄭國、白公的工程指揮部的殘瓦......

當天的勘查結束後,那些被我們帶回的繩紋瓦帶給白老師的靈感,讓他就此突破瓶頸。

一切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一片殘瓦,在普通人和大師眼中天上地上的差距,並非想象力的問題,而是知識積累、歲月沉澱、胸有丘壑的長久積澱。

3、于右任祖籍就是涇陽!

一直以來,關於于右任故里之爭在涇陽、三原兩縣官方、民間從未停止。事實是,于右任祖籍涇陽,因其求學於三原且成年後長居於三原,加之從民國到建國後三原、涇陽兩縣行政區劃多次變化,導致出現了這種紛爭。

白老師對此倒是非常篤定,有什麼可爭的?于右任祖籍涇陽那是不爭的事實,他的父母、養母、他夫人都埋在涇陽鬥口於村,他回鄉掃墓膝下跪的是涇陽的黃土,現在這裏是涇陽的地面,不是涇陽人是哪裏人?我陪同白老師對涇惠渠一支渠進行田野考察,這條渠流經鬥口於村,白老師就指着鬥口於村的方向講他和那裏的故事,于右任創辦的鬥口村農事試驗場離白老師的老家手巾白村只有6里路,那裏以前有很大一片蘋果園,是于右任早年親自從國外引進的品種,小時候,他和村裏的孩子們常在秋天的雨後去那裏撿拾落果。後來,我們專程造訪鬥口農場,這裏沒有嚮導,白老師告訴我,鬥口農場辦場之初,于右任請人給農民免費傳授農耕新技術,繁殖農業新良種,舉辦農技訓練班,低價供應良種,還栽了很多果樹。這裏是陝西乃至整個西北最早的農林業生產試驗基地及現代農業的較早探索地,對涇陽、三原、高陵及關中地區乃至全國農業的改良發展,具有良好的示範作用。

我在參與《民國元老於右任》文史資料專輯時,印象最深的一段記述是:于右任曾有詩專門寫鬥口農場:

萬木參天起箭楊,玉屏翡翠護農場,

餘生誓墓知無日,白首依依去故鄉。

據于右任三子於中令先生回憶,于右任晚年在臺灣,每每喫水果時,就會想起鬥口農場。先生說,哪裏的水果都沒有鬥口農場的好喫。

據此種種,白老師說,我自小習練書法,我父親就是以我們鄰村的于右任先生爲榜樣教導我的,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我的鳳飛家》裏面專門就此做過記述。

于右任故居留影(2017)

4、跨時空與鄭國對話

關於鄭國渠設計修造者——水工鄭國的資料少之又少,查遍史典不足百字。

鄭國入秦之前的身份?業績?韓王派遣鄭國入秦遊說前如何籌謀策劃?鄭國說服秦王時的設計圖紙是何時、如何完成?白老師說,身爲韓國一名水工,受命赴秦執行間諜任務的鄭國堪比當時任何一名雄傑,應該是一個綜合能力很強的人。他不僅要完成工程的勘察設計,還要說服秦國同意實施這一工程,工程進行到一半被識破疲秦計策後的鄭國凜然而對,據理力爭,繼續工程時的鄭國又是怎樣的一種心境?

白老師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連環設出,這一系列問題,史書裏面都沒有隻字片言。斯人已去兩千餘年,更無法回答!

在鄭國渠管理站的鄭國頭像雕塑面前,白老師久久佇立,注目凝神,似乎這尊目光中透着堅韌、果敢與深邃的頭像就是鄭國靈魂的載體,此刻,他們四目相對,用目光進行着跨越兩千二百多年的交流與對話。

就因爲這一次靈魂隔空對話的凝視,白老師在《天下第一渠》中對鄭國身同感受的心理描寫才那樣的傳神到位——

這裏面肯定包含了巨大的矛盾、痛苦,原本的謀算、使命與對自己所從事的工程的融入骨髓的熱愛、本能的工匠精神、人向自然發出挑戰的信心和勇氣,如同亂麻交織一起,糾結於心。韓王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充當救扶危卵、延續韓國宗廟香火的國家英雄;秦王也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成爲功垂大地、造福千秋的偉大工匠。是做韓國的英雄,還是做名垂千古的偉大工匠?他的內心一定體驗了被撕裂的痛苦,他也許在無數個夜裏輾轉難眠,不停地向自己發出詰問,他也許會哀傷垂淚,痛不欲生。他有過猶豫不定,有過孤獨無助,他有過對未來莫名的惶恐又夾雜着情不自禁的期待。他的良知和本能,讓他選擇的重心偏向了後者,這就決定了他命運的走向,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歷史的走向。

在獲知韓桓惠王死去的那一夜,鄭國一定會在心裏這樣默唸:大王,非臣不忠,而是韓國命數將盡;非臣懼秦,而是秦國必然崛起。天下久亂,山東諸侯,盡皆強弩之末;秦國風捲雲湧,必掃六合歸一統,此乃勢也,不可逆也!臣一水工,不涉朝堂政事,不將一兵一卒,絕無回天之力,尚可爲者,惟盡善工事,造福蒼生。

大王,鄭國是韓國的罪臣,卻不願做歷史的罪人!

5、紅葉不全是秋楓

2017年10月28日,即將離涇的白老師與我們再次進入鄭國渠旅遊風景區,一路上,白老師不斷和我談及涇河、涇河峽谷以及相關傳說故事,這些於我而言,倒還能勉強與白老師對話,畢竟曾經走遍涇河流域,且對涇河流域文化的探尋和深挖一直在繼續。秋末的鄭國渠景區應是景色最佳時節,特別是那鑲嵌于山間崖邊的簇簇紅葉泫然奪目,煞是好看。

白老師問我,勝靈,你知道那紅葉是什麼植物嗎?

不是楓葉嗎?

肯定不是,你看那葉子形狀怎麼會是楓葉。應該是黃櫨,你查查看。

黃櫨:別名 紅葉、紅葉黃櫨、黃道櫨、黃溜子、黃龍頭、黃櫨材、黃櫨柴、黃櫨會等,葉片秋季變紅,鮮豔奪目,是中國重要的觀賞紅葉樹種。

此後,再陪其他人進山,這便成了我考別人的問題。獲益不少哦。正可謂——

重陽二進大峽谷,不識山彤爲何名。

白公談笑解衆惑,方知紅葉是黃櫨。

文塔作筆涇爲墨    筆架山下書丹陽

四個月時間中,頂烈日冒酷暑迎風雨,不論是七次查勘鄭國渠故道還是深入每個節點尋訪古蹟遺址,身心投入的他爬山下坎、荒草荊棘從中沿河循路、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線索。還不忘處處關照我及同行之人,那股子勁頭、精神就像個正當年的小夥子,讓我這小他二十多歲的人汗顏。

野外考察固然辛苦,其間亦有親近大自然、勾起鄉情、引發回憶的樂趣。相比之下,獨自創作時纔是最勞心費神的。很多人應該讀過路遙的寫作隨筆《早晨從中午開始》,其中有一段文字寫到:我都是在零晨兩點到三點左右入睡,有時甚至延伸到四到五點。天亮以後才睡覺的現象也時有發生。午飯前一個鐘頭起牀,於是,早晨纔算開始了。午飯前這一小時非常忙亂。首先要接連抽三五支香菸。我工作時一天抽兩包煙,直抽得口腔舌頭髮苦發麻,根本感覺不來煙味如何。有時思考或寫作特殊緊張之際,即是顧不上抽,手裏也要有一支燃燃的菸捲。因此,睡眠之後的幾支煙簡直是一種神仙般的享受。“早晨從中午開始”,這幾乎是大多數文人的通病,與路遙深交的白描老師汲取路遙教訓,不想那麼玩命。他早上起牀很早,晨光初照中即開始寫作,改每天三餐爲兩餐,上午十點和下午四點各一餐,他笑說家鄉農民都是兩餐,他要學習農民,精心務弄他的“莊稼”。他從不午休,他給自己定下每天寫到下午四點、晚上決不熬夜的作息時間表,可是狀態來了的時候,卻是沒有什麼晝夜之分了。 他每天下的功夫非他人可想象,《史記》、《漢書》、《資治通鑑》、《水經注》、《中國歷史大事年表》,各種地方誌、水利志以及其他各類史書資料,擺滿他的房間。爲印證一個觀點、查找一個人的資料,不知要耗去多少精力和時間,即使不查資料、不在電腦前碼字,腦子裏也在不停的綜合整理各類信息,構思有關篇章的內容佈局,斟酌文字表達的方式方法,也因此,好不容易快戒掉的煙癮又慣上來了,而且比以前更甚。  2017年11月底,涇陽已是寒意初降,白老師輾轉至廣西北海繼續寫作。在4月份他剛回涇陽時,劉輝主席問他寫作《天下第一渠》大概需要多長時間,他回答說一年。他給自己定的期限是2018年4月完稿。 2018年2月,剛過完年沒幾天,微信收到白老師發來的一張照片,那是他在寫作中夫人偷拍的一張,看後嚇我一跳,照片中的他頭髮凌亂、滿腮白鬚,看去疲憊不堪。他隨即發來一個調皮的表情,說夫人說他是蓄鬚明志。實際上,那是他寫作涇惠渠工程駐地工程師挪威人安立森一章時,遇到障礙寫不下去了,他心力交瘁,熬了近一週,終於在史料中尋找出支撐他立論最重要的依據,邁過了最困難的一個塄坎。他說,最艱難的階段終於突破,明天就可以改變這個面貌了。我隔空發去真誠的祝賀深深的祝福!

2018年3月最後一天,《天下第一渠》劃上了最後一個句號。白描老師兌現了他的承諾。4月份,他精神抖擻,攜稿重歸涇陽。 在完成校對修改、選照配圖等工作,將書稿交付出版社後,白老師接受了涇陽電視臺的採訪,他深情地說:

寫這條大渠,是我早有的想法,但我卻遲遲沒有動筆。因爲我知道,寫大渠,實際上也是爲一方土地纂志,這種寫作需要做充分準備,不光需要查閱大量歷史文獻資料,進行大量採訪,還需要進行周詳細緻的實地踏勘,更重要的,是要把自己的感覺、狀態、情感、情緒調整到一種特定的氛圍中,需要全身心融入故鄉的文化氣場。因此,在家鄉創作的5個多月時間裏,我說家鄉話,喫家鄉飯,會家鄉人,談家鄉事,一種既熟悉又親切的鄉土氣息包圍着我,很多感覺被調動,很多記憶被激活,我沉浸在家鄉文化氛圍當中,沉潛到家鄉歷史的情境深處

我告訴自己這本書我就是要讓自己走進去,從裏向外寫出帶有情感和溫度的文字,而不是像一個訪客一樣從外向裏探望。講述這條大渠的歲月滄桑,參悟這塊土地的豐贍與深厚。

這本書名爲《天下第一渠》,實則突破一條渠的歷史,筆觸已經延伸至整個涇陽、關中、陝西、涇河流域甚至中華民族農耕文明的起始、上下五千年的發展歷程……  他說他的心血、命運與大渠緊緊聯繫在一起,也是由自己與大渠的情感擴及他與涇河、與故鄉、與曾經經歷的那個時代的情感,以及一個在廣博知識積澱支撐下的文化學者懷着使命感和責任感,對中華民族千年發展進程中,那些或人爲或無意疏漏的歷史細節的合理想象與客觀的回望。誠如馮日乾老師《關西白描》一文中所說:不能不佩服白描駕馭宏大題材的功力,他在縝密分析的基礎上放膽無羈地展開想象,盪開這一題材中橫亙於前的一個個難點,於錯綜纏繞的歷史演變中縱橫捭闔,收放自如,既有史學的嚴謹,又有文學的生動。一部《天下第一渠》(前五章),不僅大筆濃墨描述了羣雄逐鹿時代弱韓與強秦在國力、智力、氣度、命數全方位較量中催生的對秦國、對秦地人民具有“萬世之功”的水利史上的奇蹟——鄭國渠;又爲我們復活了一個尷尬而偉大的歷史人物——鄭國,人生時常遭遇尷尬,世間也不免尷尬的人生,但尷尬人生卻可能有偉大的一面,一世尷尬的鄭國於完成他的曠世傑作後悄然消逝,但他的英名卻升騰爲涇陽人民心中的“水神”;並且,作品還引領讀者穿越時空真切地感受了一代雄主秦嬴政的王者風範,——正是他,最終成就了鄭國在古代水利工程史上的美名。 大氣象,大手筆。

馮老師的點評已是極致。我一直在想,這種大氣象、大手筆源自何處呢? 記得與白老師登上崇文塔金頂時,他悄悄告訴我,還是在永樂中學讀初中時,他曾在塔頂一角刻下自己的名字,要我幫忙找尋,是否還有留痕。在塔頂內壁密密麻麻、重重疊疊的古今留名中仔細找尋,時隔半個多世紀,疊加者甚多,實在難覓,只在白老師所指位置隱約尋到一個“志”字。我奇怪白老師爲何能如此準確的記住這個位置,白老師極目西望,那個位置正對着西北方向的筆架山。 筆架山其實就是位於禮泉縣境的唐太宗李世民的昭陵九嵕山。九嵕山山勢雄奇,不同角度觀望其狀各不相同,由崇文塔頂西望,九嵕山三峯並峙,恰如一個筆架,故而涇陽人叫它筆架山。

涇陽城正北30裏的嵯峨山,因山有逶迤相連的五峯,也恰似筆架,涇陽人把嵯峨山也叫北筆架山。

在涇陽當地有着這樣的傳說:涇陽東有文塔、南有涇水、西、北各有一筆架,這麼一個文脈旺盛的水土必出文曲星。

如此我恍然醒悟,以千年文塔作筆,萬年涇水爲墨,兩座亙古的山峯爲筆架,懷着一顆對斯地的赤誠之心,自然便有了白描老師這這般的大氣象、大手筆。 壯哉,《天下第一渠》!   歎服,白描老師!

來源:涇陽電視臺(李勝靈)

責任編輯:嬌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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