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檢討發言後,受到追問“斯大林晚年錯誤”這句話,坦率承認這句話是在同彭德懷談話中講的,是從說毛澤東同志說了算,毛澤東同志不民主,集體領導等問題扯起來的。7月26日 在小組會發言說:參加廬山會議前,對成績沒有懷疑,但認爲問題和缺點也不少,希望這次會議把這些問題的性質和程度弄清楚。

張聞天在廬山會議上的抗爭:這樣以後誰還敢講話?!

廬山會議期間的張聞天

本文原載於《炎黃春秋》2000年第12期,原標題爲“張聞天在廬山會議上的抗爭”

這篇文章記敘的歷史已經過去四十多年,其中的是是非非早有定評。《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嚴正指出:“八屆八中全會關於所謂‘彭德懷、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反黨集團’的決議是完全錯誤的。這場鬥爭在政治上使黨內從中央到基層的民主生活遭到嚴重損害,在經濟上打斷了糾正左傾錯誤的進程”。這一點其實正是張聞天在四十年前明確指出過的。張聞天同志的遠見卓識和磊落襟懷,至今仍光彩照人,令後人仰慕。

1959年6月30日 離京赴江西廬山參加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

乘坐同一節車廂的有彭德懷、賀龍、康生等。7月1日下午到達武漢,改乘“江新”號輪順流東下,從九江轉往廬山。

7月2日 抵達廬山,住東谷河東路177號。

7月2日—8月16日 在廬山參加先後舉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7月2日—8月1日)和中共八屆八中全會(8月2日—16日)。

7月2日—16日 被編入華北組,參加小組討論。根據會議初期總結經驗、繼續糾正“大躍進”運動和農村人民公社運動的“左”的錯誤的議題,曾在小組會發言說:大躍進也給外交部門的一些工作造成了被動,尤其是我們的駐外使節很不好講話。有的兄弟國家還跟我們學躍進,搞得也很被動。會議初期,還響應毛澤東的號召,閱讀蘇聯的《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第三版)一書。其間曾結合“大躍進”實際,向身邊祕書發表過小高爐鍊鋼是無效勞動,國民經濟比例失調,按勞分配原則不容破壞等見解。還說,現在就是驕傲了,這幾年搞得不錯,就不知自己有多少力量了。就像當年斯大林所說,勝利衝昏頭腦,不過不說罷了。現在有些意見不好提,集體領導搞不起來。這次雖是政治局擴大會議,但是我們這種人也不知道怎樣開法。

7月3日 將在外交部務虛會上的總結髮言《關於若干國際問題的意見》報送毛澤東。毛澤東7月5日批:“印發各同志,很可以一看。”

7月10日 在華北組小組會上作國際形勢系統發言。

7月10日前後 讓祕書起草致毛澤東的信,並擬出提綱,交代要寫的內容,大體包括對缺點的估計,政治和經濟的關係,精神和物質的關係,三種所有制的結合,經濟工作中的民主集中制,黨的民主作風等等,要求寫得具體一些,以便使問題形象化,使人感到問題的嚴重性。信稿寫成後因認爲太空洞而未發出。

7月12日 同住在鄰近的(河東路176號)彭德懷交談說:會開了十多天,只能講好、不能講壞,有壓力(彭說西北組也是這樣)。毛澤東同志很英明,整人也很厲害,同斯大林晚年一樣。毛澤東同志從中國歷史中學了不少好的東西,但是也學了些舊中國統治階級的權術。要防止斯大林後期的錯誤。

7月上、中旬 與彭德懷在飯前飯後還有過若干交談。其中曾講,政治局會議很少討論,一般只是做個大報告,實際等於是空的。

7月14日 彭德懷給毛澤東的信送出。此前張聞天散步到彭處,得悉彭將寫信,對彭所說寫信是希望把問題攤開、搞得深些表示贊成。彭要張看信,張不看。彭念給張聽,張沒有聽完便走了。

7月16日 毛澤東將彭德懷的信加了《彭德懷同志的意見書》的標題,批:“印發各同志參考。”同時向政治局幾位常委提出要“評論這封信的性質”,並通知林彪、彭真、黃克誠、宋任窮、安子文等人上山,提出會議小組進行調整,將地區打亂,重新編組。在此前後,一面找各大區負責人談話,要他們“硬着頭皮頂住”。還對王任重說,什麼小資產階級狂熱性,我現在不表示態度。一面於17日找周小舟、周惠、胡喬木、田家英、李銳談話,稱現在是反冒進,自己是反冒進的頭子。會議中則圍繞對彭信的評論出現不同的反響與緊張氣氛。相當一部分人同意彭信的觀點,肯定彭的精神,不少人對彭信提出質疑。少數人認爲信是“針對主席”的,信中所說“小資產階級狂熱性”,就是說的“路線錯誤”,也就是要“更換領導”。

7月17日—8月1日 被編入第二組,通稱華東組,參加小組會議。組長柯慶施。

7月18日前後 決心在小組會上發言,開始準備發言提綱。

7月19日 出席小組會議後路上被田家英邀去住處小坐,同時相遇的有周小舟、陳伯達、胡喬木、吳冷西、李銳。交談中大家均感到會議有壓力,認爲應該是在肯定成績之後,缺點也可以談。胡喬木說,主席也是主張講一講缺點的。7月中、下旬,同陳伯達、胡喬木、田家英、吳冷西、李銳一起(有時同其中的幾位)還有若干次接觸或共同散步。

同日 在田家英處喫飯後,邀周小舟到住處交談。除認爲會議應該總結經驗教訓以及黨內應該造成使人敢說敢講的氣氛的相同看法外,還表示不同意小組會中那種認爲造成“大躍進”缺點的原因只是缺乏經驗,根本不說指導思想上的主觀主義和片面性的一類發言。還明確主張取消人民公社的供給制,周小舟對最後一點表示不同意。

7月下旬某日 約戎子和來住處閒談。得知國家給“土鐵”生產補貼了四十億元時說:問題主要還不在於四十億元,而在於九千萬人上山對農業生產造成的影響。

7月20日前後 在準備發言提綱過程中接到田家英電話。田勸說,如果發言,有些問題就別講了,透露“上面”有不同看法。通話後對祕書說:“不去管它!”接着繼續準備提綱。在此前後,胡喬木也來電話告張,毛主席將要對彭開火,勸張少說。同時祕書也感到發言與會議中對彭德懷的批評逐步升溫的氣氛不合,表示擔心會挨批評,但張聞天仍表示決心要講。

7月21日下午 在廬山會議華東組會上發言,講了三個小時,分十三個問題:(一)大躍進的成績;(二)缺點;(三)缺點的後果;(四)對缺點的估計;(五)產生缺點的原因;(六)主觀主義和片面性;(七)政治和經濟;(八)三種所有制的關係;(九)民主和集中;(十)缺點講透很必要;(十一)光明前途問題;(十二)關於彭德懷同志的意見書;(十三)成績和缺點的關係。發言對大躍進以來暴露的嚴重問題及其後果從理論上作了系統的分析,強調對產生缺點的原因“不能滿足於說缺乏經驗,而應該從思想方法和作風上去探討”,指出主觀能動性強調到荒謬的程度就成了主觀主義,領導經濟“光政治掛帥還不行,還要根據客觀經濟規律辦事”。發言指出,勝利容易使人頭腦發熱,驕傲自滿,聽不進不同意見。所以發展黨內民主作風很重要。“主席常說,要敢於提不同意見,要捨得一身剮,不怕殺頭,等等。這是對的。但是,光要求不怕殺頭還不行。人總是怕殺頭的,被國民黨殺頭不要緊,被共產黨殺頭還要遺臭萬年。所以問題的另一面是要領導上造成一種空氣、環境,使得下面敢於發表不同意見,形成生動活潑、能夠自由交換意見的局面。”“我們不怕沒有人歌功頌德,講共產黨光明、偉大,講我們的成績,因爲這些是客觀存在的事實。怕的是人家不敢向我們提不同的意見。”“幾句話講得不對,就被扣上帽子,當成懷疑派、觀潮派,還被拔白旗,有些虛誇的反而受獎勵,被樹爲紅旗。爲什麼這樣呢?爲什麼不能聽聽反面意見呢?刀把子、槍桿子,都在我們手裏,怕什麼呢?真正堅持實事求是、堅持羣衆路線的人,一定能夠聽,也一定會聽的。聽反面意見,是堅持羣衆路線、堅持實事求是的一個重要條件。毛主席關於羣衆路線、實事求是的講話,我認爲是講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真正要培養這種風氣不容易。”發言最後肯定彭德懷的信是好的,爲信中受到指摘的“小資產階級狂熱性”、“浮誇風吹遍各部門”等提法作了辯護。發言不時被插話所打斷,會場氣氛緊張。除華東組的記錄外,張聞天還讓自己的祕書作了記錄。記錄稿以《在廬山會議上的發言》爲題收入《張聞天文集》、《張聞天選集》(四)。

同日 發言結束後對祕書表示,希望這次發言能夠導致會議討論些問題。晚飯後見到彭德懷說,今天我講了三個鐘頭,支持了你。彭將張的發言提綱要去,讓參謀讀了一遍。後告張:“你講得很全面”。

7月23日 毛澤東在大會上講話,逐一批判彭德懷、張聞天等人的意見,聲稱他們把自己拋到離右派只差三十公里了。由此開始反對所謂右傾機會主義的運動。張聞天從會場回來後對祕書說,這樣以後誰還敢講話?!

同日 廬山會議簡報(二十)刊出張聞天7月21日在華東組會議上的發言摘要。

7月24日 在討論毛澤東的講話的華東組小組會議上發言說:“我沒有經驗,從旁邊看的,與整個羣衆運動聯繫得不夠。同時覺得你們不大願意聽,我們要講缺點,你們要講成績,這主要是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大家把不同的看法,不同的意見,經常講出來,經過爭論,認識一致了,問題就解決了。”“現在有顧慮的人還是不少的。彭總寫了一封信,引起大家爭論,能把問題看得更清楚。”“不怕扣帽子,不怕爭論,有話就講,大家認識一致了,沒有負擔了,這就是心情舒暢。有什麼講什麼,就沒有什麼緊張了。我有時也想,不關我的事,我講不講,我是搞外交工作的,講了以後還有些後悔,我何必講呢?緊張狀態的確是存在的,養成民主風氣很重要。這裏都是負責同志,下面更嚴重些。”這篇發言以《在廬山會議上的補充發言》爲題收入《張聞天文集》(四)。

7月24日或25日 遇到彭德懷。交談中說,不能討論缺點了,不能批評,批評有危險。我們沒有錯,毛澤東講話是壓,是扣帽子。

7月24日前後 會議祕書機構送來張聞天發言記錄全文,要求覈對。張聞天知道在當時情況下,發言記錄印發出來只能成爲惡意批判的靶子,因而求見毛澤東。毛澤東拒絕見面。又求見劉少奇,當面向劉表示希望不要印發記錄。劉少奇表示可以考慮。但是最終還是在27日作爲“廬山會議文件74”印發。

7月26日 在小組會發言說:參加廬山會議前,對成績沒有懷疑,但認爲問題和缺點也不少,希望這次會議把這些問題的性質和程度弄清楚。參加會議後,對有些同志怕講缺點,心中有些不滿,覺得既然要總結經驗,那就要講缺點。因此在小組會上,在肯定了大躍進和總路線以後就大講了一通缺點,還批評了一些不願意講缺點的論點。我當時自以爲這樣做是出於責任心,目的是爲了幫助同志,並不懷疑自己立場有什麼問題。聽了毛主席的講話,“使我大喫一驚”,但是開始時對主席所說的立場問題、動搖問題體會不是那麼深刻。當時以爲自己的立場是擁護總路線和大躍進的,在上次發言的開頭、中間和結尾也都講了這一點。但是爲什麼我強調缺點和反面的經驗?“實際上”確是“立場問題動搖問題”。

同日 毛澤東寫《對於一封信①的評論》,指出:現在黨內外右傾情緒、右傾思想、右傾活動已經增漲,大有猖狂進攻之勢。同時,各分組會傳達毛澤東的指示:事是人做的,不僅對事,也可以對人。要劃清界限,問題要講清楚,不能含糊。對彭德懷、張聞天等人的批判隨即驟然升級。

7月31日、8月1日 毛澤東在廬山住處“美廬”召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同彭德懷“談話”。張聞天未被允許參加,但毛澤東的談話中說:洛甫是理論家,這次犯有錯誤。洛甫的馬克思主義哪裏去了?你們要瓦解黨,這回是有計劃、有組織、有準備,從右面向正確路線進攻。

8月2日 中共八屆八中全會在廬山召開。毛澤東講話號召反右,說現在是右傾機會主義向黨猖狂進攻的問題。還指責張聞天說,王明沒有改,洛甫也沒有改,又舊病復發,他還在發瘧疾,一有機會就出來了。

同日 毛澤東給張聞天的信印發②。信中指責張聞天陷入所謂軍事俱樂部,與彭德懷“武文合璧,相得益彰”,譏諷張聞天從四面八方,勤勞艱苦,找出那些漆黑一團的材料“盡是假的”,認定張聞天是“舊病復發”,忘記了“馬克思主義的要言妙道”。對此張聞天自我解嘲說:“哪裏有什麼‘軍事俱樂部’,要說‘文化俱樂部’③倒還差不多。”又反問:“怎麼說‘盡是假的’?”

同日 寫出書面檢討,被迫承認“右傾”,犯了“政治性的嚴重錯誤”。由於思想實在轉不過彎來,無法下筆,這份檢討只得由祕書代勞寫成。

8月3日 交出書面檢討。同時給毛澤東寫信,除違心地表示接受批評外,也表達了希望得到諒解的心情,期待“滿天雲霧散了,又是明朗的青天”。

8月3日—10日 參加華東組和第二聯組(約於7月7日編成)的會議,接受批判鬥爭和追問,被迫交代與彭德懷等人的聯繫。承認自己“實際上”反對總路線,反對毛主席,但在回答什麼是“反黨集團”的目的、計劃時總是說“我腦子裏不清楚”,“腦子裏模模糊糊的”。同彭德懷來往較多,一方面是因爲住在隔壁,更主要的是思想上有共同點,感到爲什麼不能講缺點,感到總結缺點經驗談得少,希望把缺點的經驗談得深刻一點,以後可以不犯。這個思想有共同點。對“裏通外國”問題嚴正聲明:“是完全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對於會上批判的關鍵問題即所謂“反黨集團”的目標是反對毛主席,進而推翻毛主席,則回到住所後對祕書說:“誰想推翻毛主席?就是真要推翻也推翻不了!”又說:“大躍進的問題糾正也只能靠他。”

8月9日 在小組會上受到猛烈鬥爭和追查。會後心情沉重,驅車前往牯嶺鎮外山中,眺望遠方良久,回頭對身邊祕書說:他們在追“祕密反黨計劃”,好像誰先發言,誰後發言都是有組織、有計劃的!這種做法危險,沒有什麼材料,想這樣逼出一個“有計劃、有組織”來。

8月11日 毛澤東在全會大會上講話,認定彭德懷是經驗主義,張聞天是教條主義,他們都是帶着資產階級世界觀參加革命的,對無產階級革命都沒有精神準備,都不是馬克思主義者,而是資產階級民主主義者,只是馬克思主義的同路人。

8月12日 準備在全會大會上作檢討。當寫到在民主問題上的“錯誤”時,邊寫邊對祕書說:所以問題還是黨內民主,這樣以後還有誰敢講話?!

8月13日 被迫在全會大會上檢討,承認犯了“反黨的右傾路線錯誤”,自己在小組會上的發言和彭德懷的信是“這條錯誤路線的綱領性的文件”,表示損害毛澤東同志的威信,就是損害黨的利益和全國人民的利益,因此必須保護黨中央和毛澤東同志的威信。檢討發言後,受到追問“斯大林晚年錯誤”這句話,坦率承認這句話是在同彭德懷談話中講的,是從說毛澤東同志說了算,毛澤東同志不民主,集體領導等問題扯起來的。

8月16日 中共八屆八中全會通過《爲保衛黨的總路線,反對右傾機會主義而鬥爭》的決議、《關於以彭德懷同志爲首的反黨集團的錯誤的決議》。後者指責“以彭德懷同志爲首,包括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等同志的右傾機會主義反黨集團”發動了“反對黨的總路線、反對大躍進、反對人民公社的猖狂進攻”。他們“進行分裂黨的活動由來已久”,“在廬山會議期間和廬山會議以前的活動,是有目的、有準備、有計劃、有組織的活動”。宣佈把他們調離國防、外交、省委第一書記等崗位,但保留中央委員、中央候補委員、政治局委員、政治局候補委員的職務,以觀後效。

8月17日 讀到毛澤東所寫《機關槍和迫擊炮的來歷及其他》一文。其中說:“爲了幫助犯錯誤的同志改正錯誤,就要仍然把他們當作同志看待,當作兄弟一樣看待,給以熱忱的幫助,給他們以改正錯誤的時間和繼續從事革命工作的出路。必須留有餘地。必須有溫暖,必須有春天,不是老是留在冬天過日子。”

8月18日 離開廬山返回北京。行前給毛澤東寫了一封短信,表示“希望能在北京再見到你,並希望你多多指導”。毛澤東當即批示“印發各同志”,還說:“我以極大的熱情歡迎洛甫這封信。”

8月20日 回到北京。夫人劉英說,你做外交工作,對經濟問題何必多去講呢!何方也爲廬山發言惹禍惋惜。張聞天說:“後悔就不對了,後悔又有什麼用呢?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說:“事實上我非講不可老百姓都快沒有飯喫啦!經濟這樣搞下去,人民生活怎麼得了。”不上山也可能不發這個言,但那是偶然性;有意見要講,則是必然。“‘物不得其平則鳴’。腦袋裏裝了那麼多東西,心裏有那麼多話,能夠不講嗎?我是共產黨員,應該講真話。”他問劉英:“你看我講的哪點不是實情?”並說:廬山那篇講話,談思想方法和民主作風的一些話可能尖銳一些,但這個問題非解決不可,不然難免犯斯大林晚年的錯誤。“封建社會都提倡犯顏直諫,共產黨員還能怕這怕那嗎?如果大家都不講,萬馬齊喑,會出現什麼局面呢?在黨的會議上,有什麼想法,都允許講嘛。”

8月24日 周恩來在公安部禮堂向外交部黨委委員和歸國大使傳達廬山會議情況。同日陳毅主持召開的外事系統批鬥張聞天大會(通稱外事會議)開始。大會小會反覆進行“揭發”、“批判”,內容根據統一佈置集中在所謂“反黨集團”和“裏通外國”兩個問題上面。

8月25日、9月15日 國務院第九十一次會議及第九十二次會議通過國務院任命的各項人員名單中均無張聞天。張聞天的外交部副部長職務被解除。

8月28日 寫出《我的檢討》(在全國外事會議上的書面發言)。其中說,在廬山同彭德懷交談中曾說過:“中央政治局會議討論問題時不易提不同意見,不民主。”兩人都說過毛澤東“個人說了算,集體領導不夠,要防止斯大林晚年的危險”。

8月29日 在參加批鬥會回到家中對劉英談了自己早年的歷史,並說:“我的歷史並不是多麼不光榮,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寫的文章都是公開的,可以查。”劉英勸他寫材料時要寫明誰可以證明。他說,讓他們去審查吧。

9月5日 寫出《我的第二次檢討》(在全國外事會議上的第二次書面發言)。其中回答所謂“裏通外國”罪名說:如果說,在“思想觀點上”蘇共領導者和我之間“在反對我黨總路線”這一點上有“共同點”,因而認爲從政治思想上說我有裏通外國的表現,那我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說,在組織上,即情報關係上,我有裏通外國的問題,那我是不能接受的,因爲根本沒有這類事情。”④

① 指當時擔任東北協作區委員會辦公室綜合組組長李雲仲1959年6月9日寫給毛澤東直接提意見的信。大致內容爲:最近一年來,我們黨的工作犯有“左”傾冒險主義錯誤;全民大搞土法鍊鐵是失敗的;公社化運動在生產關係的變革上跑得太快了;黨內迎合情緒嚴重,因而主觀主義得以暢行無阻。

② 此信沒有給張聞天本人,而是直接印成會議文件。

③ 張聞天指同胡喬木、田家英、李銳、吳冷西等人的接觸。

④ 劉英回憶說:張聞天當時對會上追逼所謂“裏通外國”問題非常傷心。他回來跟我說:“說別的什麼,那是觀點不同,說‘裏通外國’真是冤枉!”這時他止不住淌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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