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女教文化的内容:德行教育与技能教育

西汉才女王昭君(剧照)


据《礼记》记载,西周的女子教育主要在家庭里进行和完成。男子到六岁的时候便要离家求学,女子则在家里接受父母或其他形式的教育。父母或保姆是她们的首任教师,承担着女子出嫁前的教育责任。西周以降,家庭教育始终是女子受教育的主要形式。汉代的女子的主要活动区域在家庭内部,因此她们接受教育的地点也是在家庭中,虽然空间范围狭小,然而内容却也相当丰富多彩,主要有德行教育和技能教育。

一、汉代女子德行教育

汉代人重视对子女的德行教育,儒家的仁、义、礼、智、信的道德伦理无不涵盖其中,如《华阳国志校补图注》载:

“(杨礼硅教二妇)吾先姑,母师也。常言:圣贤必劳民者,使之思善。不劳则逸,逸则不才。吾家不为贫为,所以粗食、急务者,使知苦难,备独居时。”

杨礼硅用圣贤的道理教导两个儿媳妇,要勤劳不怠,因为勤劳可以使人心向善,虽然他家并不贫穷,但是多勤劳可体会苦难,才能居安思危,这种德行教育也许只有高瞻远瞩的人才能做到。另外还有《孔雀东南飞》中焦母对刘兰芝的训示,文章记载:“此妇无礼,举幼自专由,吾意久怀忿,妆岂得自由”

汉代女教文化的内容:德行教育与技能教育

汉代才女卓文君:中国古代四大才女之一(剧照)


从这段训示中可以发现,焦母对儿媳的不满之情,恰恰是这种不满,正说明焦母认为儿媳不够顺从,认为儿媳太自专。这也侧面反映出,汉代女子的道德教育要求女子要顺从父母和公婆的,这种“顺从”尽管有时不尽合理。而除了长辈的言传身教外,德行教育也通过诗书经典教育的方式进行。汉代史册中,对女子受诗书教育的记载为数不少。《汉书·外戚传》载:“(班)婕妤诵《诗》及《窈窕》、《德象》、《女师》之篇。”

班婕妤是汉成帝的妃子,她以才德著称,由上记载班婕妤对女教篇章及《诗》都是很熟悉的,而这些篇章正是教导女子言行举止和德行的篇章。通过诗、书的长期熏陶的女子才可以逐渐变化气质,增进道德的修养。而《后汉书》记载:

“(显宗马皇后),能诵《易》,好读《春秋》、《楚辞》、尤善《周官》、《董仲舒书》。”

“(顺烈梁皇后)少善女工,好《史书》,九岁能诵《论语》,《韩诗》,大义略举。常以列女图画置于左右,以自监戒。”

马皇后和梁皇后都是博学多识的女性,她们学习历史、学习文学,同时更重要的是学习经学等著作。梁皇后学习这些除了明白事理大义之外,还是以此自监,自我督促,以更好修养自己和辅佐君王。以上所列举的例子,我们可以发现汉代女性阅读书籍种类的繁多,其中不仅有女教著作,还有经学、史学方面的书籍,由此也可以看出,在汉代经学的影响下,很多女子又都好儒风,积极学习经典和史书等文化,她们通过学习这些文化来提高德行的修养,来充盈自身,也来助夫成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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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史学家、文学家班昭:中国古代四大才女之一(话剧)


二、汉代女子技能教育

德行教育是奠定女子的做人的根本的教育,而女性将来嫁为人妇,需要相夫教子和照顾家人,那就要学习相关的生活技能和艺术技能。一来学习生活技能或曰“女红”,可以从物质上更好侍奉丈夫和舅姑,提供洁净酒食相夫主持祭祀。正如班昭所说:“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无好戏笑,洁齐酒食,以供祖宗,是谓继祭祀也”。二来学习艺术技能可以愉悦家人和自己的精神。下面作一分疏。

(1) 生活技能教育

“妇功”有写作“妇工”、“女工”或者“女红”,是汉代妇女技能教育的重要内容。《周礼·天官冢宰》的“九嫔”条载道:

“九嫔:掌妇学之法,以教九御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各帅其属而以时御叙于王所。凡祭祀,赞玉粢,赞后荐、彻豆笾。若有宾客,则从后。大丧,帅叙哭者亦如之。”

《礼记·内则》记载:“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𬘓,学女事以共衣服,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菹醢,礼相助奠”,女性在十岁之后,就要开始接受专门的女子教育,在家中由女师教给她们婉娩听从,同时要学习生活必备的纺织技术以提供家人衣服,同时“礼相助奠”,帮助丈夫进行祭祀。

班昭《女诫》里说:“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由于礼法对“妇职”的强调,以及家庭生活中女性对“妇职”的实际履行,汉代女子无论贫富贵贱,从小就要接受纺织、整治酒食等家务工作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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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时期才女蔡文姬:中国古代四大才女之一(剧照)


《孔雀东南飞》上记载刘兰芝“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说明作为普通百姓的刘兰芝会织布。在纺织方面,汉代无论贵族女性还是下层平民女子,基本上都会纺织。如西汉著名循吏张汤之子张安世贵为公侯,家资丰厚,但其妻仍不辍纺绩,《列女传》里记载:

“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自庶人以下,明而动,晦而休,无自以怠。王后亲织玄𬘘,公侯之夫人加之以纮𫄧,卿之内子为大带,命妇成祭服,则士之妻加之以朝服,自庶士以下皆衣其夫”

上层妇女从事纺织劳动,并非为了生计,只是为实践礼学的“四德”之一妇功,或者如敬姜所说的,让她们按照各自的身份来做衣服,是因为“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可以说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同意注脚,但普通百姓家庭,纺织就成为生活的重要部分。如《汉书·食货志》中说:“妇人同巷,相从夜绩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就是指女子每天纺织到深夜,等于每日多了半天纺织时间,一月等于纺织四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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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女清娱图》册之“阅书”


东汉乐府诗《焦仲卿妻》中描写女主人刘兰芝“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这反映了在汉代,纺织是女性必备的技能之一。整治酒食也是妇女必备的“功课”,“夫妇人之礼,精五饭,幂酒浆,养舅姑,缝衣裳而已矣。故有闺内之修,而无境外之志。易曰:在中馈,无攸遂”,普通家庭的妇女,从小就开始做家务,耳濡目染的学些粗茶淡饭即可,因为他们的生活难以讲究饮食的精细。而上层妇女家有仆佣,无需亲自下厨,但是整治酒食也是“妇功”之一,因为祭祀时需要她们礼相助奠,准备祭祀酒食,以示“敬天敬祖”之意。

(2) 艺术技能教育

除了生活技能的教育之外,汉朝女子还接受音乐、书法等艺术技能的学习,掌握这些可以更好地愉悦家人和自己的精神,《礼记·曲礼》有言:“士无故不彻琴瑟”,孔颖达正义解释到:“士不彻琴瑟者,谓娱身及治民之乐也”,女子们的世界在家内,她们学习音乐的目的也就只是“娱身”,也就是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得到舒展,同时也可以愉悦家人的精神。

汉代女教文化的内容:德行教育与技能教育

东汉邓太后像


《汉书·元后传》记载:“(孝元后)禁心以为然,乃教书,学鼓琴。”;《后汉书·列女传·董祀妻》记载:“(蔡琰),博学有才辩,由妙于音律。”这些都说明了上层家庭对女子音乐教育的重视。又,《史记·万石君传》记载:“(万石君名奋)奋独有母,不幸失明。家贫。有姊,能鼓琴。”;《汉书·杨挥传》也载:“家本秦也,能为秦声。妇,赵女也,稚善鼓瑟。”

除音乐教育以外,汉代女子还接受书法艺术的教育,如《后汉书·皇后纪录》记载:“(灵帝王美人),丰姿色,聪敏有才明,能书会计。”;《后汉书·列女传》记载:“(皇甫规妻)善属文,能草书,时为规答书记,众人怪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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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的《女史箴图》


音乐、书法等艺术在今天也许更多被当作纯粹的审美艺术来欣赏,而在汉代,音乐和书法(确切说是书写)更多地是为现实世界服务的,而主要并不是审美,音乐主要娱乐家人,书法在当时就是记录书写的必备技能。从上面分析得之,汉代女子教育的内容包括德行教育、技能教育等方面,涵盖的范围还是相当广泛的。

参考文献:《十三经注疏》、《列女传补注》、《两汉诗选》、《女子教育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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