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答李淑一》

我失驕楊君失柳，楊柳輕颺直上重霄九。問訊吳剛何所有，吳剛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廣袖，萬里長空且爲忠魂舞。忽報人間曾伏虎，淚飛頓作傾盆雨。

這首詞，是毛主席1957年在回覆長沙舊友李淑一時寫的，也是主席詩詞作品中罕有的一篇悼念亡妻故友的佳作，既有纏綿悱惻的深情眷戀，又有偉岸雄奇的浪漫主義，實屬佳作。

那麼，這個讓毛主席引發瞭如此真情的李淑一是誰？詩詞中的“柳君”又是誰？

李淑一，1901年出生於湖南長沙一個書香門第，與楊開慧是中學同窗好友。

柳直荀，1898年出生於湖南長沙一個名門世家，與毛主席是中學好友，父親和楊開慧的父親楊昌濟也是老友。

李淑一與柳直荀的結合，還是通過楊開慧的介紹，於1925年結爲了志同道合的革命伴侶。

婚後，二人育有一雙兒女，但幸福美滿的生活僅僅持續了兩年，爲了堅定的革命理想，柳直荀便毅然離開了自己溫馨的小家，投身到了革命鬥爭中。

在當時的一片白色恐怖之中，李淑一作爲“通共嫌犯之妻”，受到了無盡的非難和威脅，儘管有湖南第一師範的文憑，也是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不得不依靠到處給人家做家庭教師餬口度日，一人獨自艱難地撫養一雙兒女。

1928年冬，久已失去聯繫的柳直荀從上海寄來一張明信片，背面寫着兩句唐詩：“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表達了對妻兒的思念和愧疚之意。第二年，他又從天津寄來一封信，說打算接妻兒到天津生活。

不料，這些書信都被國民黨查獲，李淑一被逮捕入獄。在獄中，反動派嚴刑拷打，逼問柳直荀的下落，李淑一都堅決不說。

李淑一入獄後，經孃家和柳家的積極營救，才被釋放，但被勒令不得離開長沙。因此，李淑一從此失去了與柳直荀的聯繫。

那柳直荀這幾年在做什麼呢？說起來經歷也非常豐富，參加過南昌起義，擔任過湖北省委書記、長江局祕書長等職，1930年被派到洪湖革命根據地後，擔任紅二軍團政治部主任，成爲賀老總的得力助手。

但可惜的是，那幾年正是“肅反”的關鍵時期，柳直荀也被夏曦盯上了，最終於1932年9月被殺害，年僅34歲。

也許是冥冥中夫妻二人相思太甚，故而心靈相通，柳直荀犧牲後不久，遠在老家的李淑一竟然在一天夜裏夢見了丈夫，夢中的柳直荀血衣斑駁，形容枯槁，李淑一大哭而醒，連夜寫下了《菩薩蠻·驚夢》一詞——

蘭閨索寞翻身早，夜來觸動愁多少。

底事太難堪，驚依曉夢殘。

徵人何處覓，六載無消息。

醒憶別伊時，滿衫清淚滋。

李淑一雖然意識到丈夫可能已經爲革命殉身，但又期盼着奇蹟的發生，就這樣苦苦地等待着丈夫重新出現的那一天。

直到新中國成立，柳直荀再也沒有回來。

1957年的一天，李淑一看到一本毛主席詩詞選集，不禁又回憶起青年時代自己與柳直荀，以及毛主席、楊開慧四人真摯的友誼，便提筆給毛主席寫了一封信，並附上了那首《菩薩蠻·驚夢》。

毛主席看到這封青年時期的舊友來信，尤其是那首飽含悲苦情思的作品後，不禁也深深懷念起自己同樣摯愛思念的亡妻，於是便寫下了那首感動億萬國人的著名詞作《蝶戀花·答李淑一》。

此後，李淑一再未婚配，一個人獨自生活了大半輩子，於1997年去世，享年9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