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后来父亲知道那人是个队长。姨娘走近队长之后又回头望望父亲。


北方大峡谷(上)

北方大峡谷(上)

作者:察哥兰草 朗诵:天籁之音


北方大峡谷(上)

远古的巨潮吞噬冰雪时

忽略了最深沉的一笔

我们无法断语,那时

飞狐峪已经在此守侯了多久

野史标明那里是猎人出没的林莽

死亡穿织起峡谷跌宕起伏的古谣

黑崖注定不结鸟巢

跋涉的脚窝被白雪抹去

草莓在马蹄到来之前跌落

角度和速度陷入绝望

箭镞般的大漠风在头顶冲撞

无论怎么设想

都很难找到逃出峡谷的缝隙

(现在,我们走出山坳)

峪口的些许空地已布满牧草

焕然之风景,使

进入峡谷的道路完美起来

而今,父亲已经成为老者

你就坐在一块空亢的山石上

回过头痴迷地望着身后的平原

北方大峡谷(上)

你说,起先你以为别人没有耳朵

没人知道你在伏击鬼子之前

猎下一只曾在崖上翻飞的火狐及两颗人头

(这还没算消灭的鬼子呢

仿佛昔日的诅咒都是多余

四十年之后,你才知道在你身上

命运之手鼓已泛滥成无数泥泞的河流

那个恐怖之谷,时常有幽魂出现

惆怅的疏忽,使你始料不及

而且缠绕了你一生

那时,你必须从腐臭的尸体上爬过去

你必须从雄性的峡谷穿过去

你必须果断地将那只撩人的红狐击毙

你必须风光地将狐皮扣在姨娘头上

你必须在鬼子增援之前追上队伍

而且,你必须操起制约生命的浆

或许,走出峡谷会是另一番情景

众多的兄弟已经走在前面了

并在父亲面前化为黑色的小鸟

而你却在原地徘徊,始终没能走开

你说,你不能弃他(她、它)而去

几天之后,你才知道在涞源

黄土岭的激战,已经不是简单的伏击

而是围歼了鬼子的一个混成旅

且有名将之花蒙疆司令阿部规秀毙命

这使你惋惜。你是枪手,你也有机会成功

但你相信以往的迟滞决不是背叛

事实上,在你瞄向鬼子的瞬问

头顶上正有一只火狐悠然漫步

整个世界因你的臆想和狐的镇定凝固

这时,父亲的枪口冰冷地向上一抬再抬

以致使气氛骤然悲壮

你忽然发现火狐正惊鸿回首

很机警很茫然注视着崖下黄色的人流

火狐依旧很温存地舔舔舌头

这时,父亲不忍心再去看它

甚至心慌意乱羞赧地低下头

在仇恨溢满峡谷的瞬间

你却滋生出一片温情

北方大峡谷(上)

或许,因了姨娘那双大眼睛的诱惑

你知道姨娘是峪内峪外闻名遐迩的美人

而且箭岭的乡亲们都羡慕你们两小无猜

父亲曾用舌头舔净刀尖上血迹

那时姨娘手举灵芝追赶着没入山坳的雪鹿

浑然不知身后弹跳着一只灰色的狼

事情由此变得筒单透顶

搏击和搏击之后的苍白

父亲粗暴坚强的躯体砥砺着姨娘的恐怖

而姨娘的依偎,决不仅仅是报恩

而是对父亲凶残之极野蛮之极之崇拜

但是,那年从五台山或平型关

开来一支队伍。沿飞狐峪沿箭岭进入蔚州城

那是一个比父亲雄性一万倍的男人

立在城头呐喊,并拔下马的毛发

置于刀剑之上,马尾立马被风斩断

并称杨六郎的栓马桩挡不住东洋马蹄

一箭射三川的传说业已久远

后来父亲知道那人是个队长

再后来很潇洒地又成了父亲的连长

北方大峡谷(上)

这时候队长的犀利目光开始扫描

并在姨娘脸上死死定格和放光

姨娘居然松开父亲的手奉上温柔

很难想象,倘若没有这一幕

温热如春的血液会让姨娘继续花一样鲜艳

然而,这并不影响铁锤镰刀的辉煌

村民和牧汉们依旧随他登高处去看日出

队长由此幻化为众人新的图腾

姨娘走近队长之后又回头望望父亲

你才感觉一丝冰凉已浸透全身

不知什么时候,你血红的视线

卷起一道黑色的长风

固执地将准星套住火狐

而后喷出狂啸

而后众多的血性的复仇的子弹

躁动于枪膛的隧道

有人把此役称为狙击战

据说还被写进了军史

黄土岭由此赫赫有名

没有人知道是谁的枪偶尔走火

没有人挺身承担罪恶

反正杀一个少一个同样是一种胜利

能这样的峡谷伏击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穆桂英大破天门阵的地方重复实属罕见

况且也没有因此影响部队后来评上大功团

在肃反员前来巡查时大伙异口同声

父亲至始至终没敢吱声

这件事后来就稀里马虎了

就在鬼子倒下火狐倒下的时候

你说你脸向天空平躺着

并让自己颤栗的心

撑起飞狐峪漂亮的山脊

你继续以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火狐面前伫立

你似乎并不在意智巧与狡诈

尽管又有鬼子端着刺刀迎面扑来

你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

你被一种情绪鼓舞着

父亲掏出爷爷跑库伦时带回来的蒙古刀

向已经卧在雪地的火狐扑去

那张光滑的毛皮在手上鲜血淋淋

你就顺着狐的肛门一刀刺进去

并将红肠绿肚掏出来

甩进达官贵人便宴的平盘里

然后迅速将尚未燃烬的草木灰塞进狐肚

并很麻利地将狐皮缠在腰上

并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走开

那年代买一件裘皮大衣是奢望

而用狐皮为姨娘做只围脖却是可以

如果退后40年,女士会因之身价倍增

这时候,峡谷已经升起一堆不熄的夜火

众多兄弟倒在蒿草上歇息

以前队长现在的连长从山后走来

对父亲说:刚才的情景我都看见了

是你主动还是……

继尔铁青着脸说:交出狐皮

你知道缴获归公,况且把柄被人家握着

北方大峡谷(上)

要命的是姨娘抬着担架正走过来

就站在连长背后嘻笑并佩着连长的虎符

你是连长的下级亦如狐是你的猎物

姨娘同样是众多哥们的猎物一样

父亲瞪着怨毒的贼眼开始行动

响亮地将弧皮甩在红绣鞋上

此刻一只受伤的鹰正在暗冥中啄击

就在父亲转身离去的瞬间

你听到姨娘与连长走远的声音

冥顽之中,父亲穿过月亮的缝隙

忽然看到那张狐皮同红腰带一起

在火狐浸红的雪地上飘舞

草丛里的呻吟已和先前不一样了

父亲断定契约的承诺是短命的

你感觉峡谷的印记是苍白的

从古至今很难有几个人能越过这峡谷

陡然间父亲坠入冰冷的谷底

让一阵雪崩沉沉地埋入

狐是大仙。姨娘亦如大仙飘渺

狐是精灵,狐是不能打的,要不姨娘怎么会变异呢

父亲的梦靥里爬出些许凄凉的绝望

北方大峡谷(上)

事实上在你倒地的同时

你伸出洞黑的枪口

典雅地向那片摇曳的草地

射出一串骇人的光芒

然后父亲将枪口竖起顶住额头

然后顺手一拉,尝遍世上苦辣酸甜

枪声一响,你调头便跑而后栽倒

此时,队伍以为鬼子偷袭

苦大仇深的将士们呐喊着冲出峡谷

且争先恐后化悲痛为力量

你涩涩地一笑,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血水在你面前凝固

而草地上依然弥漫着血腥味道

空荡荡的峡谷在父亲醒来之后变得狰狞

战友们曾摇憾过的土地上空无一人

你爬到姨娘和连长倒下的草地

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

火狐皮仍在姨娘脖口缠绕

而连长却活不见尸死不见鬼

这使你猝然昏厥伟人是打不倒的

父亲的路被自己走完而且走绝

返回部队继续操练几乎不可能了

父亲为这件事流过不止一次泪

说我才当了几天兵就混了个上尉

要是那时跟着队伍打出峪口

比如赶上烈火救孤女、血战狼牙山

或者大战清风店,猛攻大原城

起码能熬个被人仰慕的师长团长的

并说你们集团军那几个战斗英雄

那时还不知道杀声会是怎样一种情形呢

北方大峡谷(上)

正如我们无法预料历史该会如何平庸

但是父亲的任何表白都无济于事

太阳走过你头顶时,马会打一个响鼻

而后煞有介事地摆出一种雄姿

父亲忽然明白,自己的命运注定永远

是一介山民,永远走不出峡谷

父亲反复向我们描述从前的战事

以此继续在儿女面前保持尊严保持镇定

却常常忘不了姨娘的故事

并将身体痛苦地缩成一团

北方大峡谷(上)

【作者简介】

察哥兰草,河北张家口市人(察哈尔张家口)。军旅作家诗人,退休军官,专业技术职称副编审,系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第四届学员,中国作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诗歌学会、中国老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察诗写作的开创者。自2010年以来,在著名实名制博客网站“博联社”,开创并致力于有别于中国新诗的察诗写作。微信公众号:察诗中国1

北方大峡谷(上)

【朗诵简介】

天籁之音,本名李东杰,1976年生。湖北省朗诵协会会员,十堰市诗词协会会员,十堰市音乐家协会会员。二十多年的主持经历练就了多变的主持风格,时而稳重高雅、时而轻松幽默。给我一只话筒,我会让世界感动。

来源:微信公众号▷四季诵读(songdu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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