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不喜欢袭人，认为她太冷漠，冷漠到连母亲病重，都要梳妆打扮一番。

诚然，在很多方面，袭人并不讨人喜欢。比如她明里暗里撮合宝钗和宝玉，比如她明知道宝玉对黛玉的感情，却向王夫人告密；比如她明明和晴雯共事多年，最终对晴雯之死没有半点怜悯。

她是优秀的，却也有些可怕，可怕到不愿意和她成为朋友，生怕自己成了被利用的对象。

这些理由，都可以成为不喜欢袭人的理由，但母亲病重她却梳妆打扮，着实让袭人有些有苦说不出。

一、母亲病重，梳妆打扮并非不孝

袭人的母亲病重，并且不知道何时会撒手人寰。

按照道理，如袭人这种买进贾府的丫鬟，和父母之间是没有任何权利义务存在的。若是贾府不体谅，袭人压根都不能回家探望母亲，但贾府一直以“宽厚”著称，外加袭人做事得体稳重，多年来也算有一份体面，便发了慈悲，让其回家。

袭人曾经也回一次家，在第十九回里，忽然有了钱的袭人家人，想要赎她出去。当时的袭人已经认定自己是宝玉的人，没有同意。

这一次的袭人，见父母也好，见兄长也罢，都不曾有过任何的梳妆打扮。

第五十一回，袭人母亲病重之际，正是她在和王夫人说了“肺腑之言”，被王夫人默认为宝玉的屋里人，拿着2两银子的月例，虽然没有过明面，但大家都已经知晓之际。

她的哥哥花自芳特地进了贾府，说“母亲病重了，想他女儿”。

这一次的袭人，回家不仅没有冲冲忙忙，反而特地梳妆打扮，出门前还被王熙凤仔细瞧着，增添了不少东西，才浩浩荡荡送出门去。

很多人因此而反感袭人，认为她装腔作势，不知轻重。母亲病重，虽然多年未曾养育她，但到底有生她的恩情，如此兴师动众，浩浩荡荡，根本不是孝顺的女儿。

可事实上，袭人梳妆打扮并非没有良心，而是不得不打扮。

二、火烧眉毛，贾府的排场不能少

先不说袭人和母亲的关系到底如何，单单她此次出门，意义便非同小可。

此时的袭人，已经得了王夫人的赏识，甚至在暗中已经被公认为宝玉的“屋里人”。红楼梦中，贾政的赵姨娘也不过2两银子一月，王夫人特地从自己的月例里分银子给袭人，可见其心思。

而怡红院里的众人，也知晓袭人身份上的变化。

第五十一回里，麝月去取药找不到银子，便说银子不知道被“花大奶奶”放在了哪里。虽然这个称呼有调侃的成分，但也几乎可以证明，袭人被认可为姨娘这件事，已经众所周知。

当时袭人的哥哥入贾府，王夫人听说，便道：“人家母女一场，岂有不许他去的。”

若是只说了这一句话，倒也没什么别的意味，偏偏王夫人还找了王熙凤，令她“酌量去办理”。

酌量这个词，本就含义非凡，更何况，一个丫鬟回家的事情，竟然要堂堂主子王熙凤亲自去“酌量”，人精儿一般的凤姐，自然心领神会。

于是乎，一场因“母亲重病”回家的事件，硬生生被办成了花团锦簇的“衣锦还乡”。

袭人的打扮很华丽，凤姐儿还嫌不够，把自己的“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给袭人，还包了件“雪褂子”，另外还安排了周瑞家的带着一个婆子两个丫头跟着去，袭人坐大车，另外还跟了两小车，排面格外壮观。

于袭人而言，或许是母亲病重要着急回家，可于“花大奶奶”而言，这一次回家，代表的不是花家的女儿，而是贾家的姨娘。

因此，哪怕火烧眉毛，贾府的排场也不能丢。

三、排场是礼节，探病并不重要

在这一次的“衣锦还乡”事件里，袭人怎么想的，其实根本没有人在乎。

王夫人想的，是让袭人回家，全了贾府的美名；王熙凤想的是，一定要打扮到位，礼节得体，才能显示出贾府的显赫。对于袭人是否担心母亲，作者没有写，我们也无从得知。

袭人到底难不难过，其实谁也说不清楚，也无法推测。

因为，这整场事件里，袭人不过是个小人物，哪怕她已经被王夫人信任，哪怕她已经是公认的“准姨娘”，可她的心情偏偏是最无关紧要的存在。

或许，这就是豪门的悲哀。

后来袭人母亲去世，贾府赏了40两银子，足足比赵姨娘的兄弟的抚恤金多了一倍，赵姨娘或许会不满，但到底无能为力，因为她也，不过是贾府之中的一个小人物罢了。

很多人以为黛玉善妒，不愿宝玉纳妾，殊不知，在黛玉这种千金小姐眼中，纳妾与否根本不重要。她吃的醋，几乎一大半都是跟“正妻”位置相关的，至于姨娘之类的，她根本不会自降身份。

若是一切顺利，未来的袭人跟了宝玉，她的日子也很难好过。

出身门第，早就决定了一切，决定了正妻和姨娘之间的天然鸿沟，无法逾越。

正如第五十四回，贾母见袭人不在，非常不满，并说袭人“如今也有些拿大了，单支使小女孩子出来”。王夫人替袭人说话，说她在热孝，依然被贾母摇头，虽笑却锋芒毕露：“主子却讲不起这孝与不孝。若是他还跟我，难道这会子也不在这里不成？”

可见，无论袭人是否是“准姨娘”，在贾母眼里，她都不过是丫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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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读《红楼梦》，读到这些小人物的挣扎和心酸，总会不自觉珍惜当下，珍惜这个社会门楣没有那么严重，穷苦人家想要打破阶层，努力读书便足够的当下。

或许，读红楼最重要的意义，便是教会了我反省。

女子当自强，因为任何命运馈赠的礼物，暗中都标注了价格。有些东西，你以为你赚了，其实还是亏了。

今天的问题是，若你是袭人，你会嫁给宝玉吗？如果不嫁给宝玉，袭人还有更好的出路吗？欢迎留言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