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秋 石

久闻侯慕彝曾任民国禹县县长,但其人其事今人鲜知。

去年麦熟之前,与朱现周先生相遇在他经营的“石云轩”奇石店,店内有一块长40cm宽80cm的石匾,为“侯慕彝功德碑”,全文为:“粤东侯公慕彝,宰禹之次年,马牛被野,余粮栖亩,凡我农家者,流泪舆以手加额而庆曰:‘吾贤侯也’。爰作颂焉辞曰”。字字清晰,体势刚劲而流利。

侯慕彝功德碑

了了四十四字,引起我等兴趣,探究之情油然而生。据朱先生述:该《匾》原筑于留侯洞(张良洞)侯县长“功德亭”上,清末禹州知州曹广权“去思亭”和此亭同处一地。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多项文物被毁时,朱现周的爷爷郭连乡前闫楼村农民朱心合路过此地,偶遇毁亭现场,他设法将亭上扒下的该匾私运回家,藏了起来。

十多年后,家里盖瓦房时,将其放置于屋梁下方当了“稳梁石”。后来,房屋重修,朱现周将匾扒下来珍藏至今,已时过半个世纪。

朱家收藏该匾自有其渊源。朱心合,出生于1911年,自幼家贫,儿时喜欢习武弄棒,长大后身材高大,气力不凡,当时,远近知名,据传可用力从地上抱起一个大石磙儿。

他曾在国民党部队中当过兵,回乡后被招入县政府地方武装——县大队供职,多随从侯公慕彝出行。

1944年初夏,日军进犯禹县县城,当时驻防守城的国民党第29军193师长(亦说军长)马励吾与地方民团共同守城,经两日激战,军方无力抵抗,向西撤退,溃逃已无影踪。

期间,侯县长在日军克城的危急时刻,誓与县城共存亡,率领民团团长康启华、警察局长侯白齐,特务队长骆重光,商团队长刘冠军等,奋力抵抗,后退至西城门附近城隍庙附近,被日军扫射,击中腿部,倒入血泊。

日军救护人员至此,见伤者系禹县县长,肃然起敬,立即跪地叩头以表敬意,并为其包扎伤势后离去。(因日军侵华以来,少见如此守城抵抗的县长)之后,西关两名牛姓兄弟将候抬出城外,便由人趁夜色密密抬往方岗乡栗子沟养伤,栗子沟位于城西13公里角山禹山之间,较为安全,也是,名绅举人王棽林和六弟翔仭(当时主官全县矿商业及税务)老家。

据王照青回忆:在栗子沟“云峰寨”上居住数日,期间有一医生常自神垕到此为侯县长处理伤情。数日之后他辗转去了西安。朱心合即为当时挺身抬送候县长养伤避难的当事人。

侯还曾送银两与朱心合相酬。世事沧桑巨变。朱心合深藏心中,几十年不敢声张,临终时,才对爱孙朱现周说出了当年往事,老人方释怀而去。并嘱托其孙:侯县长好人,你们一定要珍藏好此匾。

据记载:侯慕彝,广东梅县人,清末时出生,北大政治学毕业。1939年由省民政局调任禹县县长,时年不过40岁。他为官清廉,为人亲和,作风朴实,文人执政,毫无虚伪之象,无官僚习气,时怀爱民之心,亲民之情,深受百姓爱戴。

为此,禹县人民建此“功德亭”以表纪念。值得庆幸的是,该亭如今仍屹立于颍滨留侯洞处。

至此不能不提及侯公重印民国《禹县志》。1940年秋,日本铁蹄踏入禹州的前四年,时任民众教育馆长谢世杰呈《民国志》于侯公。侯慕彝得知当年修志之艰辛,且印数不多,又存世甚少。于是决定重印民国《禹县志》并作序。《序》曰:“自民国八年车前县长云奉命议修,聘邑名宿王棽林、陈嘉恒、田春同三先生出而肩其事。

经十六年之商榷,成立三十卷之鸿文,精心结攥,渊雅瑰奇”。鉴于当时经费之紧缺,印数之少,又已过十数年,地方文化之根几乎中断,侯县长此举,亦是一重大贡献。否则文化之传承难以设想。

“储备故籍,其功胜于积粮”。如无其籍,何以储之?正如侯县长所言:“大禹故都三千年来故实,尽付苍烟,抑何可惜。”侯公功不可没。

侯县长“序言”中又语:“若夫《大事纪》、《忠义传》诸篇丁壮读之,擎心丧乱,凭吊英烈,必更有以作其忠义敌忾之气,不重闻所鸣镝而股傈,多方以避荷戈也”。由此可见侯县长的寸血寸心,在生死关头,为保禹民而屹立城头欲血御寇的气概实在令人敬佩。

抗战胜利后,侯公复任禹县县长,后回广东任职澄海县长,去职后携家赴台湾卒于斯。

我与朱现周先生寻迹,凭吊方岗栗子沟及云峰寨侯公养伤处,感慨万千。千古功罪人民评说。作恶作善历史有言。

有人说侯公在禹无显著政绩,我不为然,那个年代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民有安日足矣,岂非政绩?侯公民为贵、德为重、已为轻,有所不为即所为。

如今,侯公功德亭上那副对联赫然犹存:“威而不猛恭而安,敏则有功公则曰”,可为侯公牧禹的最好注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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