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推薦馬爾克斯的自傳《活着爲了講述》,噹噹送到第二天我便開始閱讀,讀得很慢,但讀得認真,就像和馬爾克斯一起回憶他的人生一般,我對他的經歷充滿了好奇,當我開始讀這本自傳,他的人生就像此刻才緩緩地展開。

彷彿我就是那個在咖啡館被母親找到的綴學青年,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靠寫專欄維持生計的落魄男子,不顧父母反對而放棄法律學位,做起不切實際的作家夢,身無分文卻妄想與朋友一起成立刊物,而這完全是我可能的樣子。

我的綴學夢要更早一些,而我的作家夢卻沒有這麼強烈,嚴格地說我並沒有作家夢,我一直以來也都只是一個不思進取的作者,寫作是我一個漫無目的的輔助思考或消磨時間工具,我從沒希望它成爲我的職業,甚至說不上愛好。

我只是用文字的方式與自己交流,或者向某些願意傾聽的讀者講述,當然我也從沒有站在讀者的角度考慮他們想聽什麼,我只講述我自己的想法,或者一些見聞或遭遇。就像寫自傳的馬爾克斯,此刻他只講述他所經歷和所想的。

翻譯很彆扭,但不影響閱讀。馬爾克斯隨他母親回了一趟他的出生地阿拉卡塔卡,一路上斷斷續續地回憶起許多往事,他的母親則鍥而不捨地想讓他回心轉意,把法律學士修完,畢竟只剩最後一年了。但馬爾克斯絲毫沒有動搖。

也許是年齡影響了立場。若在當初,我也會是馬爾克斯一樣一意孤行的叛逆青年,但如今,我卻不由自主同情起他的母親了。一家人節衣縮食供他讀大學,馬爾克斯卻在最後一年任性地綴學,文學夢其實只是他逃避學業的藉口。

其實法律學士與作家夢並沒有原則上的衝突,如果馬爾克斯不綴學,相信他仍然是今天的馬爾克斯,仍然會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但他用作家夢原諒了自己,用作家夢要挾他父母,就像一個假裝肚子疼逃避喫飯或逃避午睡的孩子。

文學就像一件隱形衣,可以幫助我們掩耳盜鈴或一葉障目,可以幫助我們逃避學業、責任和現實。對於一個遊手好閒又異想天開的人來說,文學是一個很好的幌子,能夠讓我們豁免於勞動以及日復一日沉悶無聊的日常生活瑣屑。

(作者:秋水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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