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3Cdiv\u003E\u003Cp\u003E太平廣記 卷第三百六十八 精怪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雜器用(偶像附) 陽城縣吏 桓玄 徐氏婢 江淮婦人 劉玄 遊先朝 居延部落主 僧太瓊 清江郡叟 韋訓 盧贊善 柳崇 南中行者 麴秀才 虢國夫人 陽城縣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魏景初中,陽城縣吏家有怪。無故聞拍手相呼,伺無所見。其母夜作倦,就枕寢息。有 頃,復聞竈下有呼曰:“文約,何以不見?”頭下應曰:“我見枕,不能往,汝可就我。” 至明,乃飯鍤也。即聚燒之,怪遂絕。(出《搜神記》) 三國魏景初年間,陽城縣縣吏家裏發生怪事。沒有原因就聽到有人拍手互相呼叫,等着 看又什麼也看不見。他的母親夜間幹活很疲倦,睡下不一會兒,又聽到竈下有人喊道:“文 約,怎麼看不見你?”她頭下有人答應說:“我被枕住了,不能過去!你可以到我這來!” 到了天亮一看,原來是盛飯用的鏟子。立即就把它們集中起來燒了,妖怪也就滅絕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桓 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東晉桓玄時,朱雀門下,忽有兩小兒,通身如墨,相和作《芒籠歌》,路邊小兒從而和 之數十人。歌雲:“芒籠茵,(“茵”原作“首”,據明抄本改。)繩縛腹。車\u003Cspan\u003E無軸\u003C\u002Fspan\u003E,倚孤 木”聲甚哀楚,聽者忘歸。日既夕,二小兒還入建康縣,至閣下,遂成一雙漆鼓槌。鼓吏列 (“列”原作“劉”,據明抄本改。)雲:“槌積久,比恆失之而復得,不意作人也。”明 年春而桓玄敗。言“車\u003Cspan\u003E無軸\u003C\u002Fspan\u003E,倚孤木。”,“桓”字也。荊州送玄首,用敗籠茵包裹之,又 以芒繩束縛其屍,沉諸江中。悉如童謠所言爾。(出《續齊諧記》)東晉桓玄那時候,在朱雀門下,忽然有兩個通身黑如墨的小男孩,互相一唱一和地唱 《芒籠歌》。路邊的小孩跟着唱和的有幾十人。歌說:“芒籠茵,繩縛腹。車無軸,倚孤 木。”歌聲非常哀傷悽楚,聽的人都忘記了回家。天已經要黑了,兩個小男孩回到建康縣 衙,來到閣樓下,就變成一對漆鼓槌。打鼓的官吏們說:“這鼓槌堆積放置好長時間了,最 近常常丟失了而又回來,沒想到它們變成了人!”第二年春天桓玄失敗了。說:“車\u003Cspan\u003E無軸\u003C\u002Fspan\u003E, 倚孤木”,是個“桓”字。荊州把桓玄的頭顱送回來,用破敗的竹墊子包裹着,又用草繩捆 綁他的屍體,沉到了大江之中,完全像童謠說的那樣。\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徐氏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東海徐氏婢蘭,晉義熙中,忽患病,而拂拭異常。共伺察之,見掃帚從壁角來,趨婢 牀。乃取而焚之。(出《異苑》) 東海一個姓徐的人,有一個名字叫蘭的婢女。晉朝義熙年間,她忽然得了病,打掃灰塵 的動作與平常不同。大家共同偷偷地觀察她,見掃帚從壁角出來,快步走到婢女的牀下。於 是,就把掃帚拿出來燒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江淮婦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江淮有婦人,爲性多欲,存想不捨,日夜常醉。旦起,見屋後二少童,甚鮮潔,如宮小 \u003Cspan\u003E吏者\u003C\u002Fspan\u003E。婦因欲抱持,忽成掃帚,取而焚之。(出《幽明錄》) 江淮有一個婦人,爲人性情貪婪,有很多欲望。她不放棄自己的想象,日夜總是沉醉在 想象之中。一天早晨起來,看見屋後有兩個小孩,非常鮮麗乾淨,象宮中的小官吏。婦人於 是想要抱起來,小孩忽然變成掃帚,就拿出來燒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劉 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宋中山劉玄居越城。日暮,忽見一著烏褲褶來取火,面首無七孔,面莽黨然。乃請師筮 之。師曰:“此是家先代時物,久則爲魅,殺人。及其未有眼目,可早除之。”劉因執縛, 刀斷數下,乃變爲一枕。此乃是祖父時枕也。(出《集異記》) 南北朝,宋,中山人劉玄住在越城。天黑了,忽然看見一個穿着黑褲子的人來取火,頭 臉上沒有七竅,臉像一堆荒草的樣子。於是就請巫師占卜。巫師說:“這是你家前輩時候的 東西,時間久了就變成了鬼魅殺人。趁它還沒有長出眼睛,可以及早除掉它。”劉玄於是把 那個怪物捉拿捆綁起來,用刀砍了幾下,竟變成一個枕頭。這是他祖父那時候的枕頭。\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遊先朝\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廣平遊先朝。喪其妻。見一人著赤褲褶。知是魅。乃以刀斫之。良久。乃是己常著履 也。(出《集異記》) 廣平人遊先朝,死了妻子。看見一個穿紅褲子的人,知道是鬼怪,就用刀砍他。過了好 一會一看,原來是自己經常穿的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居延部落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周靜帝初,居延部落主勃都骨低,凌暴,奢逸好(“好”字原闕,據明抄本補。)樂, 居處甚盛。忽有人數十至門,一人先投刺曰:“省名部落主成多受。”因趨入。骨低問曰: “何故省名部落?”多受曰:“某(“某”原作“集”,據明抄本改。)等數人各殊,名字 皆不別造。有姓馬者,姓皮者,姓鹿者,姓熊者,姓獐者,姓衛者,姓班者,然皆名受。唯 某帥名多受耳。”骨低曰:“君等悉似伶官,有何所解。”多受曰:“曉弄碗珠,性不愛 俗,言皆經義。”骨低大喜曰:“目所未睹,有一優即前曰:“某等肚飢,(“飢”原作 “肌”,據明抄本改。)臈臈怡怡(明抄本“怡怡”作“恰恰”。)皮漫繞身三匝。主人食 若不充,開口終當不捨。”骨低悅,更命加食。一人曰:“某請弄大小相成,終始相生。” 於是長人吞短人,肥人吞瘦人,相吞殘兩人。長者又曰:“請作終始相生耳。”於是吐下一 人,吐者又吐一人,遞相吐出,人數復足。骨低甚驚,因重賜齎遣之。明日又至,戲弄如 初。連翩半月,骨低頗煩,不能設食。諸伶皆怒曰:“主人當以某等爲幻術,請借郎君娘子 試之。”於是持骨低兒女弟妹甥侄妻妾等,吞之於腹中。腹中皆啼呼請命,骨低惶怖。降階 頓首,哀乞親屬。伶(“伶”原作“完”,據明抄本改。)者皆笑曰:“此無傷,不足 憂。”即吐出之,親屬完全如初。骨低深怒,欲用釁殺之。因令密訪之,見至一古宅基而 滅。骨低令掘之,深數尺,於瓦礫下得一大木檻,中有皮袋數千。檻旁有谷麥,觸即爲灰。 檻中得竹簡書,文字磨滅,不可識。唯隱隱似有三數字,若是“陵”字。骨低知是諸袋爲 怪,欲舉出焚之。諸袋因號呼檻中曰:“某等無命,尋合化滅。緣李都尉留水銀在此,故得 且存。某等即都尉李少卿般糧袋,屋崩平壓。綿歷歲月,今已有命。見爲居延山神收作伶 人,伏乞存情於神,不相殘毀。自此不敢復擾高居矣。”骨低利其水銀,盡焚諸袋。無不爲 冤楚聲,血流漂灑。焚訖,骨低房廊戶牖,悉爲冤痛之音,如焚袋時,月餘日不止。其年, 骨低舉家病死。週歲,無復孑遺。水銀後亦失所在。(出《玄怪錄》) 周靜帝初年,居延部落主勃都骨低,高傲殘暴,奢侈安逸,喜歡玩樂,居住的地方非常 華麗。忽然有幾十人來到門前,一個人首先上前遞上名片說:“我是省名部落主成多受。” 於是就走進門去。勃都骨低問道:“你這個部落爲什麼是個省名部落?”成多受說:“我們 幾十人各不一樣,名字都不另起,有姓馬的、姓皮的、姓鹿的、姓熊的、姓獐的、姓衛的、 姓班的,但是名字都叫‘受’,只有我這個當帥的叫‘多受’。”勃都骨低說:“你們都象 唱戲的,有什麼解釋的呢?”成多受說:“通曉擺弄碗、珠等器物的道理,生性不喜歡世 俗,說的都是合乎經典要義的事情。”勃都骨低很高興,說:“我從沒見過。”有一個唱戲 的立即上前說道:“我們肚子飢餓,咕咕嚕嚕地響,肚皮隨便地繞了身體三圈兒。主人的飯 食如果不充足,我們開口要,終究也會不給的。”勃都骨低高興,又命人增加飯菜。一個人 說:“請讓我表演一個‘大小相成,終始相生’”於是,一個高個子吞了一個矮個子,一個 胖子吞了一個瘦子,高個子和胖子互相吞了兩個人。高個子又說:“請讓我表演‘終始相 生’吧!”於是他吐出一個人,吐出來的人又吐出一個人,相遞吐出來,人數又夠了。勃都 骨低非常喫驚,就重重地賞賜了他們。第二天他們又來了,表演的把戲和原來一樣。如此一 連表演了半個月。勃都骨低很煩,不能爲他們準備飯食了。戲子們都生氣說:“主人會把我 們的表演當成幻術,請把你的娘子借給我們試一試。”於是把勃都骨低的兒女、弟妹、甥 侄、妻妾等,吞到肚子裏去。肚子裏的人都哭哭啼啼請求出來。勃都骨低恐慌害怕,下到階 下來磕頭,哀求把親屬放回來。唱戲的都笑着說:“這沒關係,不要愁。”於是就把人吐出 來。親屬們和原來完全一樣。勃都骨低深深地生氣了,想要用殺牲的血殺死他們。於是派人 祕密地查訪,見他們走到一座古宅院的牆基就消失了。勃都骨低讓人挖那牆基,挖了幾尺, 在瓦礫下挖到一個大木籠,籠中有幾千只皮袋。籠旁穀粒麥粒,用手一碰就變成灰。從籠中 得到一份簡書,文字已經磨滅了,不能辨識,只隱隱約約好像有三幾個字象是“陵”字。勃 都骨低知道是這些皮袋作怪,想要弄出來燒了它,皮袋們就在籠子裏哭喊道:“我們沒有生 命,不久就該消滅。因爲李都尉留有水銀在這裏,所以能夠暫時存活。我們是都尉李少卿的 搬糧袋,屋倒了,平壓下來。經過很長的歲月,現在已經有了生命,被居延山神收爲唱戲 的。請求你看在神的情份上,不殺我們。從此我們不敢再騷擾您的府第了。”勃都骨低認爲 水銀有用,把那些皮袋全燒了,沒有不發出冤枉痛楚之聲的。血流漂灑滿地。燒完了,勃都 骨低的房廊門戶全發出冤枉痛苦的聲音,和燒皮袋時一樣,一個多月之後,這種聲音也沒有 停止。那一年,勃都骨低全家都病死。一年以後,什麼東西都散失淨盡,絲毫不剩。水銀後 來也不存在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僧太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唐上都僧太瓊者,能(明抄本“能”作“俗”。)講《仁王經》。開元初,講於奉先縣 京遙村,遂止村寺。經兩夏,於一日,持鉢將上堂。闔門之次,有物墜檐前。時天才辨色, 僧就視之,乃一初生兒,其襁裼甚新。僧驚異,遂袖之。將乞村人,行五六里,覺袖中輕。 探之,乃一敝帚也。(出《酉陽雜俎》) 唐朝時上都有一個僧人叫太瓊,能講《仁王經》。開元初年,他到奉先縣京遙村去講 經,就住在村寺裏。經過兩個夏天,有一日,他拿着鉢子將要到堂上去。關門之後,有一個 什麼東西掉到屋檐下。當時天色剛剛能辨別顏色,僧人靠近一看,竟是一個初生的孩子。那 包孩子的襁褓很新。僧人非常驚異,於是就放到衣袖裏。要去求村人養活這孩子,走了五六 裏地,忽然覺得衣袖變得很輕。打開一看,原來是一把破笤帚。\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清江郡叟\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唐開元中,清江郡叟常牧牛於郡南田間。忽聞有異聲自地中發,叟與牧童數輩,俱驚走 辟易。自是叟病熱且甚。僅旬餘,病少愈。夢一丈夫,衣青襦,顧謂叟曰:“遷我於開元 觀。”叟驚而寤,然不知其旨。後數日,又適野,復聞之。即以其事白於郡守。封君怒曰: “豈非昏而妄乎?”叱遣之。是夕,叟又夢衣青襦者告曰:“吾委跡於地下久矣,汝速出 我,不然得疾。”叟大懼。及曉,與其子偕往郡南,即鑿其地。約丈餘,得一鍾,色青,乃 向所夢丈夫色衣也。遂再白於郡守,郡守置於開元觀。是日辰時,不擊忽自鳴,聲極震響。 清江之人。俱異而驚歎。郡守因其事上聞,玄宗詔宰臣林甫寫其鍾樣,告示天下。(出《宣 室志》) 唐朝開元年間,清江郡有一個老頭曾經在郡南田間牧牛,忽然聽到有一種怪異的聲音從 地下發出來,老頭和幾個牧童都嚇得跑開了。從此老頭有病發燒一天重似一天。只十幾天, 病稍微好些了,他夢見一位男子,穿着青色短衣,看着他對他說:“把我搬遷到開元觀 去!”老頭驚醒了,但是不知這是什麼意思。後來過了幾天,又到野外去,又聽到那怪異的 聲音。他就把這事報告給郡守。郡守生氣地說:“這難道不是胡說八道嗎?”讓人把他哄出 去。這天晚上,老頭又夢見穿青色短衣的男子告訴他說:“我寄身地下已經好長時間了,你 趕快把我弄出來,不然你就得病!”老頭特別害怕。到了天明,和他的兒子一塊來到郡南, 挖那地。大約挖了一丈多深,挖到一口鐘,青色,就象夢見的那個男子的衣服顏色。於是又 去報告郡守,郡守把鍾放在開元觀。這一天辰時,沒人敲它它自己響了,聲音特別響亮。清 江的人們,都認爲怪異而驚歎。郡守就把這事上奏給皇帝知道,唐玄宗讓宰相李林甫去畫下 鐘的樣子,告示全天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韋 訓\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唐京兆韋訓,暇日於其家學中讀《金剛經》。忽見門外緋裙婦人,長三丈,逾牆而入。 遙捉(“遙捉”原作“逕投”,據明抄本改。)其家先生,爲捽發曳下地。又以手捉訓,訓 以手抱《金剛經》遮(“遮”原作“遍”,據明抄本改。)身,倉卒得免。先生被曳至一 家,人隨而呼之,乃免。(“免”原作“得”,據明抄本改。)其鬼走入大糞堆中。先生遍 身已藍靛色,舌出長尺餘。家人扶至學中,久之方蘇。率村人掘糞堆中,深數尺,乃得一緋 裙白衫破帛新婦子。焚於五達衢,其怪遂絕焉。(出《廣異記》) 唐朝京兆人韋訓,閒暇之日在自己家的家學裏讀《金剛經》。忽然看見門外有一個穿粉 紅色衣裙的婦人,三丈多高,跳牆進來,遠遠地伸手去捉他家的教書先生,先生被她揪住頭 發拽下地來。又伸手來捉韋訓,韋訓用手抱起《金剛經》遮擋身體,倉促地躲開了。教書先 生被拽到一家,這家人跟在後面喊叫,才得免。那鬼跑進大糞堆裏。教書先生已經全身藍靛 色,舌頭吐出來一尺多長。家人把他扶到家學中,好長時間才醒過來。韋訓領人挖那個糞 堆,挖到幾尺深時,竟挖到一個粉紅裙白衣衫破布娃娃。把它在四通八達的路口燒掉,那怪 就滅絕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盧贊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盧贊善家,有一瓷新婦子。經數載,其妻戲謂曰:“與君爲妾。”盧因爾惘惘。恆見一 婦人,臥於帳中。積久,意是瓷人爲祟,送往寺中供養。有童人,曉於殿中掃地,見一婦 人。問其由來,雲是盧贊善妾,爲大婦所妬,送來在此。其後見盧家人至,因言見妾事。贊 善窮核本末,所見服色,是瓷人。遂命擊碎。心頭有血,大如雞子。(出《廣異記》) 盧贊善家有一個瓷做的娃娃。放了幾年,他的妻子開玩笑對他說:“讓這瓷娃娃給你當 小老婆吧!”盧贊善因此就惘惘然,總能看到一個婦人躺在他的帳中。時間長了,他料到這 是瓷娃娃作怪,就把它送到寺院裏供養起來了。有一個童子,早晨在殿前掃地,看見一位婦 人。問她從哪兒來,她說她是盧贊善的小老婆,被大老婆嫉妒,送到這兒來了。後來童子見 盧家人來,就說起見到盧贊善小老婆的事。盧贊善詳細弄清事情的始末,根據童子見到那人 的服飾,斷定是瓷娃娃。就讓人把它打碎,它心頭有血,象雞蛋那麼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柳 崇\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越州兵曹柳崇,忽瘍生於頭,呻吟不可忍。於是召術士夜觀之,雲:“有一婦女綠裙, 問之不應,在君窗下。急除之。”崇訪窗下,止見一瓷妓女,極端正,綠瓷爲飾。遂於鐵臼 搗碎而焚之,瘡遂愈。(出《朝野僉載》) 越州兵曹柳崇,忽然頭上生了個瘡,痛得一個勁地呻吟。於是找來術士夜裏觀察,術士 說:“有一個穿綠裙子的婦女,問她她也不答應,在你窗下。應該趕緊除掉她。”柳崇察看 窗下,只看見一個瓷做的妓女,很端莊,用綠瓷爲裝飾。於是把它放到鐵臼中搗碎之後燒 了。瘡於是就好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南中行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南中有僧院,院內有九子母象,裝塑甚奇。嘗有一行者,年少,給事諸僧。不數年,其 人漸甚羸瘠,神思恍惚。諸僧頗怪之。有一僧,見此行者至夜入九子母堂寢宿,徐見一美婦 人至,晚引同寢,已近一年矣。僧知塑象爲怪,即壞之。自是不復更見,行者亦愈,即落髮 爲沙門。(出《玉堂閒話》) 南中有一個僧院,院內有一座九子母塑像,裝飾雕塑得非常奇特。曾經有一個行者,很 年輕,爲和尚們做事。不幾年,這人漸漸地變得很瘦弱,神志恍惚不清。和尚們感到很怪。 有一個和尚,看見這位行者到了夜間就進入九子母堂睡覺,慢慢地又看見一個美麗的婦人來 到,拉他一塊睡,已近一年了。和尚們知道是塑像作怪,就把塑像毀壞了。從此不再能看見 那婦人出現,行者的病也好了,即落髮當了和尚。\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麴秀才\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道士葉法善,精於符籙之術,上累拜爲鴻臚卿,優禮特厚。法善居玄真觀,常有朝客十 餘人詣之,解帶淹留。滿坐思酒,忽有人扣門,雲,麴秀才。法善令人謂之曰:“方有朝 寮,無暇晤語,幸吾子異日見臨也。”語未畢,有一措大,傲睨直入。年二十許。肥白可 觀。笑揖諸公,居於末席,抗聲譚論,援引今古。一坐不測,衆聳觀之。良久暫起,如風旋 轉。法善謂諸公曰:“此子突入,詞辨如此。豈非妖魅爲眩惑乎?試與諸公取劍備之。”曲 生復至,扼腕抵掌,論難鋒起,勢不可當。法善密以小劍擊之,隨手喪元,墜於階下,化爲 瓶蓋。一坐驚懾惶遽,視其處所,乃盈瓶醲醞也,鹹大笑。飲之,其味甚佳。坐客醉而撫其 瓶曰:“麴生麴生,風味不可忘也,(出《開天傳信記》) 道士葉法善,對使用符籙的法術很有研究,皇上多次拜他爲鴻臚卿,給他的優待和禮遇 特別豐厚。葉法善住在玄真觀,曾經有十幾個朝中的人到觀中來,解帶住下。滿坐都想渴 酒。忽然有人敲門,說他是麴秀才。葉法善派人對他說:“正有朝中的同僚們在此,沒有時 間和你會晤交談,希望你改日再來。”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貧寒失意的讀書人傲視着直闖 進來。此人二十歲左右,又白又胖很好看。他笑着向各位作揖,然後坐到了末席。書生大聲 談論,援引古今。滿座都沒料到,大家都高看他。講很長時間,他暫時站了起來,像風一樣 旋轉。葉法善對大家說:“這個人突然進來,詞辨能力如此,難道不是妖怪炫耀迷惑嗎?和 大家拿出劍來防備他試試。”有一天麴生又來了,他時而握住手腕,時而擊掌,尖銳地提出 問題,時時發難,勢不可當。葉法善偷偷地用小劍擊他。他隨着葉法善的手掉了腦袋,落到 階上,變成一個瓶蓋。滿座人又驚又怕,看那處所,原來是滿滿一瓶好酒,大家全都大笑。 喝那酒,味道特別好。座客們醉了撫摸着那瓶子說:“麴生,麴生,你的風味不能忘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虢國夫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長安有一貧僧,衣甚襤褸。賣一小猿,會人言,可以馳使。虢國夫人聞之,遽命僧至 宅。僧既至,夫人見之,問其由。僧曰:“本住西蜀,居山二十餘年。偶羣猿過,遺下此小 猿,憐憫收養,才半載以來,此小猿識人意,又會人言語,隨指顧,無不應人使用。實不異 一弟子耳。僧今昨至城郭。資用頗乏。無計保借得此小猿,故鬻之於市。”夫人曰:“今與 僧束帛,可留此猿,我當養之。”僧乃感謝,留猿而去。其小猿旦夕在夫人左右,夫人甚愛 憐之。後半載,楊貴妃遺夫人芝草,夫人喚小猿令看玩。小猿對夫人面前倒地,化爲一小 兒,容貌端妍,年可十四五。夫人甚怪,呵而問之。小兒曰:“我本姓袁。賣我僧昔在蜀山 中。我偶隨父入山採藥,居林下三年,我父常以藥苗啗我。忽一日,自不覺變身爲猿。我父 懼而棄我,所以被此僧收養,而至於夫人宅。我雖前日口不能言,我心中之事,略不遺忘 也。自受恩育,甚欲述懷抱於夫人,恨不能言。每至深夜,唯自泣下。今不期卻變人身,即 不測尊意如何。”夫人奇之,遂命衣以錦衣,侍從隨後。常祕密其事。又三年,小兒容貌甚 美,貴妃曾屢顧之。復恐人見奪,因不令出,別安於小室。小兒唯嗜藥物,夫人以侍婢常供 飼藥食,忽一日,小兒與此侍婢,俱化爲猿。夫人怪異,令人射殺之,其小兒乃木人耳。 (出《大唐奇事》) 長安有一個窮和尚,衣服非常破舊。他到處賣一隻小猴。這隻小猴理解人語,可以驅使 它做事。虢國夫人聽說了,急忙讓和尚到宅院裏來。和尚到了之後,夫人見了猴子,就問這 猴子的來由。和尚說:“貧僧本來住在西蜀,在山中住了二十多年。偶然有一次一羣猿猴路 過,丟下了這小猿猴。我憐憫它,就把它收養了,才半年。這小猿明白人的意思,又會人的 語言,隨着你的指示,沒有不隨人意使用的。實在和一名弟子沒什麼兩樣。貧僧現在是昨天 纔到城裏來,很缺乏資用,沒有辦法保住這小猿了,所以就在市上賣它。”夫人說:“現在 我給你成捆的絲帛,可以把小猿留下,我會餵養它的。”和尚就感謝,留下小猿離開了。那 小猿從早到晚在夫人左右,夫人非常喜歡它。半年後,楊貴妃贈送給虢國夫人一株靈芝草, 夫人喊小猿讓它觀看玩耍。小猿在夫人面前倒在地上,變成了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的容貌端 莊秀美,年齡有十西五歲。夫人很奇怪,呵叱他,問他。小男孩說:“我本姓袁。賣我的那 個和尚以前在蜀山中。我偶然跟着父親進山採藥,在林中住了三年,我父親常把一些藥草給 我喫。忽然有一天,自己不覺變身成了猿猴。我父親害怕,把我扔了,所以被那和尚收養, 而到了夫人的宅院裏來。我雖然以前口不能說話,我心中的事一點不忘。自從受到夫人的恩 育,很想和夫人說說心裏話,只恨自己不能說話。每到了深夜,只自己哭泣。今天沒想到竟 然變成人身,就不知夫人尊意如何了。”夫人認爲奇怪,就命人拿來衣服給他穿,侍從隨 後。一直保密,不說出去。又過了三年,小男孩容貌特別好看,楊貴妃曾經屢次注視他。夫 人怕被人奪走他,就不讓他出來,另安排住在一個小屋裏。小男孩只嗜好藥物,夫人讓侍婢 經常供給他藥食。忽然有一天,小男孩和這個侍婢都變成猿猴。夫人感到怪異,讓人射殺它 們,那小男孩原來是個木頭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太平廣記 卷第三百六十九 精怪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雜器用\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蘇丕女 蔣惟嶽 華陰村正 韋諒 東萊客 交城裏人 岑順 元無有 李楚賓 蘇丕女\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武功蘇丕,天寶中爲楚丘令,女適李氏。李氏素寵婢,因與丕女情好不篤。其婢求術者 行魘盅之法,以符埋李氏宅糞土中。又縛綵婦人形七枚,長尺餘,藏於東牆窟內,而泥飾 之,人不知也。數歲,李氏及(“及”原作“內”,據明抄本改。)婢,相繼死亡。女寡居 四五年。魘盅術成。綵婦人出遊宅內,蘇氏因爾疾發悶絕。李婢已死,莫知所由。經一載, 累求術士,禁咒備至,而不能制。後伺其復出,乃率數十人掩捉,得一枚。視其眉目形體悉 具,在人手中,恆動不止。以刀斫之,血流於地,遂積柴焚之。其徒皆來焚所號叫,或在空 中,或在地上。燒畢,宅中作炙人氣。翌日,皆白衣號哭,數日不已。其後半歲,累獲六 枚,悉焚之。唯一枚得而復逸,逐之,忽乃入糞土中。蘇氏率百餘人掘糞,深七八尺,得桃 符。符上朱書字,宛然可識。雲:“李氏婢魘蘇氏家女,作人七枚,在東壁上土龕中。其後 九年當成。”遂依破壁,又得一枚,丕女自爾無恙。(出《廣異記》) 武功人蘇丕,天寶年間是楚丘縣縣令,女兒嫁給了一個姓李的人。姓李的素來寵愛婢 女,因而和蘇丕的女兒的感情不夠篤誠。那婢女求一個術士作害人的法術,把符埋在李家宅 院裏的糞土中。又扎制了七個婦人形狀的紙人,每個都是一尺多高,藏在東牆洞中,用泥僞 裝好,誰也不知道。幾年之後,姓李的和婢女相繼死亡,蘇丕女寡居四五年,害人的法術成 了。扎制的紙婦人在宅中出遊,蘇女因而病發昏倒。李氏婢女已經死了,沒有人知道這是怎 麼回事。經過一年,多次求術士,什麼樣的禁咒都用了,就是不能制止。後來等它們再出 來,就率領幾十人捕捉,捉到一個。看它眉目形體全都具備,在人手中,總是不停地動。用 刀砍它,血流到地上。於是就堆柴草燒它。它的同伴們都來燒它的地方號叫,或在空中,或 在地下。燒完了,宅院裏有一股烤人的氣味。第二天,它的同夥們都穿白衣號哭,幾天不 止。此後半年,陸陸續續捉到六個,全都燒了。只有一個捉到以後又跑了,去追它,它忽然 進到糞土中。蘇氏女率領幾十人掘糞,掘到七八尺深,掘到一塊桃符。符上有紅色字跡,似 乎還可以辨識。那上面寫的是:“李氏的婢女魘蘇氏家的女兒,作了七個紙人,在東壁上的 土龕中,此後九年會成功。”於是就打破東壁,又捉到僅剩下的那一個紙人。蘇丕的女兒從 此沒有什麼病災。\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蔣惟嶽\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蔣惟嶽,不懼鬼神。常獨臥窗下,聞外有人聲,嶽祝雲:“汝是冤魂,可入相見。若是 鬧鬼,無宜相驚。”於是窣然排戶,而欲升其牀。見嶽不懼,旋立壁下,有七人焉。問其所 爲,立而不對。嶽以枕擊之,皆走出戶。因走趁,沒於庭中。明日掘之,得破車輻七枚,其 怪遂絕。又其兄常患重疾,嶽親自看視。夜深,又見三婦人鬼,至兄牀前。叱退之,三遍, 鬼悉倒地,久之走出。其兄遂愈。(出《廣異記》) 蔣惟嶽,不怕鬼神。他常常獨自躺在窗下,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蔣惟嶽禱告說: “你是冤魂,可以進來相見。如果是閒鬼,不應該來驚擾我。”於是鬼魂窸窸窣窣地打開窗 子,想要到牀上來。見蔣惟嶽不怕,旋即站到壁下去了,共有七個。蔣惟嶽問他們要幹什 麼,他們立而不答。蔣惟嶽用枕頭擊打他們,他們都跑出門去。於是他跑去追趕,見他們消 失在庭院裏。第二天挖掘庭院,挖到破車輻條七根,那怪就絕跡了。另外,他哥哥曾經患重 病,蔣惟嶽親自照看。夜深了,又看見三個女鬼,來到哥哥牀前。他把鬼叱退三遍,鬼全都 倒在地上,好長時間才跑出去。他哥哥於是就痊癒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華陰村正\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華陰縣七級趙村,村路因齧成谷,梁之以濟往來。有村正常夜渡橋,見羣小兒聚火爲 戲。村正知甚魅,射之,若中木聲,火即滅。聞啾啾曰:“射著我阿連頭。”村正上縣回, 尋之,見破車輪六七片,有頭杪尚銜其箭者。(出《酉陽雜俎》) 華陰縣七級的趙村,村路因爲雨水沖刷而形成深溝,就在上面架了一座橋以幫助行人來 往。有一個村正曾經夜裏渡橋,看見一羣小孩聚在火堆旁邊作遊戲。村正知道他們是鬼魅, 用箭射他們,就象射中了木頭的聲音,火就滅了。聽見一個聲音啾啾地說:“射着我阿連的 頭了。”村正上縣裏回來,找到那地方一看,是六七片破車輪,有一片的頭梢還釘着他射出 去的那支箭。\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韋 諒\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乾元中,江寧縣令韋諒堂前忽見小鬼,以下脣掩面,來至燈所,去又來。使人逐之,沒 於階下。明旦,掘其沒處,得一故門扇,長尺餘,頭作卷荷狀。(出《廣異記》) 乾元年間,江寧縣縣令韋諒在堂前忽然看見小鬼,用下嘴脣蓋着臉,來到放燈的地方。 離去了又回來。派人追它,它消失在臺階下。第二天早晨,在它消失的地方挖掘,挖到一塊 舊門扇,長一尺多,頭象卷荷葉的形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東萊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東都郡有館亭,其西軒常有怪異。客有寢其下者,夜常聞有犬吠,聲甚微。以燭視之, 則一無所見,如是者累年矣。其後郡守命扃鍵爲庫。嘗一夕月皎,有庫吏見一犬甚小,蒼 色,自軒下環庭而走。庫吏怪其與常犬異,因投石擊之。其犬吠而去,入西軒下。明日,庫 吏以其事白於郡守。郡守命於西軒窮其跡,見門上狗有蒼毛甚多,果庫吏所見蒼犬之色,衆 方悟焉。(出《宣室志》) 東都郡有一個館亭,它的西廊常有鬼怪。有睡在那裏的客人,夜裏常常聽到有狗叫聲, 聲音非常小。用燈燭去照,卻什麼也沒看到。如此好幾年了。後來郡守命令把此亭裝上門栓 做倉庫。曾經在一個月色明亮的夜晚,有一個守庫人看見一隻很小的小狗。小狗是蒼色的, 從廊下繞着庭院跑。守庫人見它與平常小狗不同感到奇怪,就扔石頭打它。那小狗叫着跑開 了。它跑進西廊下。第二天,守庫人把這事報告郡守,郡守命人在西廊下徹底地尋找它的蹤 跡。看見門上畫的狗有很多蒼色毛,果然是守庫人看見的蒼狗的顏色,大家這才恍然大悟。\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交城裏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交城縣南十數里,常夜有怪見於人,多悸而病且死焉。里人患之久矣。其後裏中人有執 弧矢夜行者,縣南見一魁然若巨人狀,衣朱衣,以皁中蒙其首,緩步而來,欹偃若其醉者。 里人懼,即引滿而發,果中焉,其怪遂退。里人懼少解,即北走至旅舍,且語其事。明日, 抵縣城。見郭之西丹桂,有一矢貫其上,果里人之矢。取之以歸,鏃有血甚多。白於縣令, 令命焚之。由是縣南無患。(出《宣室志》) 交城縣南十幾裏,常常夜間有鬼怪在人前出現,大多都驚悸而病死。鄉里人憂慮這事很 久了。後來鄉里人有帶着弓箭夜間走路的,在縣南見到一個象巨人一樣的龐然大物。那東西 穿紅衣服,用黑頭巾蒙着頭,慢慢走來,跌跌撞撞象個喝醉了的人。鄉里人害怕了,就拉滿 弓射箭,果真射中了,那怪就退了。鄉里人的恐懼稍有緩解,就向北跑到旅店,而且講了這 件事。第二天,到達縣城,見城西的一棵丹桂上有一支箭貫在上面,竟是鄉里人射出的那支 箭。他把它拿下來回家,箭頭上有許多血。他報告給縣令,縣令下令把丹桂燒了。從此縣南 沒有禍患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岑 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汝南岑順字孝伯,少好學有文,老大尤精武略。旅於陝州,貧無第宅。其外族呂氏,有 山宅,將廢之,順請居焉。人有勸者,順曰:“天命有常,何所懼耳!”卒居之。後歲餘, 順常獨坐書閣下,雖家人莫得入。夜中聞鼓鼙之聲,不知所來,及出戶則無聞。而獨喜,自 負之,以爲石勒之祥也。祝之曰:“此必陰兵助我,若然,當示我以富貴期。”數夕後,夢 一人被甲冑,前報曰:“金象將軍使我語岑君,軍城夜警,有喧諍者。蒙君見嘉,敢不敬 命。君甚有厚祿,幸自愛也。既負壯志,能猥顧小國乎。今敵國犯壘,側席委賢,欽味芳 聲,願執旌鉞。”順謝曰:“將軍天質英明,師真以律。猥煩德音,屈顧疵賤。然犬馬之 志,惟欲用之。”使者覆命。順忽然而寤,恍若自失,坐而思夢之徵。俄然鼓角四起,聲愈 振厲。順整巾下牀,再拜祝之。須臾,戶牖風生,帷簾飛揚。燈下忽有數百鐵騎,飛馳左 右。悉高數寸,而被堅執銳,星散遍地。倏閃之間,雲陣四合。順驚駭,定神氣以觀之。須 臾,有卒齎書雲:“將軍傳檄。”順受之。雲:“地連獯虜,戎馬不息。向數十年,將老兵 窮,姿霜臥甲。天設勍敵,勢不可止。明公養素畜德,進業及時。屢承嘉音,願託神契。然 明公陽官,固當享大祿於聖世,今小國安敢望之?緣天那國北山賊合從,剋日會戰。事圖子 夜,否滅未期,良用惶駭。”順謝之,室中益燭,坐觀其變。夜半後,鼓角四發。先是東面 壁下有鼠穴,化爲城門。壘敵崔嵬。三奏金革,四門出兵,連旗萬計,風馳雲走,兩皆列 陣。其東壁下是天那軍,西壁下金象(“金象”原作“全家”,據明抄本改。)軍,部後各 定。軍師進曰:“天馬斜飛度三止,上將橫行系四方。輜車直入無迴翔,六甲次第不乖 行。”王曰:“善。”於是鼓之,兩軍俱有一馬,斜去三尺止。又鼓之,各有一步卒,橫行 一尺。又鼓之,車進。如是鼓漸急而各出,物包矢石亂交。須臾之間,天那軍大敗奔潰,殺 傷塗地。王單馬南馳,數百人投西南隅,僅而免焉。先是西南有藥,(明抄本“藥”下有 “曰”字,疑是“臼”字之訛。)王棲臼中,化爲城堡。金象軍大振,收其甲卒,輿尸橫 地。順俯伏觀之,於時一騎至禁,頒曰:“陰陽有厝,得之者昌。亭亭天威,風驅連激,一 陣而勝,明公以爲何如?”順曰:“將軍英貫白日,乘天用時,竊窺神化靈文,不勝慶 快。”如是數日會戰,勝敗不常。王神貌偉然,雄姿罕儔。宴饌珍宴與順,致寶貝明珠珠璣 無限。順遂榮於其中,所欲皆備焉。後遂與親朋稍絕,閒間不出。家人異之,莫究其由。而 順顏色憔悴,爲鬼氣所中。親戚共意有異,詰之不言。因飲以醇醪,醉而究泄之。其親人僭 備鍬鍤,因順如廁而隔之。荷鍤亂作,以掘室內,八九尺忽坎陷,是古墓也。墓有磚堂,其 盟器悉多,甲冑數百,前有金牀戲局,列馬滿枰,皆金銅成形,其干戈之事備矣。乃悟軍師 之詞,乃像戲行馬之勢也。既而焚之,遂平其地。多得寶貝,皆墓內所畜者。順閱之,恍然 而醒,乃大吐,自此充悅,宅亦不復兇矣。時寶應元年也。(出《玄怪錄》) 汝南人岑順字孝伯,年輕時好學有文才,老大之後尤其精通戰略。他旅居在陝州,窮得 沒有房子住。他的外祖父呂氏有小宅,將要廢棄,岑順請求住在那裏。有的人勸他,岑順 說:“天命是一定的,怕什麼呢?”到底住進去了。後來過了一年多,岑順曾經獨自坐在書 閣下,即使家裏人也不能進入。夜間他聽到擊鼓的聲音,不知從哪來的,等到走出門就聽不 到了。岑順因而獨自高興,自己認爲自己了不起,以爲自己遇到了象十六國後趙王石勒發跡 那樣的吉祥兆頭。他祈禱說:“這一定是陰間的軍隊幫助我,如果真是那樣,應當把富貴的 日期預示給我。”幾個晚上之後,他夢見一個人身披甲冑,上前報告說:“金象將軍派我來 告訴岑先生,軍隊守城,夜裏報警,有喧譁爭吵的。受到您的讚美,怎敢不聽您的命令。您 定有高官厚祿,希望您自己愛惜自己。既然心懷壯志,能屈尊顧及我們小國嗎?現在敵國侵 犯城壘,空着席位委任賢能,你有可敬的名聲,願您來統帥軍隊。”岑順致謝說:“金象將 軍天生聰明,軍隊真正是按軍紀要求的。您德高望重卻屈尊來看我這微賤之人。那麼我這效 犬馬之勞的志向,想來是有個有用的時候。”使者回去覆命。岑順忽然醒了,恍恍惚惚的, 像丟了魂,坐在那裏思想夢的徵兆。忽然間鼓角聲四起,聲音更響。岑順整理頭巾下牀,連 連下拜進行禱告。不一會兒,門窗有風吹進,帷簾飛動。燈下忽然有幾百名鐵騎,飛奔左右 兩邊,全都幾寸高,卻披着堅硬的鎧甲,拿着銳利的武器,像天上的星星那樣散落在地上。 像閃電那樣快的時間裏,雲陣從上面合攏。岑順又驚又怕,鎮定神氣觀看。不一會兒,有個 小卒送來戰書說:“將軍傳下作戰的檄文。”岑順接了過來。檄文說:“土地連接匈奴,戰 爭連年不斷,過去幾十年,將軍年老,兵力窮盡,披甲臥雪餐霜,老天佈下強敵,情勢不可 阻止。您修養素質積蓄道德,文武學業進步及時。屢次受到讚美之音,願意把神界的符契託 付給您。但是您是陽間的官,本來應該在聖世享受高官厚祿,現在小國怎敢奢望用您?由於 天那國北山賊聯合起來,限定日期作戰。事情定在半夜,雖然勝負不能預知,也用不着惶恐 害怕。”岑順道謝。室中的燭光越發亮了,他坐在那裏觀看事情的變化。半夜以後,戰鼓號 角從四面八方響起。首先在東邊的牆下有個老鼠洞變成了城門。抗敵的堡壘高大森嚴。三次 鳴鑼擊鼓,四門出兵,連旗上萬杆,風颳雲起,兩方都排列成陣。那東牆下的是天那軍,西 牆下的是金象軍。部署之後各方壓住陣腳。軍師進詩說:“天馬斜飛度三止,上將橫行系四 方。輜車直入無迴翔,六甲次第不乖行。”國王說:“好!”於是就擊鼓。兩軍都有一匹戰 馬,斜離三尺停止。又擊鼓進軍,各方都有一個徒步的小卒,橫行一尺。又擊鼓進軍,戰車 前進。像這樣戰鼓漸漸急促各隊就出來,物件包裹着箭石混雜交鋒。不一會兒,天那軍大 敗,逃奔潰散,殺傷倒地。大王獨自騎馬往南逃跑,幾百人奔向西南角,僅僅倖免了。原先 西南角有藥臼,大王棲息在藥臼中,變化成城堡。金象軍軍威大振。收集它的甲兵、車輛、 屍體橫仆地上。岑順低身觀看他們。於是,一匹馬到禁區,頒書說:“陰間陽間的事都有一 定的安排,得到它的就盛。高大的老天威嚴,象颳風般驅馳接連激烈戰鬥,一陣就勝利。明 公認爲怎麼樣呢?”岑順說:“將軍英明使日光遜色,趁天時用事,能知曉神仙變化的靈文 非常慶幸愉快。”像這樣幾天會戰,勝利和失敗沒有一定。大王相貌雄偉,雄姿天下無雙。 擺宴喫山珍海味,給岑順寶貝明珠珠璣無數,岑順就在裏面榮耀起來了,想要的完全齊備 了。”以後,岑順就和親戚朋友漸漸地斷絕來往,閒暇時間不出門。家裏人認爲他奇怪,誰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岑順面色憔悴,象是被鬼氣迷住了。親戚共同認爲其中有異,詰 問他,他也不說。於是,讓他喝醇美的酒,喝醉後就盤問他,他終於泄露了這事。他的親人 揹着他準備鍬鎬,趁岑順上廁所的時候,拿着鍬鎬挖掘他的房內。挖到八九尺深的時候,忽 然陷落成坑,是一個古墳。墳裏有磚砌的內堂,裏面陪葬的器物很多,鎧甲頭盔幾百,前面 有金牀和遊戲的棋盤,排列車馬滿橫盤,都是金銅做成的。那些干戈作戰的事非常完備。於 是明白軍師的詩,就是象棋走馬的形勢。不久就燒了它們,平整了那塊地。得到了很多寶 貝,都是墳內蓄積的。岑順看過這些,從恍惚不清中明白過來,就大吐。從此精力充沛快 樂,房宅也不鬧鬼了。當時是唐代寶應元年。\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元無有\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寶應中,有元無有,常以仲春末,獨行維揚郊野。值日晚,風雨大至。時兵荒後,人戶 多逃,遂入路旁空莊。須臾霽止,斜月方出。無有坐北窗,忽聞西廊有行人聲。未幾,見月 中有四人,衣冠皆異,相與談諧,吟詠甚暢。乃雲:“今夕如秋,風月若此,吾輩豈不爲一 言,以展平生之事也?”其一人即曰云雲。吟詠既朗,無有聽之具悉。其一衣冠長人即先吟 曰:“齊絝魯縞如霜雪,寥亮高聲予所發。”其二黑衣冠短陋人詩曰:“嘉賓良會清夜時, 煌煌燈燭我能持。”其三故弊黃衣冠人亦短陋,詩曰:“清冷之泉候朝汲,桑綆相牽常出 入。”其四故黑衣冠人詩曰:“爨薪貯泉相煎熬,充他口腹我爲勞。”無有亦不以四人爲 異,四人亦不虞無有之在堂隍也。遞相褒賞,羨(“羨”原作“勸”,據明抄本改。)其自 負。則雖阮嗣宗《詠懷》,亦若不能加矣。四人遲明方歸舊所,無有就尋之,堂中惟有故 杵、燈、臺、水桶、破鐺,乃知四人,即此物所爲也。(出《玄怪錄》) 唐代寶應年間,有個元無有,曾經在仲春二月末,獨自行走在江蘇揚州的郊外。正趕上 天晚了,大風驟雨到了。當時是兵荒馬亂以後,住家人多半逃跑了,於是進入道旁空曠的村 莊裏。不久天晴了,斜照的明月才升起來。元無有坐在北窗下,忽然聽到西廊有行人的腳步 聲。不一會,看見月中有四個人,衣服帽子都奇異,互相交談很和諧,吟詩詠誦得很順暢。 於是說:“今晚象秋季,清風明月這樣美,我們怎能不說一二句詩,用來抒展平生的願望 呢?其中有一個人就說對對,吟誦詩的聲音很清朗,元無有聽得完全明白。其中一個衣帽華 貴的高個子就首先吟詩說:“齊地產的絝,魯地產的縞象霜雪一樣浩白,清徹響亮的高聲是 我發出來的。”其中第二個穿着黑衣戴着短冠的醜陋的人說:“最好的來賓良友相會在清風 月白的夜晚,煌煌燦爛燈燭我能支撐。”其中第三個穿着舊的破的黃衣冠的也是短小的醜陋 的人,作詩:“清潔冰涼的泉水等候早晨來汲取。用桑樹皮搓成的綆繩互相牽引着常常出來 進去。”其中第四個穿舊黑色衣帽的人作詩說:“燃燒柴禾貯存泉水互相煎熬,充實別人的 口腹我爲他們勤勞。”元無有也不認爲四個人爲奇異的怪物,四個人也沒料想到元無有就在 堂下的空溝上,輪流相互褒獎欣賞,羨慕他們自己高傲了不起,就連三國時魏的阮籍的《詠 懷》,也象不能比他們好了。四人到天亮後才歸回原來的地方。元無有就地尋找他們,堂屋 中只有舊杵、燈臺、水桶、破鍋,才知道四個人,就是這些物件變化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李楚賓\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 李楚賓者,楚人也。性剛傲,惟以畋獵爲事。凡出獵,無不大獲。時童元范家住青山, 母嘗染疾,晝常無苦,至夜即發。如是一載,醫藥備至,而絕無瘳減。時建中初,有善 《易》者朱邯歸豫章,路經範舍,邯爲筮之。乃謂元範曰:“君今日未時,可具衫服,於道 側伺之,當有執弓挾矢過者。君能求之斯人,必愈君母之疾,且究其原矣。”元範如言,果 得楚賓,張弓驟馬至。元範拜請過舍,賓曰:“今早未有所獲,君何見留?”元範以其母疾 告之,賓許諾。元範備飲膳,遂宿楚賓於西廡。是夜,月明如晝。楚賓乃出戶,見空中有一 大鳥,飛來元範堂舍上,引喙啄屋,即聞堂中叫聲,痛楚難忍。楚賓揆之曰:“此其妖魅 也。”乃引弓射之,兩發皆中,其鳥因而飛去,堂中哀痛之聲亦止。至曉,楚賓謂元範曰: “吾昨夜已爲子除母害矣。”乃與元範繞舍遍索,俱無所見。因至壞屋中,碓桯古址,有箭 兩隻,所中箭處,皆有血光。元範遂以火燔之,精怪乃絕。母患自此平復。(出《集異記》) 李楚賓,是楚地人。性情剛毅傲慢,只把打獵作爲職業。凡是出去打獵,沒有不大獲而 歸的。當時童元范家居住在青山,母親曾經染上疾病,白天常常沒有痛苦,到晚間就發作。 這樣過了一年,醫藥全都用到了,但是一點沒有減輕。當時是唐德宗建中初年,有位善長 《易經》的人朱邯回江西豫章,路經童元范家,朱邯爲他用蓍草占卜。於是對童元範說: “您今天未時,可準備單上衣,在道邊守候,會有個拿弓挾箭的過路人。您能哀求這個人, 一定能治癒您母親的病,並且能弄清病的原委了”。童元範象他說的那樣,果然等得了李楚 賓,李楚賓張着弓馳馬到了。童元範禮拜邀請到家裏。李楚賓說:“今天早晨沒有收穫,您 爲什麼還留我呢?”童元範把他母親的病告訴了他,李楚賓答應了。童元範準備了喫喝,於 是讓李楚賓在西廂房住宿。這天晚上,月光明亮象白晝一樣。李楚賓就走出房門,看見空中 有隻大鳥,飛到童元範的堂屋房上,伸出嘴啄房,立即聽到堂屋中的叫聲,痛苦難以忍受。 李楚賓推測說:“這個鳥是妖魅。”於是引滿弓發箭射它,兩發都中,那個鳥便飛離開了。 堂屋中哀痛的聲音也停止。到拂曉,李楚賓對童元範說:“我昨晚已爲您除掉了您母親的病 了。”於是和童元範繞着房舍遍地搜索,都沒有發現什麼。於是到破屋中,在支撐碓臼木架 的舊址上,有兩隻箭,中箭的地方,都有血光。童元範就用火燒了它,妖精怪物才滅絕。母 親的病從此以後平安康復。\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slice(6, -6), groupId: '6713769623973528068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