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3Cdiv\u003E\u003Cp\u003E《中國經濟週刊》記者 胡巍 | 福建莆田報道\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本文刊發於《中國經濟週刊》2019年第13期）\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em\u003E莆田、億萬富豪、涉黑、潛逃香港。\u003C\u002Fem\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em\u003E如果不是這場掃黑除惡運動，發跡莆田的港籍億萬富豪黃志賢仍然是莆田當地稱霸一方的地產商、“愛國華僑”、“慈善家”。\u003C\u002Fem\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em\u003E5月14日，警方的一紙通緝令撕開了黃志賢僞善的面具：黃志賢、黃龍熙父子分別因涉嫌非法拘禁、強迫交易被列爲掃黑除惡的對象。\u003C\u002Fem\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em\u003E這讓長期在黃志賢黑惡勢力壓迫下的受害者們稍感慰藉。\u003C\u002Fem\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em\u003E多年以來，他們舉報材料中的“黑社會”頭目黃志賢罄竹難書：非法拘禁、暴力強拆、強侵寺院土地、持械施暴和尚、組織“黑武裝”與警察持械對峙、武裝走私……即使在潛逃之後，仍遙控“黑武裝”對抗法院的強制執行。\u003C\u002Fem\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em\u003E遺憾的是，多年持續不斷的舉報並未能阻止黃志賢躋身於當地舉足輕重的企業家之列，繼而成爲了政協委員，成功建立了緊密的“政商關係”。\u003C\u002Fem\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em\u003E而這一切，又反過來加劇了他的肆無忌憚、有恃無恐，乃至於與政府和司法對抗。\u003C\u002Fem\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em\u003E甚或，這一切亦是令他成功潛逃的助力？\u003C\u002Fem\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em\u003E這讓受害者們的心中始終充滿恐懼和疑慮。\u003C\u002Fem\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em\u003E他們一直在追問：黃志賢爲何能在公安的眼皮底下成功潛逃香港？誰是他的保護傘？多年的舉報爲何石沉大海？有關部門對他的涉黑涉惡爲何充耳不聞？ \u003C\u002Fem\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em\u003E除了追問之外，他們深感對潛逃香港的黃志賢無能爲力。\u003C\u002Fem\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em\u003E他們也好奇，在這個喧囂的香港的夏天，不知黃志賢是否也出現在遊行的隊伍之列？\u003C\u002Fem\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27a97ac949d6464f9314b64e8ccbe76e\" img_width=\"500\" img_height=\"307\" alt=\"一位莆田億萬富翁的涉黑史：曾組織“黑武裝”與警察持械對峙\"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u003E黃志賢在“鳳凰別墅山莊”的住所。（《中國經濟週刊》記者 胡巍| 攝）\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黃志賢說他怒了，拍着市長桌子說，不聽話就不要做市長。”一位接近莆田官場的人士向《中國經濟週刊》記者描述。\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黃志賢拍完桌子大約一週後，2010年4月8日，“被拍了桌子”的莆田市長張國勝從莆田市政府3號樓的5層一躍而下。彼時媒體報道，張國勝上衣口袋裏有一張全家福照片和一張小紙條，上面寫有簡單遺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這是莆田政商圈流傳的億萬富豪黃志賢“一手遮天”的一個例證。\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2019年5月14日，當“莆田公安在線”發佈一組涉黑涉惡在逃人員的通緝名單時，黃志賢、黃龍熙父子赫然在列。黃志賢涉嫌非法拘禁，黃龍熙涉嫌強迫交易。\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黃志賢是莆田市涵江區江口鎮人，曾是莆田市政協委員，上世紀80年代加入香港籍，是香港港峯實業公司董事會主席、香港某商會創會會長。香港港峯實業公司旗下在內地有4家100%控股公司，黃志賢以港商身份較早涉足莆田的房地產開發，在莆田當地是風雲人物。\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莆田的億萬富翁因涉黑被通緝，引起社會廣泛關注。\u003C\u002Fp\u003E\u003Ch1\u003E\u003Cstrong\u003E蠶食寺院土地，持械施暴和尚\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h1\u003E\u003Cp\u003E據多位受訪者透露，黃志賢在莆田開發的房地產項目，沒有一個是及時辦全五證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對於這一說法，莆田市委宣傳部及相關職能部門未予置評。\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鳳凰山是黃志賢進軍莆田房地產的第一站。1993年，港峯地產拿到鳳凰山街道的520畝土地；1995年，港峯地產再從城南鄉、鳳凰山街道拿地250畝。多位受訪者表示，黃志賢拿到的土地不到800畝，但通過違規圈地，蠶食周邊土地，實際佔有土地近千畝。\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黃志賢的推土機一路挺進，開到與廣化寺的交界處時停了下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廣化寺是佛教名寺，僧侶衆多，還有外地僧衆趕來支援。黃志賢的人馬與廣化寺衆僧發生過幾次交鋒，非但沒有佔到便宜，反而被燒燬幾臺挖機。\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不久後，廣化寺一批僧人有事外出，寺內一時人少。黃志賢從老家拉來幾車人，攜帶棍棒，隊伍包圍了寺院。一場大規模衝突一觸即發，所幸公安部門及時介入，平息衝突。\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這場發生在2001年的風波，在莆田人盡皆知。據一位通達當地政情的人士說，後來有人勸黃志賢：“你的人僅僅來自老家的一個村，廣化寺還有泉州等地寺廟支援，人手源源不斷，不要鬥下去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之後，政府將另一塊土地置換給黃志賢，爭鬥平息。\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與廣化寺一牆之隔的月峯寺就沒那麼幸運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月峯寺背靠鳳凰山，據寺內僧人介紹，寺廟始建於唐朝，“文革”期間被毀，由僧人釋明開重建於1984年。釋明開醫術高明，爲人免費治病，被當地人稱爲“活濟公”。但月峯寺廟小，只有五六個僧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早在90年代，黃志賢拿到鳳凰山的土地後，不斷蠶食月峯寺土地。“那時寺院沒有圍牆，但是早有界石。黃志賢的人就經常搬動界石，不斷往寺院方向進逼。”據月峯寺的僧人說，“山腰下我們曾栽有十多棵龍眼樹，旁邊建有骨灰堂，供着20多個牌位和10多罐骨灰，黃志賢的人砍掉樹後，把骨灰堂夷爲平地，將土地強佔。”\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當時釋明開還健在，黃志賢與月峯寺摩擦不斷。“有時他們人不多，我們就警告說，‘和尚都是獨身，打死就打死了，你們是有家人的’，這時他們也不會動手。但有時他們人多，經常把我們盯在寺裏，並且監視我們的活動，限制自由。”\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矛盾最尖銳的時候，一羣蒙面人持械夜闖月峯寺。“和尚都睡着了，他們砸開門，把我們全部打傷。師傅釋明開的背上被打出一條條紅印。他們還搶走兩三千元現金和一部手機，手機也值兩三千元。人都是肉身的，和尚也怕痛，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不敢住在廟裏。”月峯寺的僧人回憶說。\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現在的月峯寺四面都建有圍牆，只在南面留一出入口。據月峯寺的僧人介紹，圍牆是黃志賢強行修建，圍牆之外的土地被他圈佔了下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圍牆之下，月峯寺的房舍空間逼仄，通向寺院的道路最窄處只有一米多寬，僧人說：“小車無法通行，香客前來很不方便，修繕廟舍時運送材料也不方便，希望能夠拓寬些。”\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83428af1072742db9fe7f764477be11a\" img_width=\"500\" img_height=\"310\" alt=\"一位莆田億萬富翁的涉黑史：曾組織“黑武裝”與警察持械對峙\"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 class=\"ql-align-center\"\u003E帶鐵刺的路障，黃志賢的保安隊曾用這類器具與鳳凰別墅山莊的業主對峙。（《中國經濟週刊》記者 胡巍| 攝）\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組織“黑武裝”與警察持械對峙\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鳳凰別墅山莊是黃志賢的大本營，他住在其中一幢別墅內，辦公樓也在小區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鳳凰別墅山莊是莆田早期的高端別墅樓盤，業主們非富即貴。“尤其是與黃志賢會發生業務往來的那種。”\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據多位鳳凰別墅山莊的業主們透露，他們的鄰居中，有來自莆田規劃、國土、住建、稅務等部門的官員們，甚至還有市政府的領導。\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鳳凰別墅山莊的業主介紹說，黃志賢賣別墅跟一般人不一樣。他先把土地平整出來，直接把土地賣給個人（即“業主”），然後將別墅的設計圖紙以幾千元的價格賣給業主，業主按照圖紙自行建房。“這樣的房子，黃志賢能夠通過關係輾轉辦出土地證，但房產證卻辦不下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有莆田房地產行業的人士告訴記者，黃志賢的成功就在於拿地特別便宜。據悉，黃志賢當年在鳳凰山拿地的價格只需2000多元一畝，而轉手賣給業主的價格則高達20多萬元每畝。\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賣地只是第一筆收入，“黃志賢把業主當作取之不盡的井水，隨時都打算收點錢。”業主張放說。\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據業主們反映，由於別墅辦不出房產證，如果有業主要轉賣房產，只能變更土地證，“但變更土地證的名字，只有黃志賢才能找到關係辦成，他藉此要收大約20萬元的‘更名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很多人看來，商人黃志賢缺乏契約精神，經常出爾反爾。與陳志強的談判如此，對新梅片區的安置房處理如此，在鳳凰山的別墅開發上也是如此。\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鳳凰別墅山莊的一位業主說，“黃志賢賣地給我時，要求必須購買一塊綠地，這我是願意的。但交了錢以後，他就找藉口收回綠地，轉而賣給別人蓋房。” 另一位業主說，起先他購買的一塊土地，沒過多久就被黃志賢賣給了其他人，然後“他又從別處劃一塊給我” 。\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黃志賢在鳳凰別墅山莊得罪的人越來越多。“連部分官員都有得罪，比如，一些官員從領導崗位上撤下來，他就翻臉不認人了。”一位熟悉莆田官場的業主說。\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據接受採訪的鳳凰別墅山莊業主們稱，他們已經分爲兩派：多數派是跟黃志賢不對付的；少數派則或明或暗地支持他，“支持的人中，大多跟他有利益往來，其中不乏官員。”\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2016年6月，業主們發起抗議，選舉產生了業主委員會，並試圖解聘港峯地產的物業公司。業委會成員張放說：“這就等於動了黃志賢的奶酪，因爲他在鳳凰別墅山莊的‘統治’，有賴於物業公司這樣的組織，尤其是他的私人保安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黃志賢的私人保安隊配備盾牌、防暴服、警棍等警械。有從武警退役的人士說，這支保安隊常年盤踞在鳳凰別墅山莊，每日巡邏、整齊劃一地出操，口號洪亮。黃志賢還專門聘請從公安系統退下來的官員充當教官，“指點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動用武力，打到什麼程度不用負責，等等。”\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黃志賢出行好排場。據鳳凰別墅山莊業主介紹，黃志賢的辦公樓距離他家裏僅僅幾百米，“但他都要乘車出行，前面兩臺摩托開道，後面兩臺摩托殿後。”當然，也有人認爲，這是因爲黃志賢得罪的人太多，出行才搞得隆重其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儘管業委會成立後聘請了新的物業公司，但由於黃志賢勢力強大，新物業公司在交接的當天就被趕走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業委會成立後被黃志賢視爲肉中刺，多次挑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2016年10月，黃志賢的數名保安撞開業委會主任林國文的私宅大門，在屋內推倒其老父親，揚言用300萬元取林國文性命。就在同一天下午，黃志賢還臨時組建了上百人的隊伍進入小區，與業主和前來維持秩序的警察對峙。\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據一位業主回憶稱：在雙方的對峙中，黃志賢的隊伍中有人襲警，被警察抓捕押進警車準備帶走，但黃志賢上百人的隊伍將警車團團圍住，拉拽車門、搖晃警車，威脅連人帶車推入旁邊的游泳池。同時，還封鎖了小區唯一的大門，前來支援的警察無法進來。對峙持續到將近午夜時分，最終以警察放人了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業主們將黃志賢臨時組建的百人隊伍稱爲 “黑武裝”，他們多次闖進小區並與業主們發生衝突甚至發展成聚衆事件，影響甚爲惡劣。2017年5月，莆田市城廂區委辦專門爲此成立了鳳凰別墅山莊糾紛化解工作領導小組，工作組由城廂區委副書記擔任組長，還有三位區委常委任副組長。\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但工作組在黃志賢眼裏就是個笑話，他依舊我行我素。工作組成立之後，有業主向小區內運送建築裝修材料，同樣被黃志賢的‘黑武裝’扣押。”業委會成員張放說，新的物業公司直到2018年12月才入駐小區，那時候，黃志賢已經被通緝潛逃香港數月。\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責編：郭芳\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編審：張偉\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點擊查看原文《\u003Ca class=\"pgc-link\" data-content=\"mp\" href=\"https:\u002F\u002Fwww.toutiao.com\u002Fi6713897653911945739\u002F?group_id=6713897653911945739\" target=\"_blank\"\u003E一位莆田億萬富翁的涉黑史\u003C\u002Fa\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slice(6, -6), groupId: '6714933722308674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