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Il9TKdgNv\" img_width=\"504\" img_height=\"300\"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陽早、寒春夫婦重返舊地採訪\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今天在中國轟轟烈烈展開的脫貧攻堅這樣一個偉大的社會實踐,有些人認爲這是喜歡搞事的\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政府\u003C\u002Fi\u003E“一陣風來,一陣風去。\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J4IC1Fjp0\" img_width=\"600\" img_height=\"496\"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程叢林 油畫 “大涼山彝民”系列《牛羣歸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們下去一看,說彝家新村那個房子還不夠好,我讀了《昭覺縣誌》才知道,那個房子已經是十幾年前\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政府\u003C\u002Fi\u003E幫助改造過的。

"\u003Cp\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第161屆芥川獎、直木獎揭曉 | 第30屆香港書展以科幻與推理文學爲主題 | 庫布里克書店劉慈欣作品原畫 | ......\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9.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6ASNSK3Svt2Vy\" img_width=\"640\" img_height=\"640\"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圖畫書界\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3\"\u003E奧斯卡\u003C\u002Fi\u003E”\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新批評 \u002F 寫作課\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3jIgrvXiX\" img_width=\"858\" img_height=\"1144\"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今天,我們要書寫鄉村鉅變的現實,不能只從文學開始,到文學結束,需要學習各個相關學科的知識。\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不能成爲專家,但必須具備一些常識,從另外的學科學到一些發現問題、解剖問題的方法。在理論上加強自己,這就是“天”。知識經驗是“天”,現實體驗是“地”。作家必須有“上天入地”的功夫。\u003C\u002Fstrong\u003E理論是人類對世界認知所達到的最高層面。我們常說“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是站在前人總結出來的理論高度上。也許我們學有不逮,不能一下就站上巨人的肩膀,但我們搭一個小\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2\"\u003E板凳\u003C\u002Fi\u003E,儘量伸伸手,摸一摸這個天,總會是有些好處的。總會得到一些啓發,總會使我們觀察現實時有更多的角度,使我們的筆觸比過去更深入。如果不看天,也沒有接近這個“天”的努力與願望,要寫出好的文學是不可能的。有時,我們老說現實總是比文學更復雜,這個情況當然是存在的。但更可悲的一個現實是,我們的作品總是低於我們書寫的對象。文學本來要帶我們去到一個大世界,爲什麼我們反倒會被文學圈禁在一個小世界裏,這個問題值得認真思考。比如要寫一個平凡的英雄,生活不夠,浮光掠影,寫不出那個平凡;自己都沒有一點英雄主義的情懷,又怎麼寫出英雄主義的光輝。\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文學要與世界對話,與全世界對話,不是自說自詡,更不是夢話,發高燒喝大了說胡話。我們任何一個人都生活在交匯點上。橫向叫做空間,縱向叫做時間。中國人翻譯佛經的時候,創造出來一個新詞,叫世界。世是時間,界是空間。世界就是時空交匯、展開。縱向,我們講晏陽初,講費孝通,直到今天以舉國之力施行的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這是從歷史到現實,講強盛我們的鄉村,美麗我們的國土的願望與此同努力其來有自,是幾代人的中國夢,今天終於得以實現。橫向,我們看那些先發展國家,比如美國的農業,也比較那些發展水平與我們相差不多的國家,比如印度。當然,我們從外國文學的閱讀中,得到過一些處理新現實的經驗,但這到底是比較間接的,我們可以越過文學從歷史學,從人類學,從經濟學等方面學到更直接的東西。\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3zGF4XI9\" img_width=\"1080\" img_height=\"720\"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在這一點上,其實中國作家寫作是佔一定便宜的。我們自己稱中國是“發展中國家”,世界上也叫“後發展中國家”。誰是“前發展國家”?歐美啊,因爲他們先完成的工業革命,他們也完成了農村的新組織與建設。工業革命意味着要把傳統的農業經濟打碎重組,今天的中國農村就正在經歷這樣的歷史性轉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脫貧攻堅是歷史性的課題,我們視野要開闊一些。這不僅是一村一戶的事情,沒有交通行不行?肯定不行。沒有穩定的電力,行不行?還有辦學校,辦醫院,建立完善的多層級的醫療衛生體系,這些也不是農民自己能解決的。誰來辦?\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政府\u003C\u002Fi\u003E來辦,社會力量也參與進來,企業也參與進來。這一來就牽扯許多實施主體,不僅僅是幾個駐村幹部和一村一戶的老百姓之間的事情。這些要不要寫?要不要\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1\"\u003E關注\u003C\u002Fi\u003E?當然要寫,要\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1\"\u003E關注\u003C\u002Fi\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還有一個更大的背景,全球化。全球化不是開玩笑的,不能說一個企業沒有開展外貿業務,就不用理會全球化。不能說我們在自己村裏種玉米,水是當地的水,生的蟲子也是當地的蟲子,跟全球化有什麼相干。如果只是像一百年前,種出來就是自己喫飽,喫不完再釀點酒喝,當然沒有關係。但今天農民的產品很多要出現在市場上。那就有關係了。玉米價格高低,跟國際市場有關係。今年雷波橙子的價錢高低,與美國的橙子的價錢有關係。鹽源蘋果價格好不好,也跟美國蘋果價格有關係。今天中國大部分農產品價格都跟國際市場有一定的關係。\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今天的中國農村,連豐收的概念都變了。過去豐收很簡單,去年一畝地苦蕎產200公斤,今年產了250公斤,就算是豐收了。但是過去很少交易,只是自給自足。現在你一畝地還是產250公斤,但是市場價格每斤降了兩毛錢,你說是豐收了?還是歉收了?所以豐收的概念變了。這關係到市場定價,而這個市場定價不是由昭覺或西昌的市場來定,而是由全國全世界的市場來定的。所以現在沒有自外於世界的人。這個叫做全球化。\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現在做文學,也涉及越來越複雜的現實的方方面面,我們老是把自己限制在一個很狹隘的空間,一個純藝術的空間,這不行,寫不出來偉大的作品。任何一個偉大作家的作品都關涉了很廣闊很深刻的社會現實。如美國作家斯坦貝克寫《憤怒的葡萄》獲得諾貝爾獎,之前他是“二戰”時的戰地記者,寫戰爭通訊頗爲有名,然後轉向農村,開始寫美國中西部的農場經濟。那時候美國的市場就不是一個自閉的市場,而是面向國際的市場。他們遇到天災,產量減少,更要命的是那時美國農業遇到了全國性的經濟衰退,棉花等農產品價格大幅下挫,這個價格波動比因旱災少收棉花的影響更厲害。而且,美國的農業變成農場生產爲主的規模化農業後,農場主一定會向銀行貸款,要買機具、買肥料、僱傭工人,等來年收成時再還。於是,許多農場主還不起債,面臨破產。旱災是天災,價格波動是什麼災?農場主還不起債,只好抵押,抵押拖拉機,拖拉機不夠,那就只好抵押土地和房子了。斯坦貝克寫的是這個東西。\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01\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4KImTlaLq\" img_width=\"354\" img_height=\"531\"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斯坦貝克(右)領取諾獎\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02\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9.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4aA0xCt9r\" img_width=\"400\" img_height=\"389\"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憤怒的葡萄》中文版書影\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當然,當下的中國農業還不是發達國家那種狀況,但農業發展的方向是往大致相同的方向走的。因爲在一些方面,發生這樣變化的條件已經出現了。這就是大量的農村人口進入城市,有些農村嚴重空心化,一些土地沒人耕作,或者青壯年勞動力在城市\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6\"\u003E打工\u003C\u002Fi\u003E,剩下一些老年人,沒得到精細的耕作。一些發達的農村,像成都周邊,多年前就開始實行土地流轉了。辦法是把分散在一家一戶的零星土地集中起來,交由種田大戶或公司去經營。去年,省作協也組織了幾天活動,去阿壩九寨溝縣農村採風,大家不是看到,那裏有一個鄉,全鄉的土地都流轉到一個能人成立的公司了,進行規模化、集約化的生產,同時還搞起了鄉村旅遊。回來,大家都寫了些文章,我以爲有人會\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1\"\u003E關注\u003C\u002Fi\u003E到這個情況,來寫一寫。可惜沒有人寫。那個九寨溝的老闆請我們參觀了他的葡萄酒莊、羊肚菌生產基地,請我們品嚐了自產的各種有機食品。但是大家都沒有寫,還是寫了一些鄉愁啊,湖光山色一類老套的文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所以我很多時候不願意去採風,大部隊浩浩蕩蕩,人家熱情介紹,盛情招待,結果我們對最有意義、最有價值的東西無感,下次再去採風會不會不好意思啊!反正我是不敢再去了。我這樣說,話可能有點重,但我相信,如果寫脫貧攻堅也是這樣的作風,所到之處幹部羣衆背後說我們的話肯定比這重得多。\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孔子編《詩經》時倡導“溫柔敦厚”詩教,我們說起話來也這樣,總是客氣,我也想當一個文雅的人,但有時有些事兒確實令人窩火,叫人溫良不起來。\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我們回顧晏陽初先生對農村的認識與實踐,對照今天的現實,發現那些東西依然有現實意義,有借鑑價值。\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鄉村振興與脫貧攻堅是中國當下偉大的社會實踐。脫貧攻堅完成了,這個成果再得到進一步鞏固,這裏的老百姓和全國人民一起小康了,不止經濟條件改善、文化進步、社會繁榮,我們不感到鼓舞,爲此沒有一點激情湧動。這不行。會下,我和幾個作家交流,大家也感到光靠採風不行。那樣可以瞭解一些面上的情況,也需要,但發現了線索,就應該有人留下來,紮下去。我不怕別人比我寫得好,我希望別人都比我寫得好,這樣四川文學繁榮局面就真正到來了。我們四川文學界對四川人民就有交待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還想講一個外國人在涼山的故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臨時想起來的,覺得跟觀察涼山的現實有些關係,那就說一說他。涼山的同志可能比較熟悉他。因爲他寫過一本書,寫民國年間甘洛縣境內的彝人土司嶺光電,書名就叫《彝人首領》。這個人叫顧彼得,俄國人。蘇聯革命後,母親帶他流亡到上海。到中國時,他才十幾歲。抗日戰爭爆發時,有同情中國的外國援華組織援助中國,方式是幫助中國內地,特別是西部地區搞“工業合作社”,其實就是幫助把中國城鄉零散的手工業者組織起來,搞各種手工行業的合作社,用這種方法來提高生產能力。大家看,那個時代的對華友好的外國人也認爲,要解決中國積貧積弱的問題,要從基層社會提高組織能力開始,從改進與提高生產技術開始。這樣的認知,所採取的方法,我們是不是在今天的脫貧攻堅這個世紀工程中也看到了。顧彼得就受僱於這個援華組織,到中國西部工作。先到的地方是康定,但他的種種努力卻受到地方保守勢力的阻礙,得不到當時西康省\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政府\u003C\u002Fi\u003E的支持,但他也不肯閒着,就四處考察民情風俗,他從康定出發,冒險犯難,進入那時就是國民\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政府\u003C\u002Fi\u003E的軍隊也很難進入的封閉的涼山地區,瞭解彝民族的歷史文化。在甘洛,他遇到了嶺光電這個上過黃埔軍校的彝族土司。他的家鄉的各個方面是如此封閉落後,而作爲一個接觸了先進文明的人,這個土司在他的管轄範圍內,在條件十分不利的情況,堅持辦學校,引入先進文化,力圖以此來改變家鄉的面貌。他因此寫了一本書,記敘那時彝族社會的普遍狀況,特別着墨於嶺光電這個人與他所作的帶着新氣象、新視野的那些進步的事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後來,顧彼德到了麗江,在那裏一住九年,他做了一些促進手工業者合作的事,把鐵匠們組織起來,成立合作社,把從事紡織的納西族婦女組織起來,成立紡織合作社。整個抗戰時期,一個外國人,就一直呆在那裏,後來還寫了一本關於麗江的書:《被遺忘的王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01\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4nBD3ikgf\" img_width=\"346\" img_height=\"499\"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02\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HbCufzwp2\" img_width=\"800\" img_height=\"800\"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一個外國人,爲什麼肯冒險犯難,到中國偏僻落後的西部來做這樣的事情。好多人說,外國人好奇心重嘛。那我們爲什麼對這個世界沒有好奇心?一個寫作者,爲什麼對這個世界沒有深入的願望,沒有將自己融入人民生活中去的願望?我看顧彼得這樣的人,還有着很深的人文情懷。沒有這個,他不會幹成他所幹的那些事情。他就帶着好奇心,一路走過去,到了甘洛,發現了一個彝人土司,居然上過黃埔軍校,然後回到家鄉,辦教育,希望改變這個社會。他爲這件事感到很興奮,以至於爲此寫下了那本《彝人首領》,流傳至今。在彝族這樣一個社會發展幾乎停滯的封閉社會,內部自生了一個新人,當然令人興奮。從此可以明白一個道理,社會進步、文明生活是人類普遍的追求。這樣的追求過去也時常發生,只是社會制度不行,國力不行,不能普遍開展。今天,中國的制度與國力的強盛提供了這種可能,纔有以舉國之力推進全面小康社會建設的偉大的系統工程。而面對這樣的現實,爲什麼我們卻興奮不起來,沒有熱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前面說了,顧彼德在偏僻閉塞的麗江一呆九年,今天我們下個鄉,看一看脫貧攻堅如何展開,卻只是一去幾天。\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HwHhfF9Jn\" img_width=\"332\" img_height=\"480\"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IFGJKuInG\" img_width=\"490\" img_height=\"393\"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顧彼得(左)與創辦的鄉村手工作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這樣的外國人還有。有個美國人,中文名叫陽早,康奈爾大學農牧專業畢業,爲支持中國革命,1946年到中國來工作。一到中國就到延安,幫助中國老百姓改革農具和提高畜牧業技術。他的妻子,也是美國人,中文名叫寒春。寒春是核物理學家,是“二戰”期間少數幾個參加了“曼哈頓計劃”的女科學家。“曼哈頓計劃”是什麼?就是這個計劃,使得美國人率先在全世界製造出了原子彈。但這個女人,後來放棄核物理研究,來到中國,改弦更張,和陽早一起跑到陝北定遠縣指導農民飼養奶牛。這兩個人後來結爲夫妻,一輩子都生活工作在中國。他們兩口子來到中國陝北養牛。有人說養牛多簡單啊。是的,要是我們按照古老的方式養牛是簡單。但是我們如果想讓牛多產奶,多產肉,多產毛,還要減少放牧過程中對自然植被的破壞,那就不是那麼簡單了。多少年來,我們把中國的問題都當作簡單的問題,祖先怎麼幹我們就怎麼幹。祖先怎麼種玉米、土豆的,我們就怎麼種。結果是生產力停滯不前,生產組織方式沒有創新,停滯不前。\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Il9TKdgNv\" img_width=\"504\" img_height=\"300\"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陽早、寒春夫婦重返舊地採訪\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今天在中國轟轟烈烈展開的脫貧攻堅這樣一個偉大的社會實踐,有些人認爲這是喜歡搞事的\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政府\u003C\u002Fi\u003E“一陣風來,一陣風去。”但只要我們稍微涉獵一點前述那些歷史事實,就發現,這樣努力一直在歷史內部發生。所以,今天的脫貧攻堅的思想是有來源的,這個來源就是建立文明社會的願望,建立人人都有均等發展機會的願望。現在,全世界有一個共識:一個貧富不均的,發展不均等的社會也是一個不安全的社會。不安全是現實存在的。發展不太好的地方,有人就會想爲什麼偏偏是我過不好?今天我們看世界上那些動亂的地方是社會公正的地方嗎?是社會發展充分、健全的地方麼?是每個人的教育權、生存權都得到高度重視的地方嗎?不是。有關國際組織有一個關於援助的定義:援助不是出於我們慷慨的施予,不是施恩於人,而是人類爲了共同安全而建立公正社會的一種努力。我們這些寫作者,深入基層,深入貧困鄉村時,那些表情,那些跟人說話的方式,透露出來的往往也不是一個作家應該具有的,不是出於深刻的人文情懷,而像是一種自我滿足的心靈自慰。\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在地域廣大,人口衆多的中國,在經濟與文化都有層層級差的中國,如何看待發展不平衡問題,光靠一點小敏感,小同情心是遠遠不夠的。\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首先就需要我們自己先來建立正確的認知,向歷史學習,向現實學習。和中國一樣,今天涼山州也是一個不同地方差異很大的地區。在西昌下飛機、下火車,一眼看見土地肥沃的安寧河谷,看見幾\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十萬\u003C\u002Fi\u003E人口的現代化的西昌城,看見美麗的邛海,我都不敢相信這裏是脫貧攻堅重點地區。我認識西昌的市委\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1\"\u003E書記\u003C\u002Fi\u003E,他幾次自豪地對我說:我們是四川唯一個百強縣。過去雙流等地方也是全國百強縣,現在都成爲成都某個區了。於是就凸顯了西昌,它的財政收入,它的資源稟賦,它厚重的文化積澱,大家有目共睹。但大家從西昌往東一小時車程,一進山,隨着海拔升高,情況就變化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現在我們要入地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入地的方式,一是深入體察現實,一是獲取地方性知識。\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瞭解我的朋友知道,我到一個地方,當地的主人會問有什麼要求。我第一個要求就是看當地的縣誌、\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1\"\u003E政協\u003C\u002Fi\u003E的文史資料。昭覺、布拖、美姑、金陽、會理、西昌,這段時間我就讀了這麼多當地材料。找昭覺縣委\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1\"\u003E書記\u003C\u002Fi\u003E要的是縣誌,昭覺的\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1\"\u003E政協\u003C\u002Fi\u003E主席來找我,我開口就問他要\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1\"\u003E政協\u003C\u002Fi\u003E的文史資料,送來了,一大包\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七八\u003C\u002Fi\u003E本,當晚就開讀。爲什麼?因爲到了一個地方,對這裏的族羣怎麼來怎麼去,當地的文化怎麼形成,必須先有了解。前回來西昌,我請一個當地朋友喝酒,主要是想和了解當地歷史掌故的人聊天。這位朋友有點不安,就怎麼你外地來的請我喝酒,我要把家裏藏的茅臺送你。我對他說比茅臺更好的東西就是史料。結果,他的茅臺保住了,史料卻到了我的手上。我們只有這樣,纔跟當地幹部羣衆說得上話,說得上推心置腹的話。說實話,因爲我們很多書寫的浮淺與片面,當地幹部羣衆很多時候對記者、作家之類的人是提防的,輕易不會向你敞開心扉。說了,也是場面上應付外來人的話,不要以爲老百姓就不會說套話官話,他們也會。\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J4IC1Fjp0\" img_width=\"600\" img_height=\"496\"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程叢林 油畫 “大涼山彝民”系列《牛羣歸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們下去一看,說彝家新村那個房子還不夠好,我讀了《昭覺縣誌》才知道,那個房子已經是十幾年前\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政府\u003C\u002Fi\u003E幫助改造過的。以前就更簡陋了。只是那時\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政府\u003C\u002Fi\u003E財力有限,建的都是土坯房,十幾年風吹雨淋下來,就顯得破敗了,但當時也是進步的,起碼把人畜混居的情形改變了,房屋的佈局上也把日常起居、睡覺、儲藏等功能區分開來了。不瞭解歷史的人又有話說了,太落後了,太野蠻了,人和牛和豬住在一起。你不瞭解解放前涼山的社會,內有家支(也就是家族)時常爆發的械鬥,外有地方軍閥的虎視眈眈,不安全。所以,讓豬和牛跟人住在一起,才感到安全。豬和牛也許是這一家人僅有的財產。由此也可以看出,對\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政府\u003C\u002Fi\u003E而言,脫貧攻堅不是現在纔來了個一輪兩輪的問題,這是一貫的工作重心,只是過去可能沒有用這樣一個名號。過去我們搞政治運動,生產建設也因此遭受很多挫折,老百姓主要是政治上的翻身。而自改革開放以來,\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政府\u003C\u002Fi\u003E改善農民生存條件,進行基礎設施建設,提高生產技術這個努力一直沒有停止。並非像一些人認爲的,之前\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政府\u003C\u002Fi\u003E什麼事情都沒有做,突然來了一個三年“脫貧攻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而且,今天的脫貧攻堅遠非單純的一個經濟收入指示,而是一個全方位的社會建設的系統工程。\u003C\u002Fstrong\u003E我們採風團不是經常在鄉里村裏看展板嗎?如果仔細看,也有看出名堂來。上個月我來涼山,去了趟彝海結盟那個海子邊。海子邊那個村子就叫彝海村。村裏也豎一塊牌子,上書村規民約,十要十不要,記不全了,但當時我站在那裏看了好一陣子。要遵紀守法,要履行義務,要男女平等,要拋棄陋習,要搞好衛生,要勞動致富,等等。內容很豐富,不止是提高收入這麼簡單。其中哪一條是能夠輕鬆實現的?再繼續深入,瞭解到更多東西。這個村的脫貧任務是由省裏一家企業來承擔的。幾個年輕幹部很有幹勁,這個村靠着那麼漂亮一個湖,周圍還有很好的森林草地,於是,他們就把幫扶重點放在旅遊上。企業援建了遊客接待中心,整治了道路,整治了村容村貌。結合農民住房改造,家家戶戶搞民宿。怎麼搞?老百姓剛搬進新房子,首先遇到的問題是衛生都搞不好,尤其是搞不到可以接待城裏來的遊客那樣的程度。服務水平也跟不上。農民自己都沒有過過那種到處旅遊的日子,他怎麼能給遊客提供合格的服務?公司幫忙,公司派出的年輕人帶着他們幹。在網上替他們招攬遊客。把全村農戶多餘的可以提供給遊客的房間統一管理起來,讓村民跟着學習怎麼做衛生,怎麼接待客人,怎麼做餐飲。那幾個年輕人請我喫了一頓飯,都是他們利用當地食材創造發明的一些新做法,不是一盤烤土豆,一盤砣砣肉端上桌子了事。他們在色香味形上都下了功夫。他們先做,會了教給村民。一直到村民可以獨立經營民宿,有能力提供喫住行遊的服務了,再放手讓他們獨立經營。這是冕寧縣。在布拖縣,一家醫藥企業在那裏扶貧,這是個私營企業,卻成立了專門的扶貧部門。他們在當地村子裏種植地道藥材,發放種子,培訓農民種植和粗加工技術,產品回收。一個產品成功了,再推廣另一個產品。農民文化程度低,理解力也差,加上過去習慣於粗放耕作,技術太複雜,他們就學不會,也不太想學。他們就先易後難。我去那天,正在推廣一種新的需要更復雜技術的新品種,一種叫續斷的中藥材。這種藥材以前都是野生的,公司先通過技術研發,將其馴化成功,摸索出一套種植和粗加工技術,再教給農民,分散到各農戶去種植。我去那天,烈日當空,幾十個村民坐在地頭,由幹部帶着,聽技術員現場講授示範種植技術,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一個村這樣子搞幾年,才慢慢形成氣候,形成規模,收到成效。這些東西,跑馬觀花是感受不到的。那些扶貧幹部也是從城裏下來的,也是上過大學,都是有很好工作的,人家兩年三年地幹,我們三天跑十個點,憑一兩個小時的介紹參觀就想理解他們,我看難。\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VF7jh4J9j\" img_width=\"1080\" img_height=\"547\"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秦鯖 油畫 大涼山的期待\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尤其是情感,沒有情感的真正轉變,你就無從和脫貧攻堅的幹部羣衆打成一片。\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strong\u003E而這個轉變,要靠端正對當地的歷史文化認識來完成。\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這個地區,脫貧攻堅如此有難度,爲什麼?讀讀歷史,看看現實,一下就清楚明白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從涼山回到成都,我把三十年代民國時期的老雜誌翻出來,從裏頭看涼山當時的情況。抗戰時期,從四川劃出去一部分地方,新建立了一個西康省。這個省分爲三個地域。一個是以藏區的康定爲中心的康屬,一個是雅安市爲中心的雅屬,再就是西昌爲中心的包括整個涼山地區,叫寧屬。那時,爲建政的需要,也纔派學者在彝族地區做了些考察研究。當時有一個雜誌叫《川邊季刊》,裏面就有發表當時的考察報告。\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VhD2n0uFD\" img_width=\"1000\" img_height=\"642\"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川邊季刊》雜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沒有找到關於昭覺、布拖的報告,但找到了相鄰的馬邊、峨邊等地的報告。讀這些報告,就感到歷史的帷幕慢慢拉開。民國時期,是所謂“邊政”,也即少數民族地區治理最糜爛的時期。在大小涼山,當地漢文史料中記載的就只有彝民作亂,某個家支糾合了數百上千人的武裝,殺出山來,搶掠財物與人,搶人去幹什麼,充爲奴隸。然後,\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5\"\u003E政府\u003C\u002Fi\u003E就發兵報復性征討。進行征討的,其實都是些當地實力派軍閥割據力量,只不過是假國家名義罷了。所行之事,也無非是殺戮搶掠。這其實不是以國家的長治久安爲計,只是以某集團的利益爲旨歸挾私報復罷了。在此之前,至少在清朝的皇權未趨衰落之前,這裏的社會還是比較安定的。不同地區之間,有着正常的交往,在經濟上互通有無。國家還在彝區開採銅礦,鑄造錢幣。彝族社會內部,還是以清廷委任的土司統治。但晚清以後,國家控制力日漸衰弱,清廷委任的土司影響力也被家支的控制力所取代。涼山今天的情形,也自有其歷史的根源。不深入調查研究,只是面對一些片面的印象,妄下判斷,不是負責的態度。一個國家,經濟與文化全面平衡發展,纔是長治久安之計。\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大家都多少知道一點的陳寅恪與錢穆,他們有兩個觀點我是贊同的,一個是關於夷夏分別,他們不認爲夷夏之分是純粹基於血緣的族羣的分別,而是文化的分別。\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社會發展程度不同,就造成文化的落差。今天正在這片土地開展的世紀工程,正在努力縮小這個落差。他們還不約而同說到同一個理念:即不論是研究歷史還是文化,就是同一意思的兩句話:同情之理解,理解之同情。有了這個態度,我們才能共同努力處理好這個差異。我沒有生活在民國時代,我也沒有生活在上海北京廣州等地,但就我生活的四川西部少數民族地方來看,民國時代可以說是歷史上最糟糕最黑暗的時期之一。那時戰爭頻繁,生產停滯。整個彝族部落,四處流動遷移。現在知道爲什麼房子蓋得那麼簡陋的原因了吧。動亂年代,你今年在此居住,明年還能不能在不在這裏居住生產?不知道。\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說中國文明的特點,就是安土重遷,周代的青銅器上就刻着“宅茲中國”這樣的字句。“宅”就是住在房子裏。房子在這裏我們就永遠在這裏了。很少有人喜歡三天兩頭搬一次家。\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但看彝族文化典籍,其中最多的內容就是遷徙。前面說過史詩《勒俄特依》。還有他們的《指路經》,特別有意思。這樣的書說什麼?人死了,祭師告訴靈魂怎麼回到故鄉,給靈魂指路。這個人不是死在自己土地上,死在自己家裏的嗎?怎麼還要告訴靈魂回家的路。因爲原先不在這裏,那個老家,那個故鄉在另外的地方。靈魂回家的路,就是家支在動亂時世中不斷遷徙經過的路。這條路,他們始終牢記在心,一個個地方,有什麼樣的地理特徵,會面臨什麼自然與人爲的風險,都寫得清清楚楚,就是遷徙留下的深刻記憶。那是尋找一個太平的居住地的過程,那個目的地叫茲茲蒲吾。找到沒有?沒有找到。所以,還是希望族人死後的靈魂能夠回到族羣的發祥地,那是真正的故鄉。\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們來到這片土地上,與這樣的族羣相遇,卻與他們如此豐富的文化資源擦肩而過,我覺得是很遺憾的。\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WDFGUoIwi\" img_width=\"414\" img_height=\"600\"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這些古老典籍裏面包含了巨大的知識含量,都是我們所不具備的知識。\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strong\u003E從中我們可以窺探到歷史與現實之間那種複雜的關係。\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如果要理解彝族動盪遷徙的歷史,有一文本更爲直接,那就是前面引述過的史詩《勒俄特依》。它講述了開天闢地的神話,彝族人家支的起源及後來的繁衍與流佈。前面也說到,我本人最感興趣的一章是《尋找住地》,尋找茲茲蒲吾。如果說其他篇章講的是彝族古代時期的歷史,那麼我個人認爲尋找滋滋蒲吾這一章講的是彝族近代的遷徙史。或者說,是在一部古代史詩中加入了很多近代以來的經驗。史詩一開始就說,站在明廳山,望見了雷波。現在雷波是好地方,還是壞地方?好啊!它不選,爲什麼呢?因爲是有人坐監獄的地方,有人看書的地方,有酒喫的地方,女人要說漢話的地方,能幹的人要當權的地方。用現在的話講,恰恰就是現代性顯現的地方。\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什麼是“現代性”?國家出現了,國家一出現,就有法治,監獄正是宣示政治權威與法治的標誌性存在。有監獄就說明要講法制了。從我們開會這個地方,上山去,幾百米,就有一座涼山奴隸制博物館,裏面反映的情況,不是兩千年前,而是幾十年前涼山彝族社會的真實情形。在那裏,關於社會治理,會頻繁出現一個概念:習慣法。這是和成文法相對應的。社會沒有成文法,只有習慣法,不是完善的法制社會。有正規監獄,就意味着這裏在施行成文法。可是他們的意識沒達到這個程度,於是,逃避。“不是茲住地,茲不住此地”。\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還有看書。這不是教育嗎?但這個社會大多數人不看書,不識字。需要的時候,畢摩唱誦,我們聽聽就可以了。都要看書?那還了得。於是,逃避。\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酒是可以逃避的。大家研究一下世界史,從殖民時代開始,酒就成爲一些民族面臨的一個巨大考驗。相對原始的民族,喝不喝酒?也喝。但限於釀造技術,度數沒有那麼高。外來文化帶了烈性酒來。大家看看印第安消亡歷史,最厲害的不是白人軍隊的槍,而是酒。墨西哥、南美等國家地區的烈性酒是西班牙人帶去的,當然還有傳染病。今天彝族人這麼愛酒,在史詩裏卻怕酒。這也是一個值得我們深長思之的問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勒俄特依》是一本古老的書,但我相信這個文本在不斷傳唱時,傳唱者一定會把面臨現代性挑戰的感受加入進去。難道讀到這裏的時候,我們就沒有錢穆先生所說之“理解之同情,同情之理解”嗎?\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01\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WR7VY2srm\" img_width=\"400\" img_height=\"652\"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勒俄特依》書影\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02\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9.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WgCvrpioS\" img_width=\"336\" img_height=\"451\"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錢穆先生照片\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一個民族自身難以完成社會進化,就採取逃避現代性的策略。\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中國古代,二百年前、五百年前,少數民族總是處於不斷退卻,逃避的過程中。雖然表面上很強悍,退無可退了,國家力量衰弱了,比如民國年間,便騎馬帶刀,出山搶一把,搶財產、搶人,但大部分時候是守勢,退守的。根本上還是逃避與退守的生存策略。一直希望找到一個地方能夠讓他們用舊的那種自給自足的方式安定下來的地方,不與外界發生衝突的地方。這樣的地方,他們就覺得是天堂,一個桃花源似的地方。他們的要求也不高,屋後山坡可以放羊就行,屋前的沼澤可以放豬就行。中間村落是孩子玩耍的地方,婦女閒談的地方。你說他們沒有對生活品質沒有要求,難道這不就是對生活品質的要求嗎?\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今天好了,國家政策層面就已經摒棄了大漢族主義,要追求各民族共同進步。脫貧攻堅,民族不分大小,地域不問西東,全中國人共同進入小康社會。先達到小康水平的地區與人民來幫助尚未達到小康的地區與人民。這樣事情偉大不偉大?我看非常偉大。而且這不是說說而已。中國抓脫貧攻堅多少年了?這一回是精準扶貧,又是爲期三年。多少人在爲此日夜操勞,從中南海到每一個村落,多少人殫精竭慮,甚至有人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相較而言,我們這些寫作人,無論是認識水平,還是投入這項偉大世紀工程的熱情都遠遠不夠。沒有下大決心,花大力氣。\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去年我去布拖,給一個朋友發短信說:從我實地觀感中認識的布拖婦女,好像和詩裏、畫裏的布拖婦女不太一樣。因爲詩裏畫裏的全是過節慶時打扮漂亮的布拖婦女。但大部分時候,她們沒有過節,我看到的她們是在集市上,用生產的東西換一點小錢。我看到她們在玉米地裏,蕎麥地裏勞動。我看到她們揹着小孩在向路人張望。我們寫有關少數民族題材的東西,容易把對象風情化、浪漫化、異域化,這是薩義德批評過的東方主義。這個要警惕。用這種方法寫脫貧攻堅行嗎?風情化、浪漫化、異域化的筆法遮蓋了生活艱難而真實的一面。\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要真實反映脫貧攻堅這個偉大曆程,需要我們把這些駕輕就熟的東西放下,本着現實主義的精神,客觀地打量,深入地體察。\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相信只有這樣,才能寫出夠份量的作品,使得我們的作品具有批評家布魯姆所說的那種“認知的力量”。這是他爲偉大的文學定下的三個標準之一。我們會發現,這樣做了,對我們自身也是一個提高。文學作品不光是用來影響他人的,好的文學作品的創作,對寫作者自己也是一次教育,一次認知能力的提升。不要老認爲是我們去施恩於人的,這也是一個我們自己學習受教的過程。這是我從幾十年寫作生涯中得出的一個經驗。每寫一本書,對我而言,都是一次認識領域的拓展,都是自己向生活,向歷史,向人民學習的一次機會。爲了寫作一本尚未完成的書,這\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6\"\u003E三四\u003C\u002Fi\u003E年中我已經十幾次來涼山。從當地歷史的學習開始,從向當地幹部羣衆學習開始。\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今天講寫作者如何“上天入地”,講我們每個人都在某一時空的交匯點上。這個交匯點,正是時代潮流激盪的地方,是我們個人的生命體驗與國家民族命運發生連接的地方。\u003Cstrong\u003E我們的心胸要向時代潮流敞開。不是“躲進小樓成一統”。魯迅先生當年寫下這樣的詩句是憤激之語,他的寫作並沒有採取逃避時代的態度。而瞭解一個時代,首先需要相當的知識儲備,更需要持續的激情。\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寫作這件事,跟天分有些關係,但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東西。其實,我講的這些東西,都是常識。但今天很多常識性的東西,我們並不打算去真正去了解,去實踐。不這樣做,就把自己處於懸置狀態,老百姓的話叫“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知識儲備不夠,認知水平低下。上不沾天。這個不能光靠天分,不能坐等靈感降臨啊。誰能生下來不學習,就成爲馬克思啊?馬克思本人也不行。這個知識儲備分兩個部分。一是公共的部分,比如今天講的脫貧減貧是全世界的共同目標,講鄉村振興,脫貧攻堅必要性的認知實踐早就有了,晏陽初先生只是其中一個代表,我們還說到外國友人也來幫助我們做這樣的事情,顧彼得、陽早、寒春都是。所不同者,中國不是減貧,而是舉國之力消滅貧困。要這樣做,其中還關涉到一些更專業的知識,不掌握怎麼能行?“下不着地”,過去說“生活氣息不濃,現實感不強”,現在說“接地氣”。有人說我不也是下鄉了嗎?我們都下鄉了,但爲什麼別人看到的你看不到?別人感動處你不感動?只能說深入得不夠,說明我們的深入生活還是形式主義。\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01\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9.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iH4GzvAWD\" img_width=\"400\" img_height=\"583\"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02\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ifDJsyI6S\" img_width=\"400\" img_height=\"154\"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國寶何尊(左)內膽底部銘文,有“宅茲中國”的文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剛纔我說到周代青銅器上的銘文“宅茲中國”,安居樂業,從來是中國人的共同夢想。這個理想有多少年了?今天,終於看到這個理想可以在中國大地上普遍實現,我們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對於落後地區,國家投入巨大關懷,投入巨大的智力和財力,那麼多幹部羣衆艱苦奮鬥,這個場景不夠偉大?這個變遷不是歷史性的變遷?\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當社會安定下來,整個國家不再風雨飄搖,老百姓無需在動盪的時世中不斷遷徙,的確就有條件建設自己的新生活了。限於歷史的原因和現實條件,也限於眼界與文化水平,一部分改變自己生活,建設自己家鄉的能力弱,全社會都來提供幫助,難道我們不是這個社會的一分子?\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大家下去看到正在建設的彝民新村。新村建好了,老百姓搬進去,這件事情還沒有完,他們還需要學習在新的條件展開新生活。這就要移風易俗。過去一個火塘,一片泥巴地,廁所也很簡陋。現在鋪上瓷磚、鋪上水泥地了,還有了沖水廁所。生活習慣上就要講究了,下地回來,先得把腳上身上弄乾淨,不然磁磚地上就要留下髒腳印。地裏勞動一天,已經很勞累了,回來還要搞衛生,把自己搞乾淨,麻煩。這習慣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過來的。以前,隨地大小便,也有好處,自然分解。現在水沖廁所,家裏是乾淨了,卻又污染了水源,這個怎麼處理。看,新問題接踵而來。生產上,加入合作社,就要學會和人合作,怎麼合作,也是新問題。生產出來的農產品要面對市場,就有標準了,標準就意味着技術含量,祖祖輩輩種地的人發現自己不會種地了。要向城裏下來的技術人員和專家學習了。這是不是新問題。我們的人下去,好多人思維簡單,脫離實際,希望看到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案。世界上沒有這樣的方案。於是我們就看到問題,看到困難,就悲觀。這樣的情況我也看過很多。在一個村,火塘改成火爐了,我到一家人家,發現那個爐子安裝都沒安裝對,怎麼辦?幫他糾正過來。人,人類就是在不斷克服新的困難的過程中得到進步的。我們寫作就沒有困難?只要想更上層樓,就會有新的困難。沒有意識到困難,說明你已經停步不前了。“苟日新,日日新”,怎麼沒有困難?克服困難,就是量變到質變,這種質變正在我們眼前發生。這話是\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6\"\u003E毛澤東\u003C\u002Fi\u003E主席說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全球化時代,沒有任何一個民族,任何一個人還可以安居於一種自給自足的狀態,而是要不斷因應時代的變化,取得進步。沒有人永遠安居在桃花源。沒有爲因應這個變化而付出努力,茲茲蒲吾這樣的地方也永遠只能是一個夢想之地。今天彝族人民所居住的土地,隨着時代進步,都變成了有法律的地方;有學校教育的地方;女人和男人不但講漢話,還要講英文、法文的地方;提倡喝酒適量的地方;還要推舉能幹的人掌權的地方。從逃避現代性,到迎接現代性。\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彝人是崇拜火的民族,今天,正是一個民族,一個古老文化浴時代之火而重生的偉大時刻,我希望我們在座這些人中,有人能夠爲這些時刻留下時代的證言!\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WZ9Jj0GS8QVT\" img_width=\"1080\" img_height=\"720\"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彝族火把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本文系阿來於2019年4月11日在四川省作協西昌深入脫貧攻堅第一線培訓會上的講話,時長約2小時20分鐘,經他本人於6月10日整理修訂完成,並授權於本報發表。)\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今日新媒體編輯:傅小平\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6ASNoX7gaapU7\" img_width=\"200\" img_height=\"86\"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Vcfj0FBekOvz0\" img_width=\"720\" img_height=\"428\"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我們常常看到讀者在後臺分享對我們\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4\"\u003E公號\u003C\u002Fi\u003E的感受,我們也很想知道你們從哪裏而來,對我們有沒有更多的評價和建議。最近,我們發起一個小小的調查問卷,期待你來回答一下,讓我們成爲更好的閱讀摯友。\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69GpWxEkBlnMj\" img_width=\"640\" img_height=\"43\"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2018文學報合訂本 已上線微店\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如果您不想錯過每日我們推送的資訊,\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可將\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4\"\u003E公號\u003C\u002Fi\u003E設爲星標,\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作爲特別\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1\"\u003E關注\u003C\u002Fi\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MZMRZq2oxStUc\" img_width=\"1080\" img_height=\"1080\"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9.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UOdNvzG4luzYh\" img_width=\"866\" img_height=\"757\"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9.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TvSOa53qOgAWf\" img_width=\"1080\" img_height=\"1080\"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RU1C06JVudX2d\" img_width=\"1080\" img_height=\"176\" alt=\"阿來:形式主義讓作家無法真正進入脫貧攻堅的現場(下)| 新批評\" inline=\"0\"\u003E\u003Cp\u003E文學照亮生活\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4\"\u003E公號\u003C\u002Fi\u003E:iwenxuebao\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網站:\u003Ci class=\"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 chrome-extension-mutihighlight-style-6\"\u003Ewx\u003C\u002Fi\u003Eb.whb.cn\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郵發:3-22\u003C\u002Fp\u003E"'.slice(6, -6), groupId: '6714932306018042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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