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經典回顧|密松殘局

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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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電

十年經典回顧|密松殘局

編前語:

敬愛的讀者朋友們,我們《能源》雜誌即將迎來創刊十週年的日子,感謝您與我們一起走過了能源產業這極不平凡的十年。

見證和記錄能源界讓人驚心動魄的轉型和改革,是這個時代給予我們的禮物,也是我們的榮光,更是我們的使命。

過去十年是能源產業商業故事最多的時代,也是能源產業英雄輩出的華年。十年來,我們始終按照中國最好的能源商業期刊來要求自己,報道和參與了能源行業諸多重大的事件。

在此,我們特摘選《能源》雜誌十年來的經典文章再次發表,與讀者朋友們一起回顧能源行業的崢嶸歲月,回首那些人那些事。

今天,我們刊發的是2012年06月刊的文章。

十年經典回顧|密松殘局

被叫停的密松電站在經歷了半年多的等待、調解和堅守之後,最後的希望在近期急轉直下的緬甸局勢中走向破滅。中國企業如何反思這場敗局?

2012年3月30日,緬甸國內幾家反壩組織在仰光聯合舉行了一場小型的慶祝儀式,到場者寥寥無幾,不過主辦方依然鄭重其事。半年前,正是在他們孵化串聯的民意拱動下,密松電站被緬甸民選總統吳登盛叫停。如今工程擱淺已屆半年,作爲“敬畏自然”的重大成果,緬方環保人士有理由在此節點宣示其能量的存在。

一切看起來都似無解。至少吳登盛用任期做了框定,這意味着,如果他能順利履任到2015年,密松項目便拿不到來自內比都的復工指令。雪上加霜的是,3月過後,緬北形勢驟然加緊,時疏時密的槍聲已在密松工地周邊響起。

致命的一擊來自4月26日。當晚9時,七彩橋發生爆炸,騰衝至密支那的生命線被掐斷了。政府軍和克欽獨立軍(KIA)相互指責是對方製造了這起事件,嗣後的事態滑向另一重危局:政府軍戒嚴公路,獨立軍沿路遊擊,強行闖關的車輛,開始上演承受機槍掃射的生死時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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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誰還惦記密松。在交戰雙方各自追逐的民族大義下,密松只是個被波及的、曾經引發友邦不快和西方讚許的符號。在戰爭的短暫間歇期,密松與上游的工地一道,會被臨近的雙方軍人想起——佈局完整的營地、運力充足的重卡,是戰爭期間可以免費徵用的有效戰力。

◆◆◆◆

《能源》雜誌記者因此被阻隔在邊境前,原本議定的免籤通關也失去效力,對一線採訪來說,這是件令人感到沮喪的事。現在,有關密松附近的即時戰爭訊息,只能依靠仍然堅守在工地的中方員工通過網絡及時傳遞——在伊洛瓦底江上游幾乎所有水電工地上,僅有密松還保有成建制的中方團隊。這包括業主中電投和多個施工方,在經歷4月底一輪爭分奪秒的總撤退後,現時留守的總人數在200位左右。

如果願意,他們也可繞過中緬邊境或者直接通過仰光機場離開這個戰火紛飛的國度,考慮到雨季已經來臨,這種去國懷鄉的不安與惶惑情緒只會愈發加劇。但同時,相比價值數以十億計的機械設備而言,留守的意義便凸顯出來。

即便這羣手無寸鐵的中國工人無力對抗設備正逐步鏽化或被軍事徵用的命運,亦可通過有效的組織程序保有對設備的產權。

此時,深處叢林的中國工人無疑比任何圍觀者都更關心緬北亂局何時平復。而這一切,卻看似遙遙無期。4月底,克欽獨立軍跳出政府軍包圍,北上板瓦,策反部分已被招安的克欽新民主軍(NDAK),這讓戰局更加撲朔迷離。緬甸媒體此時“不合時宜”地披露軍方鷹派與總統吳登盛互生嫌隙,以致總統先生乾脆在5月中旬稱病休養。

吳登盛的病休,讓其掛帥的聯邦和平中央委員會推進民族和談的前景驟然黯淡起來。對這個半個世紀來從未安定的鄰國,和談受挫只是件週期性的輪迴事件。只是這次,跟和談一道暫時淪陷的,還有中電投此前數月爲此所做的種種復工或設備撤出努力。他們在伊洛瓦底江上游總計約2000萬千瓦裝機的規劃,已無限接近徹底放棄的底線。而此次事件對中國水電企業在東南亞拓展戰略的干擾,其負面影響尚難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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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緬甸大撤退

五一前後,留駐緬北的中國水電工人上演了一場生死撤退。在各方儘量柔和的外交辭令掩蓋下,他們重返緬甸事實上已遙遙無期。

5月2日下午,業主中電投在密松召開“4.26通報會”。中電投雲南國際副總經理孔令兵在會上通報此前一週的局勢——早在4月25日,克欽獨立軍(KIA)第二特區士兵在騰密路及甘拜地口岸散發傳單,告知沿途居民騰密路禁止通行。26日中午,在騰密路被掐斷之前數小時,有KIA士兵進入密松工地,這讓原本像漿糊一樣黏稠的空氣更感窒息。

此後,圍繞騰密路,雙方加劇了衝突和管控的力度。4月29日,有兩輛車從甘拜地口岸強行闖關——30公里外,便是中國騰衝的猴橋口岸。不幸的是,兩輛車均遭到KIA士兵機槍掃射,其中一輛僥倖逃脫,另一輛車駕駛室內兩人遭到機槍掃射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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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源》雜誌未能證實中彈身亡者國籍。但顯然,此舉徹底擊碎了人們從騰密路上甘拜地通關的最後一絲僥倖心理。到了5月1日,甚至密松電站也被納入戰場:當天政府軍得到消息,有一批從第一特區撤回來的KIA 士兵要經過密支那附近,政府軍隨即制定圍剿計劃,並在密松電站也安排了伏擊。不過,KIA士兵並未進入密松,當晚,雙方在40公里外的密支那大橋發生遭遇戰,槍聲震天,工地上疲倦的中國工人大多徹夜未眠。

這批工人是最後精選下來的留守者。此前兩天,密松上游、戰事更爲激烈的其培電站,最後留守的數百名中國員工在緬北崎嶇的叢林公路中上演了一場逃亡式的大撤退——整整八十年前,發生在二戰滇緬戰場上,讓戴安瀾將軍和數萬遠征將士長眠異鄉的緬北大撤退,其東線撤退方案正涵蓋了此次中國工人撤退的部分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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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能源》雜誌掌握的資料顯示,中電投原擬定兩條撤退線路:線路一是從其培電源電站營地出發,經三岔河通道,撤入騰衝古永鎮(以下稱古永路線);線路二偏北,在板其(板瓦至其培公路)一標營地折入其培電源電站大壩營地後,經二標營地、浪絕、金童村和九古塘,撤入騰衝明光鎮(以下稱明光路線)。

中電投副總經理張曉魯與中電投雲南國際公司總經理李光華爲此趕赴緬甸,協調指揮撤退事宜。在4月29日凌晨撤退開始後,這兩段各長100餘公里的撤退路程,對歸國心切的中國工人來說,變得異常漫長起來。

古永路線原本相對順利,這原是一條只針對有中國邊民證件的人員車輛開通的專用運木通道,撤離隊伍只需要克服約1000米海拔落差的Z字型盤山公路,當天便可撤入境內。缺點是通道上橫跨恩梅開江上的鐵索橋被炸斷,只能在不下雨的間歇通過越野車跋涉而過。此外,途中必經的簡易橋樑限重20噸,這讓大型車輛和多數設備物資無法由此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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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在行進不久後,與緬甸政府軍不期而遇,因道路狹窄,雙方車輛不得不停下緩慢通行。此時,周圍遊擊的KIA軍人突然在公路兩邊的密林中出現,朝政府軍進行機槍掃射,並動用榴彈炮進行攻擊。混雜在狹窄通道上的中方車隊,不得不棄車躲避,全體人員趴在原地及排水溝內。在槍炮橫飛的30分鐘裏,除部分員工輕傷外,中方奇蹟般的並未發生重大傷亡事故。

明光路線則更顯得詭異而複雜。據現場撤離人員證實,考慮行車安全,該路線中方289人分成兩批行動。第一批97人、13輛車於4月29日上午十點半從板其二標營地出發,當天下午抵達騰衝明光口岸對面的九古塘。但在準備走完最後一段里程時,駐紮在此的政府軍以前方有地雷爲由不準前行,要求車隊返回營地。

由於已經接近國境,且戰事日益激烈,撤離人員於翌日凌晨7點冒險繼續前行,在經過近16個小時的艱難跋涉後,終於走過這段最後的30公里路程,平安抵達國內。

第二批撤離隊(192人、27輛車)歸國之路更爲坎坷。4月29日出發僅20公里,便因一輛皮卡車發生故障而滯留4個小時,等整裝再出發時,緬北雨季狂虐的暴雨傾瀉而下,路面坑窪、泥濘深陷,撤離隊不得不在前行5公里後停駐下來。

停駐一天後,因沿途中國公民的加入,撤離隊人數上升到207人。5月1日,車隊在行進幾十公里後,前方路面發生塌方。在做了一段無謂的清理工作後,因塌方量太大,無法在短時間內清除,撤離人員只好放棄設備步行通過塌方路段,與騰衝過來迎接救援的車隊會合,並於5月2日終於抵達國內。這段不到150公里的路程,他們走了4天。

至此,其培項目所有中方人員都已撤離。除古永路線和明光路線第一批撤離隊帶走的部分越野和輕型車輛,價值數億元的設備與車輛,都被遺棄在緬北戰火紛飛的蒼夷土地上。在經歷與多支武裝的遭遇後,他們回到國內時,隨身攜帶的物資和有限的現金,也被這個貧窮鄰國手持簡易槍支的軍人收繳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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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激烈的非常時期,衝突各方對車輛和設備的徵用屢見不鮮——自2011年6月維持17年的克欽邦和平被打破後,“非常”已漸成常態。

4月26日,克欽軍強行徵用其培電站中國水電十四局和湖南送變電公司11輛車,順帶帶走車上的11名司機。總之,他們還算客氣——在中方交涉下,到第二天下午,11位司機毫髮無損地開着被徵用的車輛返回工地。

對中方現成的設備和營地,捉襟見肘的政府軍也未能剋制。4月27日,克欽邦政府第一特區邊防軍強行徵用其培電站板其公路三標的施工營地,並在此設立關卡,與數公里外由獨立軍設置的兩道關卡遙遙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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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隨着其培電站中方人員的全盤撤離,原本的顧慮和麪紗都可徹底拋卻。對中國企業聯合團隊而言,其培已徹底淪陷——但它並非第一個。

去年6月戰爭全面爆發後,大唐在克欽大盈江上裝機240萬千瓦且已經發電的太平江水電站,當時便因克欽武裝控制而陷入停產的困頓,據傳設備破壞嚴重。

4月中旬,在下旬激烈交火爆發之前,局勢尚給復工留下樂觀預判的餘地。大唐集團海外投資公司總經理段忠民還專程到雲南,調研太平江電站恢復生產事項。但眼下,局面從緊張滑向失控,擁有更大規模且更具象徵意義的密松,會成爲第二個其培或太平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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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伊江向下沉淪

密松敗局之後,如何儘快重新構建中國企業海外拓展的論述體系,是比短暫贏取輿論肯定更爲緊迫的任務。

即便再悲觀的觀察者,也未敢料定密松擱淺會走向如今更難收場的殘局。

總統停工令下達之後,隱蔽在高山大河間的密松,剎那間被世界垂青。4月上旬,《能源》雜誌特約記者從騰衝西行,折入緬北叢林。彼時戰事尚算溫和,騰密路上雖關卡林立,軍人荷槍實彈,但他們仍有和司機或嚮導討價還價的充裕時間與友善耐心。

置身臨近戰爭的氛圍中,他們還不算過分。在證照齊全的同時,只需附上大約2000緬幣(約合人民幣16元)的例供,便可獲得在某個關卡順利通行的爽快承諾。這與隨後中國工人緬北大撤退時所遭受的處境迥然有別——後者倉皇出奔,一路歷經盤剝搜刮,回到國內時,都已是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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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時期,一切都在漲價。到了5月底,有密松工地中國民工跨上本地克欽人的摩托車冒險歸國,足足花上五六千人民幣,這比從仰光機場歸國更昂貴。當地人說,沿路林立的關卡,是克欽獨立軍創收的一個主要渠道。現在與政府軍交鋒激烈,軍費喫緊,買路錢通脹,是件需要被理解的事情。

回到四月初的緬北。此時雨季還在仰光,正午時分,空氣中偶爾會有被烈日蒸烤的樟樹香味,讓人不致太過昏昏欲睡。在遠處裸露出褐黃土地的山腳邊緣,有時會看見騰起的煙霧,嚮導告訴我們,那是當地山民在開荒。人類刀耕火種的古老技藝,依然在這裏得到頑固傳承。

這真是一個爲伊洛瓦底江水電辯護的絕佳素材。同行的一位專家說。幾天後,密支那的一家西餅作坊又爲此提供了豐厚證據。

因爲缺電,爲了滿足用以烘烤的燃料,他們每天需要砍伐200棵樹。

類似的實證蒐集與傳播,現在似乎來得太遲。戰爭爆發前,環保是密松最大的議題。攻防雙方的力量看似不對稱,結局卻是防方以完敗告終。在緬甸國內幾家非政府組織的活動下,密松附近的克欽居民,有了更多的集會理由。通過攝影師的鏡頭,演講者表情堅定、口若懸河,在發放有關大壩對自然和國家損害材料的時候,讓人想起電影裏的中國五四青年。

緬甸大選後,軍政府的標籤被暫時撕下。到2011年6月,有關密松停工的討論開始登上緬甸的主流媒體。此時議題已逐漸超出環保的狹窄範疇,在當年8月昂山素季女士發表《伊洛瓦底江請願書》後,整個社會將熱議推進高潮——身處四戰之地的緬甸“三峽”,交付給北方的中國人興建並運營50年,無論如何,這不是件容易打消疑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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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此前中方企業錯過多少親民論述機會,但2011年9月中旬在面對緬甸國會克欽邦代表吳載勇吳問詢時過於剋制的陳述,讓停工命運就此註定。中方企業負責人深恐言多必失,故凡問雖答,卻句句言簡意賅。9月19日,緬媒以傲慢給此次問詢定調,當天,緬甸政府在內比都召開座談。30日,工程叫停。

對緬甸各方來說,這是一個放大自身影響的絕佳窗口:總統先生適當展示親民的一面,環保組織如願展現拱動民意的能量,克欽原住民可以被傾聽壓抑多時的訴求。此外,如果時事分析家說得對,這還是民主派向西方伸出的柔軟橄欖枝。

橄欖枝下,項目業主中電投雲南國際成了最大的受損方,並遭遇到多重壓力——戰爭危局、設備空置、銀行停貸,以及那些來自四面八方、言辭犀利的輿論批評者。

這讓他們對媒體的態度複雜起來。5月5日,已返回昆明的中電投雲南國際公司總經理李光華以尚在緬甸爲由婉拒了《能源》雜誌約定的採訪,繼而以一份長長的書面材料作爲答覆。此前,李光華認真接待了一些來訪者,但效果讓他大失所望。

更讓人失望的一面在於,作爲受損的一方,此次事件上中電投在國內得到的輿論待遇並未比緬甸更爲寬鬆。清華大學教授秦暉在緬北的見聞記錄,通過國內媒體擴散出來後,讓他們情緒備感慍怒。區別在於,緬甸國內激昂的民意足以左右項目的進退前景。如果戰爭在四月溫和地走向平靜,中電投原本計劃拍攝一個有關項目的紀錄片,趕在緬甸政局進一步改變前,在該國主流電視臺播映出來,以便說服緬甸廣大“不明真相”的羣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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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兩國政府簽訂的框架下履行了所有的工程手續,爲什麼還會發生這種現象?”中電投總經理陸啓洲在3月的一次講話上,認爲需要反思“走出去”的模式。

中電投原本可藉此項目成功確立海外拓展的典範標本。中電投接手前,密松項目是中電建昆明勘測設計院、華睿(現漢能集團)和雲南機械設備進出口公司聯合拓展的項目,各方爲此投入上千萬元。2006年,中電投介入,此後,國家戰略意志漸趨濃重。5月中旬,《能源》雜誌記者在北京拜訪了來華訪問的總部設在倫敦的國際水電協會(IHA)協調員凱特女士,她對水電開發持積極態度,但具體到密松項目,凱特三緘其口。

站在雙邊合作的角度,中緬之間規格高至國家領導人層面簽訂的伊江上游水電開發協定,無論從何角度來看,都談不上苛刻。

規劃中的伊洛瓦底江上游七級電站,總裝機2000萬千瓦,這基本上可與中國三峽相媲美。在長達15年的建設期間,工程預計總投入200億美元。

作爲所在國,緬甸無需承擔任何費用,且在新成立的合資公司中,緬甸第一電力部和緬甸亞洲世界公司合計佔股20%。項目運營後,緬甸可免費使用10%的電量。考慮到市場銷路,剩下的90%電量將通過特高壓售往中國廣東(合同約定視緬甸經濟發展情況可再優先供應20%),作爲股東,緬方亦可享有相應的分紅。50年運營期滿後,電站無償轉交緬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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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當前緬甸全國總計才336萬千瓦的電力裝機,作爲可持續能源,伊江上游七級電站開發的節奏,緬甸都宜早不宜遲。因此,無論是吳登盛還是昂山素季的支持者,都沒讓掠奪資源論發酵成主流反對聲。

環保和文化問題便由此凸顯出來。秦暉教授提及密松即將失去的“兩水夾一山”景色,由環保組織通過航拍,大量沖印後,挨家挨戶送達原住民家中。一位村民向記者轉述環保志願者的告誡:要好好保管,並傳給下一代,他們再也看不到這樣美麗的祖國山河了。

這樣柔軟細緻的社區工作,讓恪守合同條款的中方企業疲於招架。事實上,即便在克欽當地,也有“兩水夾一山”偷換克欽圖騰聖地“三江口”概念的異議。但沒人願意再用最新鮮的姿態來傾聽——先機一旦失去,便很難再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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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已然搬遷的伊江沿岸居民,陷入過去與未來斷點的彷徨之中。儘管留守的密松中國工人,依然忠實地通過柴油保障移民村的電力供應。但未來,如果密松最終逃不掉沉寂的命運,他們的生活方式,也將重歸過往。難堪的是,聽聞中國人即將撤離的消息後,即便再樸實的村莊,村民趁夜潛入工地順手帶走物資的事件也日漸增多起來。

就《能源》雜誌特約記者4月在緬北的隨機訪問見聞而言,至少在移民村莊,村民對整潔堅固的雙層房舍和穩定的水電供應感到滿意。在此之前,他們居住在從父祖輩那裏繼承而來的簡陋茅草屋,雨季來臨時,屋內漏水聲有似窗外雨打芭蕉。村民注視中國訪客的眼神,親切而樸善,這與密支那市區那些受訪時東張西望的慌亂眼神大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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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長期遭受抓捕噤聲威脅的戒嚴通病。短短一兩年,民主潮流還未能滲透下來,猜忌、防範與抗拒的心理,仍在族羣之間廣泛存在。伊江這條經受半個世紀戰亂的緬甸母親河,在拒絕中國人後,除了偶爾響起的槍聲,又沉淪在寂靜之中。

在距離密松工地大約5公里的地方,記者看到擱淺的伊江大橋,橋墩之上的鋼架與索道,已經鏽跡斑斑。即便密松復工,這座大橋也需從頭來過——對中電投來說,所有一切都不會比斷然止血更爲緊迫。除去已經投入的30多億人民幣外,他們還需負擔所有200位留守人員人均每月7000多元的工資,以及更爲龐大的銀行利息和設備租賃費用。

中電投雲南國際總工程師黃啓平在電話中向《能源》雜誌記者證實,儘快協調騰密公路暢通,全面撤出滯留在密松的工程設備,成爲眼下該公司在緬北的主要任務。

版權聲明|本文爲能源雜誌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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